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比伦天地之神伯尔在市内有一座八层高的神殿,巍峨高耸。最高的那层是一座宽敞的大殿,围绕其他七层向上攀登,在大殿之内有一张大床,布置十分华丽,同时在床边还有一张金桌,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雕像了。这里居住着一位女人——天神在人间唯一的女人,神每天晚上都会到这里安眠,而作为神的女人,她不能同其他的凡人有性关系。
在埃及的底比斯古城,也有这样一位妇女,作为太阳神阿蒙的配偶,居住在他的神殿里,她也不能和男人交往。在埃及,她的社会地位绝不低于王后,经文中称她为“神的配偶”。埃及人认为,他们的国王都是太阳神的孩子,表现为人类的统治者国王,并且以这一身份同王后发生性关系。像这样神生育子女的事迹,在神殿内以绘画的形式记录在墙壁上,旁边还有题词,解释画面,比如卢克苏尔的神殿和德尔·巴哈利的神殿。同样,雅典酒神狄俄尼索斯每年都会同王后举行一次婚礼,这神圣的婚姻和礼仪,会在人们的纪念活动中用表演的形式表现出来,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神是由人还是塑像来扮演的。雅典卫城东北坡上的市政厅附近是皇宫的宫邸,据亚里士多德的文献记载,那里就曾举行过这类仪式。同五朔节的王与王后婚礼意义相同,都是为了保证那些被酒神所管辖的葡萄,还有其他果树可以获得丰收。
雅典西北部,每年九月的埃莱夫西斯所举行的盛大的神秘仪式中,由男祭司和女祭司的结合来象征五谷女神德玛特尔和天神宙斯的婚礼,男祭司代表宙斯,女祭司代表女神,当然这只是象征性的,并不是真实的,其中原因是那些祭司服用的毒药,提炼自一种毒芹,使得他们暂时失去了性能力。神秘仪式开始后,那对夫妻降临到一个黑暗的角落,火炬都会熄灭,周围是膜拜的信徒,他们焦急地等待着自己能否得到救赎的结果,而这取决于神人交合的情况。当光明静悄悄地出现,祭司也再次现身,手里拿着一只已经收割并绑好的稻谷穗,代表着两个神结合之后所产生的果实。同时祭司会昭告天下“女神生育了新的神”,说的是王后布丽姆生下了布里姆斯(神婴)。谷物母亲生育了谷物孩子,在表演中,还会演绎谷物母亲阵痛分娩的场面。全剧的高潮就是收割后的谷穗出现的时候。从后来那些哲学著作和诗歌对于这些宗教仪式的描述中,感觉它们是那么遥远和朦胧。在埃莱夫西尼平原,像这样的习俗至今仍有流传。天神娶了谷物女神,干涸的大地便会得到富含生命力的雨露,谷物就获得了好收成。
每隔几年,普勒提尔(古希腊的维奥迪亚地区)人就会举行一次纪念“小狄德勒”的活动。人们在古老树林中砍一棵橡树,将其雕刻打扮成一尊新娘样子的神像,在一位女宾的陪伴下,神像立在牛拉的大车里面。大家边唱歌边舞蹈游行,吹着笛子将神像送到雅索伯斯河边,再拉回到镇上。而在比俄西亚,大概每隔60年,举行一次大的纪念活动,名叫“大狄德勒”,所有人都要参加。将60年来积攒下的小型纪念活动上的十多尊神像,先拉到雅索伯斯河边,再拉到西塞兰山顶,最后在点燃的柴堆中烧掉。这样的活动可以给我们一些信息,古代的人庆祝宙斯和赫拉的婚礼,会用打扮成新娘样子的橡树来代表。
每年,瑞典都会将繁育之神的塑像游行于各地,神在阿普萨拉的神殿里面的祭司,通常是一位姿色不错的姑娘——被称做“神的妻子”——来侍奉神像。神像所到之处,人们列队欢迎,献上祭品以祈祷来年可以获得好的收成。
这样就可以解释,古代很多民族中所流行的神和真人结婚,或神和雕塑结合的习俗。在现代一些发展比较慢的民族中,我们也发现了类似的仪式,由此可以增强上面推断的说服力。由于这个风俗的思想根基之野蛮,我们不得不怀疑当时已进入文明社会的巴比伦人、希腊人和埃及人是从他们的祖先那继承了这类思想。
例如,在俄罗斯的马尔梅日地区,沃加克人由于连年的灾荒,苦恼异常,不知所措。后来,他们想到可能是因为神克里美特没有婚配,迁怒于人,所以用灾害惩罚人类。几个老人经过商量,决定前往库拉,和居住在那里的沃加克人就这些问题达成协议:村里人像迎娶新娘一样,准备非常多的白兰地酒,由马车拉着、人赶着,伴随着叮当的铃声,热热闹闹地拉到库拉去,在库拉停留一夜,彻夜玩乐,第二天一早,村民们从树林中割去一块正方形的草皮,带回家里。这个仪式结束后不久,马尔梅日人的生活就慢慢有了起色,粮食收成很好,然而库拉人的生活水平却开始下降了——粮食长势不好。为此,同意这桩神婚的库拉人都受到其他村民的质疑和攻击。曾经有一位学者在著作中这样写道:“他们举行这样的婚礼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很难理解,有可能和贺切廖夫先生所猜测的一致,是为了让大地之母穆齐尔发挥她的影响——让大地丰产,所以才让克里梅尔同大地之母举行婚礼。”无独有偶,在孟加拉,每次挖井的时候,人们总会将一个木像投入其中给水神,作为祭品。
