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丛山峰刚走到家门口，听到那坤的话稍微愣怔一下然后转头看了看那坤又笑了：“姓啊，名啊，就是那么回事，叫什么无所谓，听顺了都一样。多谢两位公子相送，别过。”
李宗方赶忙拱了拱手：“丛先生，明天中午饭前我过来接您吧。”
“那有劳了。”丛山峰转身进了自家门，那坤和李宗方也识趣的走了。
“大哥，你为什么这么问丛先生，我看他有些不太高兴。”李宗方有些埋怨那坤。
“我也是好奇，你别先问我，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好好的戏不唱，跑这里跑堂来了？”
“唉，大哥，兄弟我也不愿意瞒你，其实你也能看出来，我这落魄的厉害，也是混口饭吃，都快饿死的人，跑堂也是个好营生。”
“有难处你可以告诉我，去我家药铺也比这里强百倍不是。”
“大哥，您是我大哥，可咱们认识时间也不久，我这…张不开这个嘴，再说了，我还年轻，自己能折腾，真到快饿死那天我还真得去找你。”李宗方掏心窝子了。
“好兄弟，三季红师傅走了，你家里难道也出事了吗？”
“实不相瞒，大哥，您问到这儿了，我就只能说了，我现在是孤儿，父母都过世了。我这个身份确实…”
“别说了，兄弟，怪大哥粗心了。”那坤说着握住了李宗方的胳膊。
“大哥！放心，我自己没问题，我不是还要去联穴嘛，我合计每天上午去小全那里唱戏，中午过来跑堂伺候丛先生，我饿不死的。”
“这样！明天起，大哥陪你和小全一起撂地！”
“啊？你这个身份…”李宗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放心，我们家老爷子不知道就行。”
第二天早上天亮不久，李宗方早早出门直奔天桥西南角，昨天晚上那坤给他回了信儿，今天沈小全他们家上地，他到时也会过来捧场。
沈大全和沈二全坐在地上抽着旱烟，上午的天桥游人还不多，李宗方站在场地前面儿一点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气，今天开始他这才算正式卖艺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
唱什么呢？李宗方刚要张口来一段拿手的二黄，身后沈小全走上来拍了拍他：“二哥，唱十不闲发四喜就行，老乡们爱听这个，也吉利。”
沈小全有经验，听他的。李宗方从身上口袋里掏出那副师父送他的玉子板，张了口：“福字添来喜冲冲，福缘善庆降玉瓶。福如东海长流水，恨福来迟身穿大红。”
刚唱完四句，沈小全也走了上来：“逗逗，起逗起逗起逗强…”
有一些游人慢慢围了过来，李宗方和沈小全接着唱下一个禄字：“禄星笑道连中三元，鹿衔灵芝口内含。鹿过高山松林下，六国封相作高为官。”
这时那坤也来了，他也加入了开门柳儿队伍：“逗逗，起逗起逗起逗强…”
三个人一起接着唱：“寿星秉寿万寿无疆，寿桃寿酒摆在中央。寿比南山高万丈，彭祖爷寿活八百永安为康。禧字花儿掐了来戴满头，喜酒斟上瓯几瓯。喜鹊鸟儿落置在房檐儿上，喜报三元独占鳌头。”
福禄寿喜唱完，观众们已经围了一大圈了，大家一起跟着唱最后几句：“逗逗，起逗起逗起逗强！”
开门柳儿成功圆了粘儿，下面就轮到沈大全和沈二全武场子了，他们耍上两轮大刀，再变一回戏法，李宗方再唱一轮儿二黄，然后沈大全兄弟再来一轮武场，最后李宗方二黄结尾。一上午的卖艺就算结束，中间敛钱杵门子的活儿都由沈小全担任。
不过，当中场李宗方唱《捉放曹》的时候，围着的观众游人倒也没走几个，可叫好的人打赏的人很少，李宗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还不能表现出来。等到唱完一段儿，沈二全耍棍法的时候，沈大全招呼他过去。
“小方，我知道你能唱，你唱的也好，可这地方不是戏院和堂会，你不能这么唱。”沈大全倒也没生气，毕竟李宗方现在也算自己干儿子了。
“干爹，那我该怎么唱？”李宗方摸了摸脑袋，那坤和沈小全在旁边笑着，他们也懂一些，但是还是让经验丰富的沈大全教教他比较好。
“你比方说，听他言吓得我心惊胆怕！这一句，前面半句你铆足了劲唱，后半句收回来变调唱，还得带卖相，害怕。”
“害怕我会啊。”李宗方说着使了个身段。
“不是那样，你应该这样。”沈大全脸色一变，挤眉弄眼的摆了一个害怕的鬼脸，沈小全和那坤都笑了。
“这不是丑角嘛，可陈宫…我懂了。”李宗方说了半句忽然就懂了，这不是戏院和堂会。
“懂了吧，还有，你得加词儿，比方说你加个念白，哎呀！没想到曹操这个兔崽子这么心狠，早上吃了辣椒没喝水啊。”沈大全一个例子又把三个年轻人都逗笑了。
“孩子，你别以为我是在糟蹋戏词儿，没办法，唱不歪，笑不来，笑要是不来，就没人赏钱。咱们得看人下菜碟，今天来的都是乡下人，听不懂正词儿，等到天好，来的城里人多的时候你再正唱就行。”
听了沈大全一席话，李宗方茅塞顿开，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好多。
“要我说，咱们也说相声得了，那样更招笑，更挣钱。”沈小全大大咧咧插嘴。
“滚一边儿吧，说相声哪儿就那么容易。”沈大全说着话看了一眼远处的刘爷的相声场子，如今那边还没上地，棚子门还没打开，门外已经有人坐等了。
李宗方按照沈大全的指点在下一场时改了戏词儿，加了几句逗笑话，果然观众踊跃很多，笑声不断，还有人叫好，沈小全敛钱也比较容易一些。
中午前，李宗方要走了，他得去接丛山峰。沈大全给了他五十个大子儿，这是他一上午的工钱，沈小全直喊少，李宗方却高兴万分，加上二两茶馆给他的每天五十个大子儿，他一天能挣一百个大子儿。这样就饿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