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一章

简介

永远在路上——独处的乐趣——周游中国——泰国和缅甸——小城思茅——登上泰山——孔子后裔

本书讲述的这次旅行并非源自地理学方面的纯学术目的,也不是获得官方资助的政府行为。很久以来,我便渴望游历这片中国土地上仍然很少为西方人所知的区域,加深对于中国西藏和云南北部地区的了解。最近这段时间,中国内地的18个省份已经陆续向欧洲旅行者敞开大门,相关专著在西方世界也不断获得出版。据我所知,我这次旅行所经历的从打箭炉到丽江的这条路线却是英国人此前从未涉足过的,西方世界也从未出版过相关专著。

从人类学、社会学的角度来说,本书集中笔墨描述的中国西南地区可能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地方之一。通过对这个地区的研究,很多关于亚洲人类文明起源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仅从地理学的角度来说,查拉 和木里可能是目前已知的海拔最高的大规模人类定居点。相比此前某些英国旅行者选择的进入拉萨的路线,我此行所选择的路线也可能是有史以来海拔最高的。我个人的这次旅行对地理学和人类学的贡献可能微乎其微,不过,如果我这本书的出版能够激起更多读者对于中国西藏、四川、云南等西南省份的兴趣,哪怕仅仅是对于那里壮丽山河风光的兴趣,那么我所有的努力也就没有白费。

年轻时的庄士敦

对于那些有志研究人类早期起源,或者向那些古代印度朝圣者一样,渴望亲手触摸人类文明的洪荒时代的读者来说,中国西南地区的魅力是无法抗拒的 。这片土地上覆盖着大量人类足迹还未染指的原始森林,耸立着终年积雪的巍峨群山,还有千百年来自然形成的数量众多的峡谷和沟壑。来自世界屋脊的冰雪融水在这些幽暗的峡谷和沟壑中形成了数不清的大小河流,波涛汹涌地汇入印度洋和太平洋。中国西南的群山环抱当中,还有很多可以媲美伊甸园的山谷和盆地。这些地方景色绝美,很长时间以来与世隔绝,因此得以免受外部世界的干扰,生活在那里的人们过着田园牧歌般的生活,就像《圣经》里所说的隐士们一样。

西方人通常认为中国人是一个比较偏重实际,缺少浪漫精神的民族,这其实是错误的。事实上,中国人,特别是那些生活在中国西南胜境里的中国人,他们对自然和艺术的审美感知能力并不输于世界上的任何民族。中国民间流传着这么个故事:有位中国学者,就像世界其他地方的学者们一样,总是对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持不满意的挑剔态度。这位学者非常相信鬼神之事,某天晚上,他听见黑暗中有人这样对自己说道:“你的虔诚感动了上天,我是上天的使者,你可以把自己的愿望告诉我,它们都将得到上天的满足。”

可敬的学者回答,“我希望能够终生温饱,不过只要粗茶淡饭就可以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上天能够允许我自由地游历那些山峰、瀑布和森林,免除尘世的纷扰,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学者话音刚落,天空中就传来了连续不断的笑声。上天的使者疑惑地问:“你想要的就是这些吗?你为什么不让上天赐予你人世中最大的幸福呢?你为什么不要求上天赐予你终生的富贵生活呢?你不是跟上天开玩笑吧?”

如果上天给予我这样的机会,我的选择可能会跟那位中国学者差不多——随心所欲地到处游历,或者干脆找个远离尘嚣的地方隐居下来,就像诗中所说的那样:

The weariness,the fever,and the fret

Here,where men sit and hear each other groan;

忘记疲劳、热病和焦躁,

这令人对坐哀叹的世界。

这可能是个悖论——人类文明的进步最终让我们失去了自由和独处的权利。通过无处不在的无线电,某个专横的声音不断提醒我们说:“人类的终极目标是要让电子通讯到达世界的每个角落,触及地球上的每个人,不管是陆地还是海上。”如此一来,我们也就失去了那种独自走在路上的安逸,每时每刻都可能被周围的人扰乱心境。我刚刚引述的这两句诗让我们意识到,由于现代科学的胜利,电子通讯技术已经遍及世界,就算澳洲也不能幸免 。我们做梦也不可能再去拔掉那些电报线杆,剪断那些电报线了。由于现代通讯技术,类似斯坦利 这样的热带丛林探险家,或者吉尔里 先生这样的极地冰原探险家居然可以每天在《泰晤士报》上同步发表自己的游记。如果时代继续发展下去,威廉·普利兹爵士 所幻想的与火星间的时时通讯恐怕早晚也要变成现实。

