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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无极限

1963年(昭和三十八年),滋贺工厂第一期工程完工时,在宽阔的高地工地上,只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栋厂房和木制的平房宿舍。1965年,我们在3月份从香港的微电子公司以及7月份从美国的飞兆公司相继接受了大量的陶瓷串珠订单,海外贸易步入了正轨。但这样一来,由于京都和滋贺的工厂相距甚远,就出现了效率太低的问题。我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便决定投入1亿日元到滋贺工厂的扩建中。

1966年,公司建成了两栋工厂以及两层宿舍,公司本部也从京都迁移到了滋贺。女职工每天要从京都出发,为了让她们能够在九点到达滋贺的工厂,公司开通了出勤用的小型班车。每天往返两小时的车程,女职工们真的很辛苦。公司命令以我为首的干部们住在宿舍里,节省下上下班时间来指挥前线工作。1966年4月,喜讯传来。我们得到了期望已久的IBM公司的订单——2500万个用于IC的氧化铝基板(集成电路用的电路板)。和我们一起竞争的是代表德国陶瓷制造业的领军企业卢臣泰公司和德固赛公司。这可是1.5亿日元的大宗订单,凭此公司年销售额将可达到5亿日元。公司上下一片沸腾,大办火锅聚会,吃完后还不尽兴,又一起杀到八日市的酒馆街上海喝一通,好不热闹。

现在回想起来,这其实只是异常艰辛的开始。虽说是翘首期盼的订单,但IBM公司的要求极其严格,多次试做都被否定了。事实上,以当时京瓷的技术水平尚不知道能否达到要求。一般的订单就是一张图纸上面写着简单的制作方法,但是IBM公司的制作手册有一本书那么厚,极为细致。从基板的特性到密度、表面粗糙程度、尺寸的精确度,连测量方法和测定的工具都写了进去。比重、渗透性、吸水率自不待言,就连尺寸的精确度的严格程度比以前高了不是一个档次。而那时我们的情况却是,连测量精确度的仪器都没有。

不过这件事反而点燃了我的好胜心。这是把公司的技术提高至世界顶尖水平的绝好机会。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这个基板是要安装在IBM公司最畅销的大型通用计算机System/360上的。如此重要的战略产品的核心部件没有选择业绩显著的卢臣泰公司或德固赛公司,而竟然向一家默默无名的日本中小企业订购。飞兆公司也是如此。它们这样世界的一流企业非常注重公平,只看重对方的技术水平,而不与过去的成绩和知名度挂钩。为此,我们立刻配备了30台自动压力机、2台大型电子炉、测量精度用的万能投影机等必要的最新机器。并且我亲临一线指挥,负责从原料的调和、成型到烧成所有的工序。

接受订单后的第二个月,即5月份,我匆忙地就任社长。那时我34岁,是创业的第8个年头。我住在滋贺工厂一间有双层床的双人间宿舍,下铺是家在京都的杉浦正敏常务董事。有时我工作到凌晨5点才上床睡觉。早上7点开始就有早会。看见鼾声雷动呼呼大睡的我,杉浦不忍叫醒我,自己悄悄地出去了。突然醒来已经11点了,我马上起床匆匆赶过去,责怪杉浦为什么没有叫醒我。因为无论前一晚工作到多晚,我都要出席早会。

3个月,5个月,时间无情地流逝,劣次品堆积的小山也越来越高。我们终于如期生产出了20万个符合规格的产品。想着终于能松一口气的时候,却被客户判定为次品退了回来。IBM公司的采购负责人和技术人员来到工厂说:“经过IBM的自动判别机识别,京瓷产品的坯体带有黄色,不能判定为合格品。”为了做成白色的坯体,我们又重新调和原料,开始了备受煎熬的研究。

“终于合格了!”我兴奋地一跃而起,醒来才发现原来是个梦。有一天,我在午夜两点左右来到工厂,想去鼓励一直工作到深夜的员工们。一个负责冲压机的员工正默默地站在陶瓷炉前面,我走到他旁边,发现他耸动着肩膀好像在哭。问其原因,原来炉内的温度不恒定,导致尺寸上出现了细微的偏差。他断定今天一定会成功,可打开炉子取出来一看,还是有偏差,这让他非常沮丧。我对他说:“今天先休息吧!”可他依然一动不动。我问这位负责人:“烧制的时候,你向神灵祈求了吗?”我想说的是,是否倾尽全力努力到最后,别无办法唯有祈求神灵的保佑。“向神灵祈求吗?向神灵祈求吗?”他重复了很多遍这句话后,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再从头做一次。”最终他克服了这个难题。

接受订单7个月后,产品合格的美梦终于变成了现实。但是,这才是真正的开始,我们必须在交货期限内完成2500万个这样庞大的工作量。于是公司进入全速运转状态,以24小时三班倒的方式实现月产100万个的目标。从原料的调配到成品的检验,我都在现场指导工作。

滋贺县经常下雪。下大雪的日子交通工具都会停运,就算派出班车去各地接人,也无法全面开工。将近中午,一位兼职的女员工浑身是雪地到达了工厂,说了句:“这么晚才到,真是对不起。”马上向冲压机走去。据说她是从近江八幡足足走了两个半小时才赶到的。

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们没有休过盂兰盆节 和春节,终于在交货期限内交货了。目送最后一辆载货的卡车离开,我心里深切地体会到“人的能力是无限的”以及誓要完成任务的强烈信念的重要性。

IBM公司的采购材料的负责人艾瑞克·乔说过一句话:“完成了这项工作,京都瓷器的技术应该会得到显著地提高。”这让我深有感触,京瓷经受住了世界顶级企业的磨炼,这种自信无可替代。我们公司生产的基板得到了IBM的高度评价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国内的电子制造业。“京瓷基板神话”由此诞生。

1968年,又有一件开心的事情。我们公司获得了第一届中小企业研究中心奖。这是由通产省的外围团体、财团法人中小企业研究中心为表彰一年内全国中小企业中的优秀代表而设置的奖项。公司是第一次收到官方的表彰。获奖的理由是:在镁橄榄石陶瓷、高纯度的氧化铝瓷器领域展示了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独创技术,并向国内外的电子机器制造商提供、出口了高品质、高精度的产品。当时日本大部分的电子机器制造商还在依赖从海外进口的新型陶瓷制品,而我们公司却达到了能够向世界出口高水平制品的技术水平。这个奖项正是对我们致力技术开发以及取得的成果的肯定。

另外,获奖的还有笹仓机械制作所、古野电气、林制作所、武藤工业4家公司。奖金是100万日元。这是全体员工努力的结果,理应回馈给大家,因此我把钱都用在给全公司职员分发的盒装红豆饭以及多次举办的联谊会上了。几年后,获奖公司在开会时,谈到了奖金的使用。一半的企业都是说用到了研究开发上,我则坦诚地说:“我们平时常说要是拿到奖了,就举办庆功会犒劳大家,所以钱都让我们喝酒用完了。”我一直认为钱就应该这么用。 7r2VLFR7FXEcZL/aUVrqS5RImDH91PAc0PWHgCViCblWcJktZeUt/OGIvNzFLV8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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