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自顾自地说着,却没注意到平日温润的子尚眼神变得狠戾起来,胡贾?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痴情?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黎玥啊!你看这世人多愚昧!竟然说那个逼死你的伪君子是痴情人……
“这胡贾已经请了方外的达烈大师,要在月圆之夜捉鬼呢!”无念闻言皱着眉头,将身后的残影低声喝退:“不要命了?还不躲进去!”一缕青烟进了他的布囊。
无念眉头一松,却被一个穿着紫金袈裟的和尚拦住,“小兄弟周身缠着邪气,可是最近遇上了什么脏东西?”老和尚目光灼灼盯着他。
无念一哂,抱胸退一步,“你这老秃驴可不要闪了舌头,小爷可是神武榜上第一的方士!什么阴邪之物能沾了小爷的身?倒是你这老秃驴,别仗着灵隐寺的声名到处招摇撞骗!哼!”说罢懒洋洋地挖着耳朵:“还不给小爷让路?”老和尚身边的壮汉闻言暴起,却被老和尚摁住,笑眯眯地给无念让开一条道。
无念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却听到耳边炸开的声音:“那三尺帷帐里的娃娃是你的朋友?小兄弟可要看好你朋友了,胡贾公子可不是良善之辈。”
无念心头一震,狠狠瞪过去,低声威胁:“老秃驴!你要是敢动她试试!”
老和尚只轻轻摆手:“阿弥陀佛!老衲还不屑对她动手,不过,你可要小心胡大公子。”
无念回到破庙,放出残影,“洛城到处都在抓你,你这几天夹着尾巴好好躲着!你也不想云香醒来却见不到你吧?”残影颓然,看着只会眨巴眼睛的布偶,憋着气问:“她什么时候能说话?”无念没好气地瞪他:“能眨个眼睛给你看已经很快了!别不乐意!”残影乖乖地回到布囊和布偶玩儿泥巴。
是夜,花翎对着圆月吸食着人们的思念之意,这样,很快她又可以变成人形了!子尚看到变成人形的她,一定会开心的。
“吱——”门被推开,子尚视线触及木偶娃娃,嘴角扬起:“你呀你!一个眨眼就跑这儿来了。”
坐到她身边,摆弄着她的衣裙,他喃喃道:“你也着红衣呢,昨晚那个长得像她的女子也着红衣呢……”他没注意到娃娃身体一颤,只拿着彩绘笔轻轻勾勒着娃娃的脸,换下娃娃的喜服,着鹅黄的衣裙的娃娃格外清冷。“快了,胡贾,你的死期快了……”
闻言,娃娃的脸仿佛更苍白了几分。花翎恍惚记得,子尚白日应下老和尚明日要在胡府摆台子,让胡家二公子安心地走……
次日,花翎一袭鹅黄衣裙旖旎着舞步,子尚凄美的嗓音如泣如诉,一人一偶配合得天衣无缝……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吸收这些思念,她就可以快一点成人形,快一点阻止子尚做傻事!台下人影憧憧,这台戏,从日出唱到日暮。子尚声音越来越嘶哑,花翎的舞姿却越来越灵动。
“陈班主,一别数年,别来无恙啊!”人偶的动作停下,嘶哑的声音亦停下。来人一袭华裳,风流倜傥,可不是胡家大公子胡贾?风吹动鹅黄色的衣裙,子尚只觉得自己手中的木偶就要飞走一般。“蒙胡公子记挂,陈某不敢有恙啊!”子尚握着藏在袖中的匕首,沉声应道。台上唱着另一出戏,子尚把木偶娃娃轻轻置于木匣内,走出去,迎着众人或惊讶或不屑的目光,走向胡贾。
“这么多年了,我们都念着同一个女子,再多的恨,也该消散了吧?”胡贾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示意子尚坐在他对面。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着嫁衣的女子脸带泪痕地掀开大红的盖头,纵身一跃,跳进了那深不见底的湖泊……
子尚幽深的眸子如一潭死水般:“胡公子言重了,区区一女子算什么?这洛城内,什么样的女子,胡公子您娶不到?”何苦要害了他的黎玥!
胡贾收了笑,“是啊,什么样的女子我娶不到?可只有她不情愿嫁给我……只因她看上了一个穷酸书生!”胡贾的面容开始扭曲、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