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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病程、预后与转归

一、PTSD患者的病程

根据目前的研究资料,由于所受创伤类型的不同,发生PTSD后产生的临床表现和症状持续时间也完全不同。国外研究较多的包括第二次世界大战和越南战争的退伍军人、参加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的军人和(或)退伍军人、消防人员、抗震救灾人员、社会工作者或义工等,还包括经历地震、飓风、水灾或9.11事件的平民幸存者等。国内目前报道较多的有唐山、张北和汶川地震幸存者和救援人员,各种意外事件经历者,包括交通肇事伤员、骨折、癌症患者等。

根据PTSD患者的临床表现,病程可分为以下阶段:

(一)急性应激反应

发生创伤后即刻出现,或在数小时或数天之内出现,当事人受到事件的震惊,表现出极度恐惧、茫然、不知所措,轻者仅出现内心痛苦,暗自哭泣的情绪波动,重者可出现情感淡漠,注意力不集中,对外界刺激无任何反应的亚木僵状态,或对创伤事件发生全面遗忘,无法正确做出是积极应对,还是逃避伤害的行为反应。大部分创伤事件经历者的急性应激反应可在24~48小时之内逐渐减轻或消退,一般不超过1个月,应在3个月内完全消退。

1.急性应激所致的心理反应

根据临床表现可分为以下4个阶段:

(1)冲击期或休克期:

遭遇创伤事件后即刻出现的震惊和恐慌,轻者痛哭流涕,不知所措,重者情感麻木,反应过度,严重者发生记忆缺失和短暂意识模糊。

(2)防御期或退缩期:

创伤事件超出了经历者的应付能力,出现愤怒、内疚、惭愧和悲?痛情绪,积极应对者内心有控制情绪反应,恢复心理平衡的愿望,消极应对者持否认态度,采取退缩和回避行为。

(3)适应期或解决期:

大部分经历者均可逐渐接受现实,寻求有效的方法和资源设法解决困境,已减轻焦虑情绪,增加自信心,迅速恢复社会功能。

(4)危机后期:

经历创伤危机后,大部分经历者的心理和行为趋向成熟,掌握积极应对技巧,完成心理成长过程。少数人继续采用消极应对方式,出现抑郁焦虑情绪,同时伴有进食或睡眠障碍,通过酗酒、药品或毒品来满足需求和寻求解脱,随时因各种刺激导致冲动行为,发生自伤和自杀。

2.急性应激反应的患病状况
(1)国外研究:

Cole(2012)报道根据美国2010年全国急诊统计,大约有200万成人经历了危及生命并需要住院的损伤,其中需要急诊处理的外伤高达100万人。伤后4周之内52.1%符合ASD诊断标准。

(2)国内研究:

目前我国相关的研究有汪向东等(1999)报道张北地震灾民ASD的发生率为6.1%。张本等(2001)在张北地震后1个月内对323例幸存者进行评估,50.8%存在ASD的表现,其中37.8%男性和60.1%的女性灾民符合ASD的诊断标准。刘光维等(2002)对车祸后1个月内81例幸存者进行调查,ASD的患病率为40.7%。孙月吉等(2005)报道100例烧伤患者伤后10天ASD的患病率为23.0%。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大地震后陶炯等(2008)在2周时对灾民安置点225例受灾居民进行调查,ASD的现患率为7.18%。许瑞芬等(2010)报道震后137例灾区儿童ASD的患病率为8.03%。胡晓东等(2011)报道矿难获救者在事件后2周内11.1%有轻度ASD的临床表现,16.0%有重度ASD的临床表现。吴学华等(2011)在玉树地震后3天之内采用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清单平民版(PTSD Checklist-Civilian Version,PCL-C)对转运至外地就医的90例藏族伤员进行急性应激反应调查,ASD阳性占31.11%,最常见的是再体验症状87.78%,其次是高警觉症状67.77%,回避麻木症状33.33%。

(二)慢性应激障碍

发生创伤后所有急性应激临床症状持续超过3个月以上,经历者始终被创伤事件困扰,惊吓、否认的过程循环反复,事件的恐怖场景不断侵入和闪回,情感继续处在麻木状态,焦虑和抑郁情绪逐渐增加,入睡困难,夜间易被噩梦惊醒。Bryant(2003)报道ASD患者中80%将发展成为慢性PTSD。

1.慢性应激障碍所致的心理反应

根据临床表现主要有以下3种:

(1)情绪性应激反应:

