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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珈琅自从来淮南城的警署，名声日渐响亮，即使如此，卫珈琅手头的工作也丝毫没有松懈。
因为他知道，他认真多一分，淮南城的百姓的危机就少一分。
解决完成堆的文件，卫珈琅长叹一口气。副官见状，端来一盏热茶，恭敬道，“科长，萧家这几天没有异常。”
卫珈琅白皙的手掌捧起茶杯，“我要听详情。”
“萧家的当家，萧衍想让女儿接手墨玉坊，有闹事的污蔑墨玉坊的玉不干净，多亏了萧家的少东家出面应付。”
卫珈琅挑眉，“少东家？”
“就是萧衍的女儿，萧小曼。”副官道。
卫珈琅饮了一口，面目清淡，依旧看不出波澜，“备车，去萧家。”
黑色的汽车划过街面，在繁华的小巷里并不起眼。一身浅色旗袍的女子，从墨玉坊的大门迈出，走到小巷，和汽车打了个照面。
萧小曼来不及躲身，眼看突然冒出来的车要撞到她，好在卫珈琅一个刹车。汽车稳稳停在，离萧小曼的很近的位置。
汽车停的及时，萧小曼没有被吓到，精致的面容还是佛上怒意。
副官在副驾驶看得目瞪口呆，这科长的车技不是一向很好，今天怎么差点的撞到人了！
“等会，你下去赔礼道歉。不要提我半个字，还有问她今天去哪？”
问她去哪？敢情科长是故意，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吓得人魂魄都快没了！副官心里埋怨，面上依然笑意满满的下了车。
“对不住，对不住。我家少爷刚到车，一个没留车险些撞到姑娘，姑娘海涵。我家少爷说了，若需看伤的钱财，一并算我家少爷的。”副官掐着笑。
“不用，我没伤到。”萧小曼说着，朝汽车的车主的位置看了一眼，那人裹着帽子，帽檐挡住他大半张的脸，虽说看不清容貌，但萧小曼觉得格外的熟悉。
究竟在哪里见过，萧小曼说不上来。
“姑娘，你看需要多少赔礼？”副官接着说。
“赔礼就不必了。让你家少爷以后注意点。”说完，萧小曼绕过副官，大有一副走人的架势。
副官快步，追上她，“姑娘，你去哪里？我们可以送姑娘一程。”
萧小曼上下打理副官，副官的眉目似乎带着某种目的，萧小曼顿时眼底闪过警惕。说来奇怪，这条巷狭小，只有百姓和黄包车走过，这车是哪里开过来的？
卫珈琅出门办私事，连同副官都没有穿警服，都是寻常青年的装扮。
“不必。”萧小曼冷冰冰的撂下两个字，萧小曼的冷言相对，副官的脸色可以说十分难看，这啥都没问到，科长会不会生气？
“科长，她走了，属下没有问到她的去向。”副官怏怏回到车里。
“无妨。回头找几个兄弟盯着她。”卫珈琅启动汽车，面色一如往昔平静。
卫珈琅到萧家时，天色已晚。萧衍刚刚用过晚饭，一听是卫珈琅来访，萧衍立即出门，亲迎卫珈琅。
两人一到书房，萧衍开门见山，“卫科长，上次托您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家宴那天，萧衍一直觉得费劲，莫名出现在萧府那个要杀他的人，特意请卫珈琅调查此事。
卫珈琅是情报科科长，和萧小曼又认识，萧衍理应不放过这种结识的机会。卫珈琅在淮南的风评一向不错，要不是为人冷冽，没有立争上游的野心，不知道会有多少姑娘排队嫁给他。
“萧老爷，您拜托我的事，已经有一些眉目。具体是谁，我不能妄下定论。萧老爷，最好小心身边亲近的人。”
萧衍细细琢磨卫珈琅的话，看似凌磨两可，实则大有文章。有眉目，说明已经是查到线索。碍于萧家的争斗，不好明说罢了。
小心身边亲近的人，萧衍的两个妹妹，早些年出嫁淮北城，除了过年过节，没有什么来往，身边只有萧四老爷和萧五老爷。
萧四老爷性子憨厚，萧五老爷倒是精明，只是有没有其他人的参与，萧衍不好肯定。唯一担忧的是，萧小曼的安危。
“多谢卫科长跑一趟，萧家的私事萧某人自会处理。卫科长有什么喜欢的玉器，萧某人定会送上。”
萧衍说得如此直白，卫珈琅岂会不懂。说白了，就是人家家族内斗，用不着他一个科长出手。
卫珈琅在警署里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什么没见过。
“其实上次的玉如意，我看可以当作是萧老爷答谢救命的谢礼，这次就不必了。萧老爷是淮南城的百姓之一，我身为科长，有责任保护淮南城的百姓。”
