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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试活的老艺人居然出了一个“红粉佳人”的上联，这让那坤不禁心生厌恶，不过他还是大度的对了一个“白面书生”。
那老艺人笑了笑，接着连字：“红粉佳人斜插一枝花。”
听到这里，那坤没再继续对，他打断了试活：“老先生，请问您平常比较擅长的活是不是都是《闹五更》这样的？”
“差不多，说这个生意好。”老艺人点点头。
“那《直脖儿》《抓茶叶》《吃螃蟹》之类您也擅长喽。”那坤试探着问道。
“倒是经常说。”老头儿有点儿疑惑那坤为啥这么问。
“成吧，今天先到这儿吧。”那坤下了逐客令，旁边陈掌柜和老艺人都有些吃惊，这就试活完了？陈掌柜眼见那坤给他使眼色也就立刻请老艺人出去了。
陈掌柜回来就问：“我的大少爷，试活这么快就完事了？”
“您都听见了，这老头嘴里不干净，你不怕他把你台下的人都给说没了啊。”
“你说的什么意思？”
“您啊，只管业务，不管内容。这老先生一看就是经常撂地的人，说的多是贩夫走卒爱听的荤臭活，比方说刚才那个《对春联》，您知道最后的底是什么吗？”
“愿闻其详。”
“最后的底，他的上联是：红粉佳人鬓边斜插一枝连叶嫩海棠垂落海棠花瓣三片。我要对的下联是：白面书生腰间倒挂半段带毛硬山药耷拉山药豆子两枚。这是典型的暗臭活，在瑞麟阁这样的地方是绝对不行的。”
“得，您圣明！我差点被这老小子给蒙了，那我还得去是其他茶社看看吧。”陈掌柜是聪明之人一听就明白了。
陈掌柜匆匆而去，那坤怏怏而回。没事，说完《九头案》再说，还能说好几天呢。
晚上说第三回《九头案》时那坤时不时眼珠就往下扫，一次，两次，三次，迟迟不见杨丽珍的影子。唉，也是，她昨天说的是争取，不是肯定能来的。
果然，一直到散场杨丽珍也没出现，那坤觉得这一天就跟没过一样。等回到住处，他脸上的失望毫不掩饰的被李宗方看到了。
“演砸了？”
“没有。”
“丢钱了？”
“捡了两个铜板。”
“那怎么了？”
“观众少了一个。”
“这都能数清楚？”
又是一天，第四回《九头案》，还是没人来。那坤想是不是自己去庆余茶社看看去？
不行！太唐突了！再等等吧。
第五回《九头案》了，再有两回就完结了。这一次，李宗方还是没看见要看的人。
他下了场闷闷不乐的准备到门外透透风，刚到门口就被一个人拉住了胳膊：“那大哥！”
我的天！杨丽珍正躲在门后阴影里呢。
“你怎么没…你怎么在这儿？”那坤惊喜万分。
“来不及细说，我得马上走了，明天你就什么都知道了。”杨丽珍一边瞅着后台方向一边快速跟那坤说着。
“到底什么事，你怎么紧张兮兮的。”那坤不解。
“那大哥，拿着这个，我得走了，回头见！”杨丽珍塞过来一个小包，那坤一把抱在怀里，眼看着杨丽珍跑出了门。
那坤百思不得其解，出了什么事？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事，看她表情又兴奋又紧张，到底怎么了？
那坤带着一脸问号回了住处。
“忘词了？来，忘了哪段我告诉你。”
“没有。”
“想家了？来，咱们写封信回家吧。”
“有点儿，不过不着急。”
“你又怎么了？”
“有个观众送我一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打开看看。”
小包裹一层层打开，里面躺着一副精致的手套，这是东北酷寒天气里最好的东西了。
“你这观众真捧你，你要不？不要给我。”
“想什么呢，想要就赶紧好起来，到时候让你的观众送你。”
翌日上午，陈掌柜来找那坤了。
果然是好事！杨丽珍没说错。
原来这几日庆余茶社的掌柜和杨丽珍的父亲杨昆治先后都到瑞麟阁来过几次，他们来的目的不一样，但确实异曲同工。
庆余茶社最近的生意一般，他们的大轴是评戏，已经在那里唱了一年了，那些老顾客已经看得不耐烦了，他们想要听大鼓。评戏班也想回关内，因此茶社和评戏班达成一致，这边找到替代的大轴那边他们就撤。而奉天城里不错的大鼓首推就是瑞麟阁这边，虽然也听闻这边的大鼓岁数偏大也有些压不住，但总比那些外地新来的草台班子强不是。现在是满洲国不比以前，关内的知名艺人轻易都不会过来到这里找倒霉。因此庆余茶社的掌柜连续两三天都过来看活，他看的主要是大轴。
而杨昆治到瑞麟阁来的目的则是看那坤，他和庆余茶社的合约马上也到期了，原本想在奉天城过完年就回关内的杨昆治听女儿杨丽珍说瑞麟阁这边有个说相声的不错，口净文哏口风好，关键是现在缺少搭档，他顿时就有了兴趣。杨昆治这一年在庆余茶社说相声说的不是很舒服，因为北市场那边的观众爱听荤口和臭活，这不是杨昆治擅长的，他也是比较喜欢文哏一些，所以他在那边一年一直有些别别扭扭。
在杨昆治听了那坤两天的《九头案》后，他有了新想法，那就是他们全家可以到瑞麟阁来试试，杨昆治和那坤搭档相声，杨昆治的老婆和女儿可以唱大鼓和坠子，他自己还可以给老婆孩子当弦师。瑞麟阁的生意明显比庆余茶社好很多，这样一来没准儿一家人在过年期间就能挣出庆余茶社一年的钱来。
杨昆治打定主意就和庆余茶社的掌柜商量，两人是一拍即合，这样互相交换演员的话也不会摊上挖同行墙脚的恶名。昨晚儿上他们又一起过来和陈掌柜谈了，陈掌柜一听也没意见，他早就对瑞麟阁这边的大轴不太满意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换。先甭管杨昆治老婆的大鼓好不好，起码首先把那坤的搭档问题解决了。
三个人谈好了，等这边散场又找大轴谈，结果皆大欢喜，树挪死人挪活，两家来回换换没准儿生意更好。
这不，陈掌柜一早就来给那坤通报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