①焦虑:是最常见的情绪性应激反应,有紧张、烦躁、坐立不安表现,对随时将要发生危险和不良后果过分担心。②恐惧:是感受到随时可能发生伤害或威胁生命事件情景时的情绪表现,过度或持久的恐惧迫使当事人采取回避或逃跑的行为。③抑郁:是无法面对创伤时的悲哀、孤独、丧失感或生不如死感觉的消极情绪状态,可伴有入睡困难、食欲减退、体重下降、无法坚持正常学习和工作,严重者出现自伤和自杀行为。④愤怒:是应对挫折和威胁是出现的情绪反应,可导致交感神经系统过度兴奋,出现攻击性行为,造成自伤或伤害他人。

(2)认知性应激反应:

①反复思虑:对不良事件反复思考,可达到强迫思维程度,影响正常思维和判断,无法集中精力学习和工作,出现入睡困难和早醒失眠。②灾难化思维:当事人对应激事件的过度关注,反复强调事件带来的不利影响和消极后果,因哭泣导致头晕和周身不适,加重不良情绪反应。③闪回:头脑中反复出现闯入性的灾难和痛苦记忆,使当事人不敢闭目和入睡,害怕夜间睡眠中出现的噩梦场景。

(3)行为性应激反应:

①回避行为:对所有与创伤事件相关的人、物和场景采取回避行为,避免提到与创伤事件相关的语言和文字。②依赖行为:因内心存在远离伤害的愿望,对与创伤有关的事物处理和日常生活表现出幼年时期的行为,完全依赖家人或同事的退化表现。③攻击行为:在应激刺激下出现的言语和行为异常,包括对他人进行语言和肉体攻击,自伤和自杀行为等。④无助行为:对创伤事件表现出无能为力、不知所措、听天由命的行为状态,暗自叹息和哭泣,缺乏安全感和摆脱困境的信心。⑤物质滥用:在遭遇冲突和负性生活事件时选择大量饮酒、吸烟,服用镇静催眠药物、镇痛或麻醉药物,甚至大麻或海洛因等毒品来缓解情绪、改善睡眠或自我麻醉的消极应对方式,可因习惯性使用达到物质依赖或成瘾。

2.慢性应激障碍的核心症状
(1)创伤情景闯入性再现(闪回):

痛苦性的记忆反复重现,并以噩梦或梦魇的形式长期困扰睡眠,任何与创伤有关的场景、声音、线索或象征均可引发强烈的情绪波动、恐惧和精神痛苦,出现心悸、出汗和全身紧张的生理反应。

(2)回避和麻木:

回避与创伤有关的场景和环境,不愿与人接触和交流,对周围环境变化无反应,愉快感消失,害怕和避免主动回忆遭受创伤时的心情。

(3)持续性的警觉增高:

对外界刺激出现过度反应,入睡困难或睡眠不深,容易激惹,机体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随时做好应对外界威胁的准备。

3.慢性应激障碍的患病状况
(1)国外研究:

Breslau(2004)认为90%的美国成年人在一生中至少经历1次以上的创伤性生活事件,但仅有15%发展成为PTSD。超出创伤事件本身的因素对是否患病起着一定作用,特别是低龄青少年、女性、拉丁裔、社会地位低下的个体更易患病。Zlotnick(2006)报道智利3个城市2390名15~64岁居民PTSD患病率为4.4%,女性患病率6.2%,男性2.5%。39.7%有创伤经历,23.3%与战争相关,19.7%与突发死亡和事件相关,女性PTSD患者中53%与强奸有关。

(2)国内研究:

茅释之等(2011)对2008年汶川地震后国内报道的PTSD流行病学资料进行荟萃分析,1个月内ASD的患病率5.88%~78.3%,1~3个月内PTSD患病率9.4%~76.8%,3个月以后PTSD患病率7.6%~61.14%。

(三)迟发性应激障碍

一般指发生在创伤事件6个月或更长的时间才出现的应激反应症状,临床表现与慢性应激反应的3个核心症状相同。Gray(2004)报道1040例索马里维和人员中7%发生了迟发性PTSD,3个月时未到达诊断标准,在12个月时符合PTSD临床诊断。DiGrande(2008)报道美国纽约9.11后2~3年对曼哈顿地区居民进行调查,PTSD患病率为12.6%,其中3.9%为迟发性PTSD。Neria(2006,2008,2010)对纽约市9.11后基层医疗就诊者进行调查,7~16个月时PTSD患病率4.7%,1年后随访上升到9.6%,4年后随访下降为4.1%。第1年患病者中89.3%在第4年时均已缓解,46%症状无明显好转,现患PTSD者中75%为迟发性。