萧衍面目微惊，狐疑的看着卫珈琅，“想不到，卫科长有如此的胸怀。怎么会屈居一个科长的位子？”
这年头，但凡是有点才能的，谁不想往上爬！
萧衍问得直接，卫珈琅也没有隐瞒，“我对晋升的事淡然。是看透了如今的时局。国之动乱，民不聊生，再者，若不能保得一方平安，再大的职位又有什么用！”
“原来如此。”萧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卫科长，留下吃饭吧。”
“萧老爷，来之前我吃过了。我前来叨扰，还有的别事。不知道萧小姐在不在？我最近在调查贩卖仿制玉器的案子，想请教请教她。”
萧衍的嘴边再次勾起浮动，放着他这个玉器的行业的大当家不问，偏要问小曼，当真有什么贩卖玉器的案子，他不信。
又不好佛了卫科长的面子，萧衍汕汕笑了笑，“你来的不巧，小曼在墨玉坊还没有回来。有什么玉器的门道，问萧某人也是一样的。”
“不用了，只是一些小麻烦，我自己想办法。事已办妥，晚辈就不打扰，告辞。”
“卫科长，慢走。”萧衍目送卫科长坐上汽车，看着汽车渐行渐远，萧衍心中感慨，为人正直，谈吐得体，这个卫珈琅真是不错！
墨玉坊的二楼，亮着油灯，将萧小曼白净的脸蛋映得有些鹅黄。手中的针线，在不太透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迟钝。
“阿姐，你怎么又偷懒了。回头，三爷看到，又得数落你！”沐雪面色忧虑，却用银针挑了挑油灯的灯芯，让房间更亮堂些。
“别吵，我在绣手套。”萧小曼说着话，手里的活却没有停下。
“手套？”沐雪的杏眼瞧了瞧，萧小曼手里拿的蓝色布料，金线勾边，不像是女子所戴的物件。沐雪探问，“是送给三爷的对不对？”
萧小曼没有否认，“明安叔，教我许多鉴玉识玉的技巧，又给我看了他的编录的书籍。不能白要他的好意。”
沐雪顺着萧小曼的话说，“是呀，三爷对阿姐真好，上次那么大的雨都跑回来看阿姐。”
萧小曼没有说话，自顾绣着手套。沐雪见起夜风，从柜子拿出的坎肩给萧小曼披上。
“我才离开一会，又开始偷懒？”李明安推门而入，放轻脚步。今日的李明安仍一身素色的长衫，油灯的照映下，整个人显得清朗又稳重。
听见推门的声音，萧小曼立即将手套和针线藏在书籍底下。
“沐雪，你将你阿姐藏的东西的拿出来！”李明安瞧见萧小曼的举动，温润的面子挂着几分怒气。
“不许！”萧小曼瞪着沐雪，按住书籍，将露出现的线头。往里推了推。
李明安的脸上的怒气没有淡去，沐雪还是头一回看到李明安这么生气，大概是因为太看中萧小曼了。
得罪萧小曼不行，得罪李明安也不行，索性，沐雪找了个由头，“三爷，阿姐，你们聊，我去楼下看看。”
沐雪转身下了楼，萧小曼依旧紧紧按住书籍，语气倒是软了几分，“明安叔，这个暂时不能给你看。”
看萧小曼又耍小性子，李明安无奈笑了笑，等怒气褪去差不多了。温和开口，“不知道是谁，第一次信誓旦旦跟我说，以后专注学习接手玉坊。”
“明安叔，是我说的，你每天都让我看书籍太枯燥了。我这是劳逸结合。算不上偷懒。”萧小曼揶揄。
“算了，说不过你。”李明安的面容从温和转为严厉，连语气也认真几分，”你若能将全部的心思用在墨玉坊，说不定以后就是淮南城首位女富商。”
“明安叔，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墨玉坊阿爹当家，有你相助，必有淮南城第一玉坊的名号。”萧小曼迈出步子，挽着李明安的胳膊，含着笑脸，“至于我，跟着明安叔学习就好。”
李明安嗤笑，“又耍小孩子脾气。”
萧衍送走卫珈琅，回了书房。佣人前来传话，“老爷，四老爷和五老爷在正厅等您好一会了。”
这么晚了，想必又是为小曼的事。萧四老爷和萧五老爷妒忌小曼去墨玉坊，这两天没少下绊子。
“不见，你将他们打发回去！”萧衍气呼呼落座太师椅，这两个弟弟一把年纪还为难一个小丫头片子，何时才有出息！
萧衍气得糊涂，顺手端起书桌的冷茶。连饮好几口，冷茶下肚，萧衍就觉得嗓子格外疼，不到一刻钟，萧衍面色发狠，喷出大一口鲜血。整个人往后仰，倒在太师椅上。
屋里没有点灯，在萧衍倒下后，有一道黑夜从书房窜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弥漫的大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