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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方抄起玉子板，那坤拿了快板，两人兴冲冲的下楼直奔库果窑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个年轻人有多么不正经呢。
谁知当走到花街道口时，两个人却同时停下来脚步，彼此对视一眼，谁都不好意思先迈第一步，最后还是那坤叹口气：“我是大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假正经，我都不信你在北京没去过八大胡同。”
“真没去过！”
“你先走我就信你。”
那坤“身先士卒”带着李宗方冲进了第一家妓院。
这里不是八大胡同，没有人阻拦他们，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多，倒是每一间房子都亮着灯。那坤和李宗方走到第一扇门跟前，那坤小声告诉李宗方：“这个我来，下一个你去。”
“成！”
那坤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那坤看看亮着的灯光不死心又加大力度敲了敲，这时候一个男人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滚！”
那坤如释重负一般马上退了两步，这没办法，总不能硬闯进去吧。
经过这一节，两个人都放下了心理包袱，李宗方大模大样走到第二扇门前敲了敲。
这回是女人的声音，她带着哭腔回了一句：“走开！”
也许这一晚上他们被打扰好几次了，所以已经不耐烦这种叨扰。那坤和李宗方直感慨来晚了，毕竟现在正是酒足饭饱之后的时间，饱暖思淫欲，已经没人愿意听别的了。
怪不得刚才在楼上看着这里这么热闹，人来人往的，现在等他们一到反而人少了，原来关起门来都在屋里找乐子呢。那坤和李宗方直感慨自己运气不好。
“要不，咱们去大烟馆碰碰运气？”李宗方提议道。
“不去！不能去！孔夫子曰，食色，性也，这种花街柳巷虽然不雅至少还算是人之常情。大烟馆和宝局是灭绝人伦人性的地方，我们不能去。”那坤坚决反对这个提议，李宗方认为他说的有理，自己父亲不就是被宝局的人逼死的嘛。
“换下一家吧。”那坤看这家生意无望抬腿赶往隔壁。
第二家的情况依然不乐观，不过还是有了意外收获。
李宗方敲了敲一扇门，里面终于是正常回应：“谁啊？”
“先生，您要不要听一首小曲儿啊，一毛钱一段，给您助助兴。”李宗方兴奋的有点儿激动了，倒不是为了挣这一毛钱，而是因为多了一个挣钱渠道。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男人手伸了出来扔了两毛钱：“侬勿要来捣蛋好勿啦！”
听口音是南方人，可能是不想惹事所以花钱买清净。
李宗方捡起两毛钱冲那坤挥了挥：“白捡的。”
“下一家。”
这一家刚进去正碰上一个男人出去，三个人差点撞了一个满怀。那坤去敲门时也很顺利，里面一个女人声：“进来啊。”
那坤咽了口唾沫，终于有生意了。
等到两人进了门才发现，这屋里只有一个女人，可能刚才那男人就是从这里走的。关键问题是，这女人还躺在被窝里，她用手撑着脑袋，将胳膊肘放在枕头上用一副慵懒的目光饶有兴趣看着那坤他们俩。
那坤见状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一想反正都进来了，说呗：“姑娘，您要不要听一首小曲儿啊，一毛钱一段，给您助助兴。”
说完那坤就后悔了，这男人都走了，何来助兴一说啊。
果然那女人笑得花枝招展的，咯咯笑的声音犹如银铃一般：“哈哈哈哈，姑娘？助兴？哈哈哈…”
那坤和李宗方有些窘迫，可现在是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人家毕竟没说要不要呢。
笑了一阵，那女人恢复了正常，她忽然摆出一副媚态来看着那坤：“我看你这小伙眉清目秀的，怎么样，你来给姐姐助助兴吧。”
那坤一听打板就要唱，那女人立刻拦住了他：“哎，我不是要听这个，我是想让你到我这里来助助兴。”说完，那女人甚至掀了掀被子露出了半个身子。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那坤和李宗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这算什么？招揽生意吗？
李宗方嗫嚅着回了一句：“没钱。”
那女人又笑了一下：“不用，你，就你，姐姐不要你的钱，刚才出去那家伙是个废物，姐姐现在正需要人来助兴呢。”她一边说一边冲那坤抛去了媚眼。
李宗方见状又是羡慕嫉妒又是如释重负，他转身要走却被那坤一把拉住，这时候真让李宗方走了以后还怎么当人家大哥。
“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是艺人，卖唱的，所以，打扰了。”
“呦，你还是卖艺不卖身呢，哈哈哈。”那女人没生气反而开起了那坤玩笑，从这一点上看她还是一个善良的人。
那坤抱了抱拳示意抱歉，然后他马上转身拉着李宗方撤出了屋子。
李宗方在院子里小声告诉那坤：“大哥，看样子人家是真心的，不是仙人跳之类。”
“真心不真心，这根本不是一个事儿，你想去你去！”那坤有些生气了。
“我倒是想去，人家没看上我啊。”李宗方有点儿酸酸的说道。
“啊，二弟，你还真想去？”那坤有些惊讶。
“拉倒吧，我才不呢。哎，大哥，我警告你啊，以后回到北京，你不许在沈小全和林双月面前提这件事啊。”
“行，咱们谁都别提。”
两个人达成了默契的平衡。
“大哥，要不咱们回去吧，反正没白来，还赚了两毛呢。”
“行吧，要不明天早点儿来，赶上饭点儿。”
“是呢，这时候也太不是时候了，还得小心挨揍，弄不好还在这里过夜也说不定。”
“哎，二弟，刚才说什么来着，谁都不许提。”
李宗方揽过那坤的肩膀：“行啦，我的大哥，咱们回去吧，我都困了。”
那坤苦笑着和李宗方相拥着要出门，忽然从大门口进来一个女孩，她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直奔第二间房，开门就钻了进去。
那坤和李宗方相互对视一眼都愣住了，这个身影，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