人们不用塑像,而是真的女人作为神的妻子,这样的故事也有很多。比如,在秘鲁的一个村庄,有一座叫做华卡的人形石像,人们会将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嫁给华卡。那场婚礼历时三天,全村人都会参加。婚礼之后,这个女孩作为神的妻子只能单身一辈子,在村里的社会地位很高,她为全村牺牲了自己,人们对她敬若神明。
在加拿大的阿尔衮琴和休伦印第安人中,每年3月中旬都会举行仪式,将两个6岁左右的小女孩嫁给渔网。人们在晚宴的时候,还会将渔网放置在两个小女孩之间,祷告上天,祈求渔网可以捕到更多的鱼。之所以选如此小的女孩作为神妻,是希望新娘是处女,是纯洁的。他们如此做是有缘由的,很早以前,捕鱼的季节到了,可是出海捕鱼的渔民一无所获,他们想不出原因。这个时候渔网精灵以人形现身,向人们愤怒地控诉,说这是因为他的妻子死了,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位新的处女来做配偶。他向人们承诺,只要他的愿望得到满足,渔民们就能捕到鱼。阿尔衮琴人为了求得渔网精灵的谅解,就将两个年轻的姑娘献给神,作为神的妻子,结果他们就捕到了很多鱼。这事很快被休伦人得知,于是休伦人为了获得好的收成也有了这样的习俗。当然了,作为回报,只要大家捕到鱼,就会送一份到两个神妻的家里。
在孟加拉的奥昂,大地被奉为女神。人们每年都会在娑罗桑树开花的时候,庆祝大地女神和太阳神的结合。无论男女,事先都得沐浴更衣。女的聚集在自己村庄的祭司家中,男的则到圣林中吃喝玩乐,之前还必须先向太阳神和树林的保护神祭献家禽等。祭司被一个很强壮的男人背回村里,所有的女人都会在村口迎接他们,为一行人洗脚。大家一路上热热闹闹地送祭司回家,然后在祭司的家里为他和他的妻子举行婚礼,以此象征太阳神和大地女神的结合,显然这是一种为确保丰收而进行的巫术活动。等到仪式结束,大家就开始载歌载舞,纵情声色,而为了使大地母亲富饶,一种看似荒唐的做法——纵情淫欲发生在庆典的最后。
同维斯忒尔人一样,巴干达人每逢远航便会献出两位少女做维多利亚·尼昂萨湖神莫卡萨的妻子,以祈求出行平安。在这里有一点值得我们注意,只要是妇女嫁给神,那么那个神通常是水神,或者是水中的精灵。巴干达人也会斋戒和禁欲,但并不彻底。后来基督教传入,人们转而开始信仰基督教,这样的风俗才消失了。
东非的阿基库尤人每隔几年,就会让一些年轻的姑娘嫁给水蛇为妻,因为他们信仰河中水蛇。还有一间由巫医盖起的特殊小屋,专门用于巫医和那些女性献身者完婚。当愿意献身的姑娘数量不够时,就会强行送来一些姑娘。这些神婚之后,自然会降生很多“神的子女”。
有这样一个传说,在东印度布鲁岛上鳄鱼曾差点灭绝。那里的人们将这一切都解释为鳄鱼王子看上某个姑娘但没有得到而恼羞成怒导致的。所以这位少女的父亲在众人的强迫下,给女儿穿上新娘装,送给了“鳄鱼王子”。
马尔代夫群岛广泛信仰伊斯兰教前,这类习俗也很盛行。阿拉伯旅行家伊本·巴图塔对这一风俗不再流行的原因做了记述,使得我们可以了解其真相:在人们还崇拜偶像的时代,传说每月都会出现一个来自海上的邪恶精灵,夜晚远观就像一只船。居民们看到它来了,就把一个打扮好的年轻处女放到岸边异教徒的房间里,那个房间有一个窗户,开口是朝大海的。少女被独自留在小屋里,等到第二天一早,人们就发现少女不但失贞,而且已经毙命。每一次人们采用抓阄的形式,决定由谁家送自己的女儿去献身。一位伊斯兰教徒救下献祭的少女,而她也是最后一位被献祭的少女,因为那个教徒彻夜念诵可兰经,终将妖物赶回了大海。
从东方到西方,从日本、安南(今越南,南宋时古称)到塞内冈比亚、斯堪的纳维亚和苏格兰都有这类和伊本·巴图塔记述相近的民间故事,且都有文字记载。妖魔鬼怪娶妻的故事情节各有不同,但通常都有一些相似,如常提到多头蛇或其他怪物骚扰某地,想要消灾解难只能献祭年轻女子。由此,村民们不得不将年轻的姑娘献出来。轮到国王献祭女儿时,主人公就会出现,将公主救下,并杀死怪物,作为报答,公主会下嫁给青年为妻。这些故事中青年常出身卑微,而怪物或来自深山野林,或来自海洋湖泊,还有的故事将它们说成是霸占水源的蛇或龙,所以人们要是想要饮水,就必须献祭自己的子女。
我们不能说这些故事都是不存在的,是人为捏造的;但我们可以这样认为,年轻的少女经常被人们祭献给化身为蛇或龙的水中精灵,这是广为流传的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