二、PTSD患者的随访和转归

Kessler(1995)报道一组诊断为PTSD患者随访6年的结果,其中95%的患者均在创伤当年恢复,40%患者仍符合现患PTSD的诊断标准。Bryant(2003)的研究结果认为ASD患者中80%可发展成为慢性PTSD,如果在暴露早期给予认知行为治疗(CBT),连续观察4~6年的治疗中有效性至少可以维持3年。

(一)战争相关PTSD的研究

Huge(2004)报道有战争经历的人群PTSD的患病率在4.7%~19.9%,同时期无此经历人群的患病率在3.2%~9.4%,战争导致的风险OR 1.33~1.70。Smith(2008)分析认为美国有越战经历人群PTSD患病率8.5%~19.3%,同时期普通人群患病率1.1%~12.9%,战争经历的风险OR 3.58;有海湾战争经历人群PTSD患病率1.9%~24%,同时期无战争经历人群0.7%~15%,战争风险OR 2.47。

1.战俘PTSD研究

Ursano(1981)报道越南战争时美国空军飞行员战俘在释放回国时23.4%有精神疾病的诊断,随访5年后仍有24.9%诊断为PTSD。Kluznik(1986)对188名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美军战俘随访40年结果,释放回国时80.85%有明显的PTSD症状,40年后47.34%仍有慢性PTSD症状。Speed(1989)报道另外一组二战美军战俘的随访结果,被遣送回国后1年时,50%符合PTSD诊断标准,40年后仍有29%诊断为慢性PTSD。

2.退伍军人PTSD研究

Spiro(1994)报道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和朝鲜战争的退伍老兵在战争结束后45年时仍有12%符合现患PTSD诊断标准,而参加越战的退伍老兵中有20%~30%终生患战斗相关PTSD,其中10%~15%已持续15年以上。Bremner(1996)报道61名越战退伍军人PTSD患者随访24年的治疗情况,其中15%的患者是在战场上出现症状,62%的患者是在战后2年被诊断为PTSD,34%合并抑郁,28%合并惊恐发作,17%合并强迫障碍,79%酒精依赖,32%镇静催眠药物依赖,55%大麻依赖,34%可卡因依赖,26%对兴奋剂和(或)鸦片依赖,19%致幻剂依赖,30%多种物质依赖。每位患者均经过18个月的治疗,58%服用抗抑郁剂,57%服用苯二氮 类药物。Grayson(1998)报道对641名澳大利亚退伍老兵随访结果,他们均在1966~1969年参加过越战,20年后PTSD现患率11.4%,7.8%共病其他精神类疾患。Solomon(2006)年报道214名参加1982年黎巴嫩战争的退伍军人研究结果,其中131名发生战斗应激反应者中64.12%在战后1年符合PTSD诊断,随访2年仍有77.38%,3年53.85%,随访20年时仍有74.29%患病;83名未发生应激反应者中1年时14.46%诊断为PTSD,2年50%,3年66.67%,20年75%符合PTSD诊断。提示是否发生战斗应激反应对本组退伍军人发生PTSD无明显影响。Grieger(2006)报道美军从伊拉克和阿富汗回国士兵立即就诊的人员中PTSD患病率为3%,随后3个月内50%左右士兵的临床症状明显缓解,另外有10%的士兵新诊断为PTSD。Vlahos(2006)报道505 366名从伊拉克和阿富汗回国并退伍美军士兵中有144 424名(29%)已到退伍军人健康保健服务系统(VAH)就诊,有20 638名(14%)诊断为PTSD。Seal(2009)报道2002~2008年期间进入美国VAH的289 328名伊拉克退伍军人中36.9%有精神疾病的诊断,21.8%诊断为PTSD,17.4%诊断为抑郁障碍。Spelman(2012)报道截止当年美军已有240万军人服役于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其中144万已退伍进入了退伍军人事务管理局,统计其中771 874名使用健康保健服务系统退伍士兵的资料发现:3个主要的健康问题是56.3%有骨骼肌肉疾患,52.3%有精神卫生问题,44.3%有神经系统症状。

