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胡同抓贼两头堵。现在倒好,小贼变身强盗学会两头堵了。李宗方那坤二人被三个贼人堵在偏僻胡同里动弹不得。
就在壮汉伸手要拿那坤的钱袋时,那坤眼睛一瞪,胳膊一缩让壮汉扑了空,说时迟那时快,那坤一脚飞起正中壮汉肋巴扇。不管你是普通人还是壮汉,这位置挨上一脚都够受的。那汉子捂住胸口连哼都没哼躺在地上直缓气。
那坤拉着李宗方就往壮汉身后跑,不料那瘦子的长棍已经到了,一棍正中动作稍微迟缓的李宗方后脚跟,李宗方一个趔趄又摔一个马趴。那坤急停下来扶起李宗方,这一下子来不及了,后面两个人追上来一顿大棍让那坤疲于招架。
眼看那坤和李宗方要吃大亏,只听胡同口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那声音声如洪钟,正在施暴的二人立刻停了下来。
躲在那坤身后的李宗方偷眼望去,只见胡同口站着一位威风凛凛的中年人,他身后还站着一位,沈小全。可前面这个不是他爹或他叔啊,这是谁?
中年人走了过来:“大壮,二壮,土根,你们想干嘛?好的不学,怎么学这种下三滥的手艺!”
后边的沈小全冲那坤和李宗方挤了下眼睛,这小子真机灵,什么时候搬的救兵啊?
倒在地上的壮汉和后边那个面对中年人都跪了下来:“师父。”只有拿棍那人还愣在原地,中年人劈头一句:“土根,还不跪下!”
土根悻悻的扔下棍子也跪了下来。沈小全穿过几个人走到那坤李宗方身边查看他们伤势,还好他来得快。他回头冲中年人笑了下:“图师傅,没大事。”
看那坤李宗方没受什么伤,图师傅脸色好了一些,他转过身一脚一个将三个徒弟都踹倒在地上:“一个个不学好,尽他妈给老子丢脸。咱们行里靠的是手艺,不是靠蛮力。拦路抢劫那是下三滥的强盗所为!”
三个徒弟没了刚才的气焰,全都跪在地上默不作声。图师傅叹口气:“按行规,自己说怎么办。”
一句话让三个徒弟吓傻了眼,其中大壮二壮赶紧磕头求饶:“师父,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那个土根仍然没作声,只是将身子低了低。
图师傅一摆手:“别求我,去求那爷,给那爷磕头看看人家能饶过你们吧。”
大壮二壮马上转身用膝盖当腿匍匐到那坤和李宗方跟前:“那爷,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他们俩磕头如小鸡吃米,头磕在地上哐哐作响,而那个土根则只是把身子转了过来把头磕下去而已。
那坤明白,图师傅这是不打算严厉惩罚自己的徒弟,一脚把球踢给自己。自己也不可能真的要图师傅执行江湖规矩,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他略略一笑:“这位图师傅,久仰了。今天这事估计也是您徒弟不认识我误会了。我倒没大碍,不过我这位李兄弟为了帮我手上受了伤,这个……”
图师傅阴着脸走过来掏出一块大洋来塞到李宗方手里:“小兄弟,对不住,我今天身上没带多少,就这些,您担待。”
李宗方瞅了一眼那坤,他用眼神示意可以收,李宗方就接过大洋。旁边的沈小全噗呲一声笑了:“要不是我去的早,估计图师傅这点钱都剩不下,哈哈。”
看到李宗方收下钱,跪在地上的大壮二壮明显松了口气。这一劫算是躲过了。
但是,没完!
图师傅突然又一声断喝:“谁让你们去沈班主的场子的?”
大壮二壮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沈小全稍微低了低头抿嘴笑了下。
图师傅大发雷霆:“我听少班主说了,他一开始看见二壮下手立刻提醒了一句,这时候如果你们收手还算你们懂规矩。谁让你们二次下手的?伤了人,搅了人家的生意,你让老子以后怎么在天桥混!”
大壮二壮马上把头磕的震天响:“师父,徒弟错了,徒弟错了!”
沈小全看到李宗方有些茫然就耸耸肩给他小声解释了下:“江湖规矩,他们不能去我们场子上下手。这是其一。我看见了,用行话提醒了他们一句,已经是给面子了。没想到他们二次还来,伤了你,还让我们丢了生意,这罪过就大了!”
李宗方恍然大悟,那坤点点头,那意思是他多少也懂一些。
那边一直有点儿硬气的土根这回也不敢默不作声了,他也磕着响头求饶:“师父,徒儿知错了,望师父饶命。”
图师傅从路边捡起一块板砖来:“都给老子说实话,是谁的主意,是谁起的头?”
大壮二壮抬起头来没敢言语,图师傅把板砖举起来:“不说,就是一起干的,那我就一个也不会放过。”
大壮忽然一指:“是师弟,土根,他领我们去的,他说那爷身上至少有几十块大洋,我们做一把够好些天吃的喝的。我们就去了,也是他想出的招,跟踪那爷到胡同里劫道。这都是他的主意。”
图师傅放下板砖,用另一只手给了大壮一个响亮的耳光:“还他妈有脸说,你是大师兄,居然听你师弟的调遣,你他妈真是个废物!”
打完大壮,图师傅转头要往土根身边走去,二壮突然抱住图师傅的腿:“师父,师父,饶了土根吧,他知错了,他也是为您着想啊,他说您这几天手气不好,他想给您弄些翻本的本钱啊!”
图师傅一脚踹开二壮:“滚开,老子的事情不用你们瞎操心。”
沈小全憋不住偷偷笑了,二壮这是揭师父老底还是帮土根啊。这图师傅脸上更挂不住了。
图师傅走到土根面前:“土根,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说一句,这事是不是都是你撺掇的?”
“是!”土根抬起头来毫不回避。
“那你说,该什么罪过?”
“废手!”
“好,有种!把手放在台阶上!”
土根站起来,把右手手掌放在了胡同里一个青石板上。
图师傅扬起手中的板砖就要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