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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大悲调引来轻生之人,北京天津人东北相见

鞍山城外荒凉的林地边,坑坑洼洼的小路上还留着很多残雪,就在这人迹罕至的时间和地点,那坤和李宗方居然听到了有人唱评戏的声音。难道是幻觉?那坤和李宗方相互对视一眼,确定两人都听到了,

声音来自一道小山梁后面,那坤带着李宗方慢慢溜了过去,他们俩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小心翼翼将脑袋伸了出去。

只见在树林边有一个衣衫褴褛穿着开花棉袄的人正在忘情的对着天空大声唱着评戏,听曲调和曲词正是大悲调“从幼小没吃过一顿好菜饭”那段。

大悲调是评戏中最悲痛的唱腔,是角色在极度悲痛的情境下唱出的段子,如今此人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外居然将大悲调唱得如此悲痛欲绝,想来他肯定是遭受了常人难以经受的痛苦。

那坤和李宗方就躲在树后静静听着,大悲调那痛彻心扉的痛苦如今也在折磨着他们,那坤想到自己父亲还有远在北京城的母亲,李宗方的家世更是苦难,唉,听曲伤情啊。

那个男人唱到最后已经变成痛苦的呜咽,想必此刻他也一定是泪流满面。

一曲唱完,那男人头也不回钻进了身后的树林。奇怪,难道他就是为了到这荒郊野外来练嗓子的吗?

那坤和李宗方从坡上下来慢慢的接近刚才那个男人站立的地方,李宗方眼尖,他往前一指:“快看,他上吊了!”

果然,在树林里不远处,有个人影正吊在树上挣扎。

“快!”那坤一边喊一边率先跑进了树林。幸好来得快,那人应该还是刚刚把自己挂上去,那坤和李宗方合力抱住那人的腿用力将他向上举,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吧,那人居然也配合着他们将脑袋钻出了绳套。

一瞬间,三个人同时摔在地上。

上吊的男人还没缓过气来,那坤扶住他的头让李宗方拿水,李宗方匆忙从身上取下一个罐子,这是昨天晚上在佟庄那个宅院里装好的,他甚至还装了两只烧鸡当做干粮。

李宗方将罐子打开一闻居然是酒,算了也来不及换了,他直接将烧酒灌进了那男人的嘴巴,也不知道是呛着了还是喝不惯酒,那男人剧烈咳嗽起来,得,好了。

等那人缓过气来,那坤他们才看清他的长相,从面相上看这个男人也才二十岁露头,他模样看起来挺清秀就是脸太脏了,刚才的泪水将他本来黑乎乎的脸冲洗得五花三道。他身上的棉袄早就烂的不成样子。

那人终于清醒过来,他看到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救了他顿时感到意外,可能他也不理解这种地方居然还能有人来吧。

“你是哪儿的人?为什么想不开啊?”那坤尝试问他。

“我是天津人,活不下去了。”那人一张嘴就是一股浓重的天津口音,其实他都不用介绍自己是哪儿的了。

“天津人?怎么跑这里来了!”李宗方非常惊讶,可不,两个北京来的人居然在东北鞍山的荒郊野外救了一个天津人?无巧不成书啊。

“我是被抓来的!”那人长叹一声。

原来此人叫王传云,乃是天津武清人,他自幼家贫,去年去天津城打零工时遇到招工的,他兴冲冲报上了名,没想到却是火坑。那是日本人利用汉奸在关内骗人的地方,他一到地方就被关了起来然后被押上一辆闷罐火车直接拉到鞍山。

在鞍山的矿里,王传云和一样被骗来的同胞牛马一样的干活,每天没有工资就是给两顿粗糙的米饭,睡在四处漏风的工棚里,干活稍微慢些就要挨打。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一起的工友纷纷死去,死了的人直接就被汽车拉走扔到荒地里喂野狗。

王传云在一次拉尸体的时候混进了尸体堆才被拉出了矿山,他在野地里伪装尸体到天黑才敢动弹,黑暗中他捡起一根木棒防身吓走了野狗才算捡了条命。命不该绝的他被一个店主收留。

没想到店主也是一个人贩子,他给王传云吃了几顿饱饭养壮实一些以后转手又将他卖给了一个日本贸易行当苦力,苦力工资微薄但好歹生命比矿山安全一些。思念家乡的王传云再次逃了出来。这次他坚决远离了鞍山城走到了一个村子里。

这个村子就离这里不远,叫马前屯。王传云住在马前屯附近一个破庙里,每天乞讨度日,由于这个村子也穷每天他只能混个饿不死而已。

王传云发现同住在破庙里的几个叫花子靠走街转巷卖艺挣了一些钱,他想和他们学一些跟着他们一起卖艺,没想到领头的那个老头跟他盘问了几句之后就拒绝了,甚至把他从破庙里撵了出去。

无处安身的王传云就在马前屯尝试撂地唱评戏卖艺,没想到又被几个同样卖艺的人盘问,几句话不对付他被打了一顿撵出了马前屯。对生存毫无希望的王传云走到这里悲从心来,他唱了一段大悲调之后决心了此残生,没想到却被两个北京来的人给救了。

“这位兄台,你这大悲调唱的挺好,跟谁学的?”那坤挺感兴趣这事。

“我叔叔从小是唱评戏的,跟他学的。”王传云神志清醒了许多。

“你也算家学啊,还会别的吗?”

“学过一段时间相声,但没拜师没有师承。”

“呦,你也学过相声,也没…”李宗方一兴奋差点说漏嘴。

“你既然身上有买卖,为啥不卖艺挣钱呢。”那坤不解。

“在老家卖艺的太多,我这两下子不行,到这里人家都有江湖师承,我一个外乡人没有关系和师承,连句春典都不会,根本没有卖艺的可能。”王传云很是实在。

那坤和李宗方看了看,他们也没关系和师承啊,幸亏没着急去卖艺,不然到时候没准儿也挨打。

得,不管怎么说,人是救下来了,该吃吃该喝喝。那坤招呼李宗方将昨晚上藏的烧鸡撕下半只来,就着刚才那罐酒,三个人吃一顿。不管怎么说,天津人北京人在这个地方能碰上也是缘分,而且还都会说相声,甚至还都没有师承。

三个人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席地而坐,就着昨晚上的剩菜剩酒吃了一顿。

吃完饭去哪儿?那坤接着酒劲一指前方:“马前屯,看看去!” pl2dNAapmiJJG1s40RMWruVs4IoTVD3lqPXeYDK4fRi1NcHb2W4NaXJrVKdh5U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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