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两茶馆内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就在那坤李宗方沈小全和杨三宝要被开水浇头危机之时,几个身着警服端着长枪的巡警冲了进来,领头的人面对这混乱的场面毫不犹豫抬手往屋顶就开了一枪。
突如其来的枪声震慑住了全场的人,所有人都停住了手变成了木头,大家纷纷看向门口,只见更多的巡警持枪闯了进来,他们用枪杆子威逼这刘德江的徒子徒孙们跪到墙角去。混乱之中刘德江也被一个巡警按在桌子上,混三儿是老手直接自己抱头蹲下了,混四儿蹲晚了还被巡警用枪托打了一下。
林双月趁机一下子跑到了那坤这边,她着急的要检查那坤是否受伤,那坤不屑的将手收回来躲开了,把林双月晾在了一边。
更多的巡警进来控制住场面,最后进来的是身穿西装的两个人,一个是崔培泰,另一个不知道是谁,这时那个带头的巡警毕恭毕敬走过去一哈腰:“局长,都控制住了。”
原来那位就是京城的警察局长啊,怪不得这么大阵仗。那局长回头瞅了一眼崔培泰似笑非笑,然后他缓缓下令:“都带回去,关起来再说。”
刘德江一听赶紧喊冤:“局长大人,我们冤枉啊。”
“冤枉?你们把人家店都给砸了,你们冤枉?”巡警队长不等局长发话上前踢了刘德江一脚。
杨三宝这时偷偷走了过去趴在崔培泰身边小声说了一些话,崔培泰眼神有了些变化,他点点头又给局长说了几句悄悄话,局长点头称是,他把巡警队长找过来吩咐道:“这样,暂时把这些人都押在这儿,谁也不许走,等我的命令。”
这样,刘德江的人都被暂时羁押在二两茶馆里,杨三宝带着那坤他们三个人退了出来,他们按照崔培泰的安排去了崔家的一个客栈里收拾。林双月则被杨三宝劝回了家。
刘德江一个人跟在局长和崔培泰后面去了对过酒家的二楼,那里正是当初刘德江第一次遇到李宗方和地方,此时的楼上已经有一桌酒席摆在那里,旁边还有几个用过的茶碗。
原来,早上崔培泰就请了局长大人在二楼喝茶聊天,两个人安排了两个便衣在茶馆看动静,本来按照局长的意思刘德江的人一进来就要派巡警的,但是崔培泰不着急,于是两人一直等到了里面打起来才开始安排。等到大队巡警到达时,二两茶馆里已经成战场了。
崔培泰早就料到刘德江会来捣乱,但是打成这个样子他也没想到,不过砸了二两茶馆他并不可惜,这个小破生意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现在刘德江动手等于把他自己放在了一个不利的局面上,崔培泰的筹码无形之中已经搜集到了必赢的地步。
不过,崔培泰在茶馆里听到了杨三宝小声说的几句话之后,他在内心里将自己对处理此事的想法又做了一番修改。
本来按照崔培泰的想法,他这次是要彻底把刘德江收服,让他永远不敢管二两茶馆包括他崔培泰以后想做的一切关于相声的生意,等于崔培泰打算在相声行之外另起炉灶做一套自己的行业规则包括行业队伍。这个想法他只告诉了杨三宝一个人。
但是,刚才杨三宝给他耳语了几句,中心意思是刘德江这次是占理的,相声行只能合作不能对抗。崔培泰快速的思考了之后迅速修改了他的方案。
刘德江忐忑不安的跟着局长和崔培泰上了酒楼二楼包厢。虽说他是相声行这一辈的门长,但在警察局长面前,他跟一个要饭的区别也不是很大,这就是相声行业的现实,也是这个行业地位的真实反映,因此刘德江只能像躺在案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
警察局长照例训斥了刘德江一番,把刘德江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刚才徒弟们砸店的时候他已经考虑到了后果,但没想到的是警察局长会出面,他原先的想法是大不了找几个德高望重的梨园行角儿在中间牵个线和崔培泰谈判。但现在警察局长出面,在权力和枪面前,什么门长和角儿都是白给的。
局长耍完威风把手一指:“你去求崔掌柜的吧,看看人家怎么说。”警察局长干完崔培泰委托的活儿了,剩下的基本没他啥事了。
刘德江慌忙把脸转向崔培泰,崔培泰给他递了一杯茶:“刘爷,喝杯茶,别紧张。”
刘德江不知道崔培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把茶杯端起来等着崔培泰发话。
崔培泰慢悠悠的说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一,崔培泰在西单商业街口的启德茶社就要开业了,到时候希望刘德江能去捧场。二,启德茶社说相声的演员暂时由崔培泰自己找,以后刘德江那边有合适的可以往崔培泰那里推荐,他择优录用。三,二两茶馆恢复普通茶馆模样,以后不说相声了。四,这次的事件一笔勾销,谁都不用赔谁。
崔培泰的方案不光让刘德江觉得惊讶,连局长大人都觉得惊奇,感情茶馆砸了白砸?
但是刘德江很快明白过来,崔培泰这是拿一个茶馆换一个规矩,以后启德茶社的相声演员就和自己这个门长没有了关系,不论他们干什么自己和其他同行都没有干预的权力。
这个条件从长远看,刘德江死活不想答应。但从眼前看,也只能答应了,不然以自己的经济实力根本赔不起二两茶馆。是,那些破桌子椅子还茶壶杯子不值钱,但是人家这么多巡警和局长大人亲自出动的差费肯定包括在里面的,把他刘德江家底卖了也出不起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刘德江认栽了,先混过眼前这一段吧。
就这样,二两茶馆和刘德江他们的冲突和平解决了。
等到丛山峰和傻二爷回来,他们就和那坤李宗方和沈小全一起踏入了新的茶社。
启德茶社坐落于西单商业街的街口位置,里里外外都是新建的,不仅规模比二两茶馆要大得多,关键是很多地方都是按照天津那边的相声茶社修建的。相声演员有专门的舞台,舞台两边分别开两扇门,一扇进口上写两个大字:出将,一扇出口也是两个大字:入相。舞台后面有专门的休息室,休息室另外开一个门通往室外。相声演员们可以不用穿过茶社,直接从后台进来。
在崔培泰的安排下,五月节前夕,启德茶社正式开业。当天的表演顺序是,开场那坤的一段数来宝《武松打店》,然后是特邀演员林双月的太平歌词《饽饽阵》,之后上台的是李宗方沈小全的腿子活《黄鹤楼》,中场是那坤和傻二爷的《大保镖》。
接下来是丛山峰的单口相声《连升三级》,后面是上次试演没来得及上场的那坤李宗方的《文章会》,倒二是那坤、李宗方和沈小全的《训徒》,攒底则是那坤兄弟三人和傻二爷丛山峰的群口相声《酒令》。
丛山峰、傻二爷、那坤、李宗方和沈小全由此开启了他们在启德茶社的表演历程,他们以净口相声文明相声为特色,再加上编排了很多新的段子,让那些听惯了撂地相声和荤臭活的观众感到耳目一新,一时间启德茶社观众如潮,西单商业街的人流也被带动了起来。这五位相声艺人也被观众们称之为西单笑林五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