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二爷看中的新人选不是别人,正是林双月。
选中林双月的理由是第一这姑娘招人喜欢,第二她接触相声很久,耳濡目染早就熟悉相声了,甚至她还有相声的师承,因此上台也没问题。第三就是女人说相声很少,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本身就是一个噱头。
庆余社不是打美女牌吗?林双月不管是外貌还是唱腔都不亚于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更何况她跟一个小家碧玉的小妹妹一样,称得上是相声舞台上一股清流。
那坤和沈小全也同意这个提议,林双月虽然有些紧张,但对于《文训徒》她还是很熟悉的,因此也敢上相声的台,行,不怯场就是成功的基础。
经过时间紧张但气氛轻松的对活,三个人的《文训徒》是万事俱备只欠上台,而且那坤还在中间加入了几个现挂包袱。
当天晚上燕云戏院的观众们都翘首以盼那坤的攒底首演,陈掌柜依然将悬念留在最后,水牌子上只写人名不写段子名字。有人猜测那坤必定还是说《数来宝》,毕竟那是他最得意的相声,大多数人还是觉得他会说最近这几个穿越相声,
等到那坤沈小全上台前,果然小徒弟没把竹板提前拿上来,一些猜中一半的观众纷纷得意起来,看看,肯定不是《数来宝》吧。
不过,等那坤他们上台之后一张嘴大家全傻眼了,原来他们今天说的是《文训徒》,听垫话就听出来了,这可是老段子,能说出什么花来?
那坤和沈小全还真的说出花来了,先是拿这次攒底砸挂,两人说起大家关心的包银涨钱的问题,由此,他们顺理成章的将那个“牙粉袋”的包袱用上了。
“现在五百块钱也就够买八袋面粉的了。”
“谁说的,五百块钱至少能买八十袋面粉。”
“啊?你这什么袋啊?”
“牙粉袋!”
小呲牙包袱一出,观众全都热烈鼓掌,大家对日本人的经济掠夺政策都是感同身受,有时候粮食上午和下午价格都不一样,好不容易赚钱买点粮食,掺进去土和锯末不说,还一天一天的涨价,由于日本人的高压政策,大家敢怒不敢言,但是在这戏院里,当那坤用相声语言说出来的时候,每一个人都非常支持那坤的砸挂。
那坤和沈小全还进行了发挥。
“我可告诉你,就现在这价儿你也得赶紧去买回家放着。”
“为啥啊?”
“你没看又治安强化了吗?”
“这俩有啥联系?”
“每次治安强化之后,粮食价格必定上涨,今年治安强化了四次了,粮食价格涨了四次。”
“你别说,你这眼光还挺准。”
“赶紧去买吧,过几天再来一次治安强化,到时候就咱们攒底这五百块钱也就够买几十锅白米饭的了。”
“几十锅白米饭,不少了。”
“烟袋锅。”
观众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也许只有在这里,大家才能找出对被压迫不满的共鸣。
可那坤和沈小全的发挥还没完。
“哎,说起来,我记得你平常抽烟袋锅啊,最近怎么没见你抽了?”
“别提了,就我那烟袋锅,就这么个玩意,还没个花生大呢,居然还有大用处。”
“什么大用处?”
“献铜啊!”
掌声再次响起,献铜,每一个百姓尤其是买卖家谁没经历过,凡是带点铜的东西都被抢走了,甚至连城墙边的栏杆都给拆了,作孽啊。今天这相声,这攒底,都不需要正活,光这垫话就值这票钱!
当垫话开始入正活时,观众们这才想起来他们听的是《文训徒》,而当林双月扮演的徒弟上台之后,观众们全都傻眼了,天呢,居然是她!那个唱太平歌词特别好的小百合。
沈小全问林双月:“贵庚啦?”
“吃饭了。”
“我问你贵庚啦?”
“吃的是炸酱捞面!”
林双月脆生生的女孩音色将这个传统相声的氛围一下子给提升了不少,以前扮演徒弟的都是装傻扮丑的男人,如今换成一个漂漂亮亮嗓音清脆的大姑娘,那感觉自然不一样。
这就是傻二爷说的换人如换刀啊。
那坤、沈小全和林双月,三个人珠联璧合将一个老段子说的是清新脱俗,赢得了现场观众的热烈欢迎。陈掌柜和傻二爷在后台笑得合不拢嘴。
从这天开始,燕云戏院连续几天的戏票都是一票难求,那坤将自己平生所学的段子不断拿上来,观众们非常踊跃的买票,而与此同时庆余社和小梨轩的生意难以避免凉了下来。
这一天,所有演员上台前,陈掌柜突然提醒了那坤和其他演员一句:“今天感觉有点儿不对,二楼包厢来了一个神秘的人,你们注意一点儿。”
其实陈掌柜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因为燕云戏院这个地方经常来一些“神秘”的人,到最后无非是某个大老板最多是个政府官员什么的,这有什么啊。
那坤朝二楼包厢看了一眼,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到演出到一多半的时候,沈小全突然趴在那坤耳朵边说了一句:“二哥来了,很着急,说有急事。”
那坤心里一惊,李宗方说有急事,那能是什么事?肯定不是好事是必然的。
在燕云戏院后院一个角落里,一身黑衣的李宗方焦急的等着那坤,一看到那坤过来他马上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今天演出务必小心,有人想借题发挥,你千万要注意,不该说的别说。”
“什么人?”
“不知道,我师父最近身体不好,我去看望他,王传云偷偷告诉我的。”
“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十有八九是杨三宝了。”
“好的,我注意,你呢?”
“我得赶紧走了,你这里被人盯上了。”说完李宗方匆忙把帽子一戴从后门悄悄走了。
那坤还在思索到底是什么人要给自己过不去,那边就开始催场了。
一上台,那坤望着台下满坑满谷的观众心情又激动起来,面对观众的热情,那坤决定照常说,一方面他是对于所谓幕后黑手的不屑,另一方面他有个大胆的想法,他倒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一直操纵着一切。
当那坤和沈小全说完那段让观众百听不厌讽刺日本人的垫话后,还没等林双月上场,燕云戏院的前门和后台冲进来一批荷枪实弹的人,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蓝色服装,手里拿着清一色驳壳枪将燕云戏院的观众席和舞台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