如果这样的幻想真的变成现实,未来的旅行者即便到了别的星球,恐怕也无法免除尘世的纷扰,享受完全独处的快乐了。如果人类凭借自己的科学发明不断侵扰自然,我们又怎么能设想自己可以跟这个世界保持文明初始阶段的和谐关系?就我个人来说,我觉得无线电并非所有旅行者的必需装备,世界上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说我们必须跟周围的人时刻保持联系。摆脱现代文明的纠缠,这样的命题在西方世界似乎存在返祖和野蛮的倾向,跟很多普通西方人的生活显得格格不入。折中一点儿说吧,作为现代人,如果能够暂时摆脱这些现代束缚,那也是非常值得欣慰的事情。当然,具体能够欣慰到什么程度,也要取决于每个人对那些现代文明的依赖水平。

本书描述的这次旅行并非是我在远东地区的首次长途旅行。早在1902年年末,我就曾游历过受法国控制的东京湾 地区,并沿红河上溯,深入云南境内。我按照从东到西的方向横穿了这个省份,最终来到名叫思茅的小城,随后又从那里出发,前往掸帮、上寮等地旅行,旅行的主要方式是乘坐独木舟沿着美丽的河流漂泊。这次旅行让我深入了解了当地土著民族的生活,意识到他们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最好客的民族。抵达上寮的首府琅勃拉邦 后,我改乘木筏沿着湄公河顺流而下,参观了位于芽庄 的古代王国遗迹。那之后,我告别湄公河,开始在暹罗东部的干旱平原上向着呵叻 行进。平安抵达呵叻的我改坐火车,很快就来到了曼谷。曼谷是个东西杂糅,现代和古代交汇的奇妙城市。这个地方拥有最现代化的有轨电车,西方公使馆林立,同时也保留着最传统的乘坐大象出行的方式,到处可见金碧辉煌的庙宇和高耸的佛塔。

这次旅行的4个月期间,除了挑行李的脚夫,我始终都是一个人在行走,没有任何朋友或仆人陪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我沉浸在一种诗意的孤独当中。抵达掸邦、上寮区域后,就连那4个负责挑行李的脚夫也因为某种莫名其妙的原因不告而别。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好丢弃了大量行李,留下能够随身携带的少量必需品。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突然发现,现代文明强加给我们的很多东西其实是毫无必要的。

1922年,庄士敦穿着溥仪

舍弃它们对我来说根本不会造成任何不便,虽然这些东西此前始终被认为是保持文明、舒适生活所不可或缺的。在我所游历过的那些热带地区,当地居民的热情和淳朴极大弥补了旅行者因为装备和辅助人员缺失所造成的不便,他们愿意倾其所有为远来的陌生人提供包括饮食在内的各种帮助。由于他们的帮助,旅行者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深入那些最偏远、荒凉的地区。对那些抱着科学研究目的的旅行者来说,适当的装备和辅助人员当然是必需的,可是对于类似我这样纯粹是为了旅行而旅行的人来说,当地人的热情好客完全可以弥补自身准备的不足,虽然将自己的生死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可能并不理智。旅行途中,我曾跟各种各样的亚洲人打过交道,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朋友。起码我个人的经验是这样的。

旅居中国期间,我还因为政治、商业乃至纯粹个人兴趣的原因,在远东地区获得过很多次旅行的机会。仅在中国内地的范围内,我就曾先后游历过广东、广西、江西和山东等多个省份。1904年,我游览了已经被德国占领的胶州和山东省的省会济南。旅行途中,正好顺路拜谒了孔子陵墓的所在地曲阜,这个地方现在居住着他的第76代直系子孙孔公爵 。告别孔子的家乡,我登上了泰山。据说,早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中国古代伟大的舜帝就曾来到这里举行祭祀仪式。这年临近年底的时候,日本和俄国间的战争正打得如火如荼,我还沾服役于皇家海军中的某位朋友的光儿,造访了朝鲜的首都

相比上面这些经历,本书接下来所要描述的这多半年时间的旅行还要更加引人入胜。我当时的计划是要沿着长江上溯,取道四川,进入西藏东部地区。如果可能的话,我还希望一路向南,横穿藏区,抵达云南省境内。通过从前辈旅行者那里获得的经验,抵达云南以后,我就可以很容易地进入缅甸地区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虽然旅行途中出现了种种意外和插曲,受惠于众多朋友和当地居民的帮助,我最终还是基本完成了自己的计划。 DOxMFefhB67M9/kw5bbWJDOl7ir4lSxe5z6PHOe2wcr4zezrzqLlp0hYg4tbgGLY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