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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看见了吗？”李宗方惊问那坤。
“不可能，不可能！咱们才分开几天呢。”那坤连忙否认，虽然他心里多少有些心虚。
“可是，我看着也太像了…”李宗凡意味深长的说道。
“李宗方，你什么意思！”那坤忽然发作了。
被那坤的发怒吓到了的李宗方后退了半步，随即他缓和了一下：“大哥，要不我过去看看。”
“不用，我自己去！”
那坤转头往第二间房子走去，李宗方紧紧跟在后面。
来到门前，那坤敲门前深吸了一口气，他咽了口唾沫还是努力敲了敲门，此刻他的脑子是混乱的，虽然从时间地点上几乎不可能，但是那个身影…
“进来。”
疏忽间，没听清楚声音，只是觉得声调也像，那坤心一横推开了门，然后他就愣在了门口。
李宗方跟在那坤身后探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粉红袄裙的姑娘正坐在床边，她的五官精致、气质恬静，一眼望去，简直和杨丽珍像是姐妹一般。
“你们怎么是两个人？”那姑娘先开了口，听口音虽然和这边人相近但应该不是东北人。而且她根本不认识那坤和李宗方。
那坤明显送了口气，他不好意思的先笑了一下：“姑娘，我们是卖唱的艺人，您想听一段戏吗？可以给您…助助兴。”
“助助兴？咯咯咯，这有什么兴可助啊，你这人真逗。”那姑娘居然和隔壁那个姐姐一样的开朗。
“那不好意思，打扰了。”那坤慌忙要退出来。
“哎，别走。”姑娘忙喊。
那坤心里一惊，不会又是刚才那样吧？李宗方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如果她也要…的话，那坤会不会？
“哎，卖唱的，你们俩谁唱啊？”那姑娘看来是真想听？
“我唱。”李宗方回头举了下手。
“唱什么？”
“《探清水河》”
“哦，没听过好像，哎，你唱什么啊？”那姑娘又转向那坤。
“我…我唱《黛玉焚稿》吧。”那坤曾经跟杨丽珍学过一段大鼓，虽然没有鼓，但曲艺相同，完全可以用贴板来唱。
“你们俩等我会儿啊。”那姑娘一下子蹦下床和那坤擦身而过开门出去了，那一瞬间那坤闻到了和杨丽珍完全不一样的味道，肯定不是她，这就行了，剩下的时间就等着唱戏挣钱了。
门外一个男人拦住了她：“二姑娘，您这是？”
“姑娘今天收工了，这一天接四五个了，姑娘累了。”那姑娘没好气的回答那个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那坤听到这句话之后心里一凛悲从心来。他心里明白，都是生意，她接的多了自然赚得也多，就跟自己的粘子多了杵门子就多了一样，可那坤心里依然泛起一阵怜香惜玉之感。他实在难以想象那么轻柔精致的姑娘一天要…
门突然开了，一个男人探头进来，那坤和李宗方忙不迭将手里的玉子板和快板拿起来示意了一下，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那男人眼睛一闭关上门走了。虽然那坤没去过八大胡同，但他知道这种库果窑里必定是有拔疮的人在，也就是妓院的拉挂子，俗称保镖。
只等了两分钟，门再次开了，刚才那位二姑娘拉着刚才隔壁的那位大姐进来了，她一边把大姐让到床上坐一边劝解她：“行了，行了，赚多少是多啊，还有九天呢，你想接多少才够啊，今天我请客请你听戏行了吧。”
那大姐还有些不情愿：“我不能跟你比，你接的都是什么人啊，我接的都是什么人啊，光他们给你那些零花就比我张一天腿赚得多。”
“好啦，我的大姐，咱们谁跟谁啊，乖，听话，好好听戏。”二姑娘按住大姐，然后对着李宗方一招手：“你先唱吧。”
那大姐看到了那坤和李宗方两个“熟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有些羞涩，脸上还泛起了微红，这怎么话说呢，库果还知道害羞？
李宗方往房间中间一站，玉子板一响开唱：
桃叶尖上尖，
柳叶青满天，
在其位的姑娘，
细听我来言：
此事出在了京西蓝靛厂。
蓝靛厂火器营，
住着一位宋老三。
提起这位宋老三，
两口子抽大烟，
一辈子无儿，
所生一个女婵娟。
女儿年长二八一十六，
起了个乳名，
荷花万字叫大莲。
大莲美容颜，
未曾配夫男。
二老逛庙，
奴家把家看。
奴好比琵琶墙上挂，
琵琶要是断了弦，
谁来把它弹。
太阳落山边，
小六儿遛墙根儿，
大莲好比一朵牡丹花枝，
小六儿好比那花蝴蝶，
飞过来呀绕过去，
要采奴的花心哪…
《探清水河》是一首流传很广的小调儿，其内容可思可艳可悲可叹，关键就看你怎么唱，有些人唱到五更就不往下了，这就是艳曲，有些人唱完整段，那这就是悲剧。
李宗方唱完五更之后偷眼看了看两位姑娘，她们聚精会神的瞅着自己，李宗方心想在库果窑儿唱艳曲似乎也没啥效果，毕竟这屋里没男人，呸！不是没男人，是没那种男人，因此艳曲也就不艳了。得，继续唱，唱成悲剧拉倒。
秋雨下连绵
霜降那清水河
好一对的这个痴情的人
双双跳了河呀
痴情的女子这多情的郎呀
编成了那个小曲儿
来探清水河呀
编成了那个小曲儿
来探清水河呀啊。
《探清水河》在全国至少有十几种版本，连结局都不一样，李宗方会唱三四种，他选了最悲的一个殉情结局。
果然，他唱词一完，收尾再看两位库果姑娘，二姑娘还好，大姐眼泪都掉出来了，她正拿着手帕擦眼泪呢。
没想到二姑娘却是铁石心肠，她不仅没有动情还催着李宗方歇息换那坤：“来，你，给我唱一段《黛玉焚稿》。”
那坤也没想到这二姑娘居然如此这样，原来真是来听曲儿解闷来了，想到这里那坤不禁又开始轻视她，好看的皮囊下面却是没有灵魂的身体。
正当那坤打板要唱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被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