3.现役军人PTSD研究

Harrison(2010)报道2003~2008年共有720 666名美国军人在伊拉克服役,按照战争相关PTSD患病率15%计算,其中至少108 099名士兵已患有PTSD。2001年10月~2009年6月美军以已向海外派驻了164万兵力,作者推测其中至少有30万人已患有PTSD。Highfill-McRoy(2010)报道2001年10月~2006年9月入伍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员调查结果,77 881名入伍6个月以上并有派驻伊拉克、阿富汗和科威特经历者在2007年9月进行调查时PTSD患病率3.0%,战争经历风险OR 11.06,同时期无派驻海外经历的13 944名陆战队员患病率0.5%,风险OR 2.88。Wittchen(2012)报道1599名2009~2010年在阿富汗服役的德国军人调查结果,46.2%自述至少经历1次创伤性事件,13%经历2~3次。1483名回国1年时接受访谈的士兵中PTSD患病率2.9%。德国每年10 000名回国士兵中平均300例诊断为PTSD,其中45%的病例即没有诊断,也未得到治疗,其终生患病率大约在4.6%。

4.战争平民和难民
(1)战争平民:

Shalev(2009)报道1501例耶路撒冷平民幸存者中49%存在ASD的临床症状,随访8个月后,早期经过心理治疗的平民PTSD患病率在20%~22%,未接受治疗的对照组患病率为56%,而有27%的诊断为ASD的患者拒绝心理治疗,晚期干预的平民患病率为19%~22%。Morina(2011)报道一组在科索沃战争时年龄为6~18岁青少年战后10年的调查结果,179名战争期间丧失亲人者PTSD患病率为37.7%。Charlson(2012)报道利比亚2011年发生内战冲突的6个城市居民调查的荟萃分析结果,PTSD患病率35.3%,城市之间波动在32.3%~41.3%。

(2)战争难民:

Silove(2007)报道1161名生活在澳大利亚11年的越南难民患各种精神疾病的比例为50%,PTSD患病率为3.5%,明显高于7961名本土居民。Priebe(2010)报道在前南斯拉夫1991~2001年战争期间,巴尔干5个国家平民PTSD患病率波动在10.6%~35.4%,而生活中在3个欧盟国家(德国、意大利和英国)中的巴尔干难民PTSD患病率高达18.9%~54.9%。

(3)战争相关男性同卵双胞胎研究:

Roy-Byrne(2004)对7500名于1939~1957年出生在东南亚地区的男性同卵双胞胎进行研究,他们均经历了1965~1975年的越南战争,分别于1987年和1997年进行了2次随访。与生活在越南战场以外的双胞胎比较,1987年生活在当地的PTSD患病风险OR为10.0,有战斗经历的风险OR为15.0。10年后生活在当地的双胞胎患病风险OR仍为9.0。

(二)自然灾害相关PTSD的研究

1.地震

1988年亚美尼亚大地震,Goenjian(1994,2000)和Armenian(2000)先后报道了幸存者震后1年6个月PTSD患病率为87%,2年为50%,4年6个月后仍有73%符合诊断标准。Onder(2006)报道3年663名18岁以上幸存者PTSD患病率19.2%。1999年土耳其大地震,Livanou(2002)报道1027名幸存者震后1年2个月PTSD患病率63%。Salcioglu(2003)报道586名幸存者震后1年8个月PTSD患病率39%。国内1976年唐山大地震,20年后张本等(1999)报道当地居民中PTSD的现患率为0.95%。30年后张本等(2008)报道了206例地震孤儿PTSD的现患率为12.0%。张北地震后汪向东等(1999)报道灾民震后3个月PTSD的现患率为7.2%。赵永智等(2000)报道震后9个月灾民PTSD的现患率为24.4%。2008年汶川地震后周波等(2009)于震后3个月对北川县重灾区140例灾民进行调查,PTSD的现患率为61.4%。袁茵等(2009)于震后6个月对安县灾民安置点560例灾民进行调查,其中10.9%在地震中丧失亲人灾民PTSD的现患率为44.4%,非丧亲灾民PTSD的现患率为15.1%。黄河清等(2009)报道地震后6个月470例当地60岁以上老年人PTSD的现患率为32.9%。辛玖岭等(2010)报道震后3个月587例灾区中学生PTSD的患病率为4.3%。何树德等(2010)报道震后1年191例灾区大学生PTSD的患病率为41.4%。刘婉婷等(2011)报道汶川地震后40天354例因伤转移至外地治疗的伤员中PTSD的患病率为23.2%,其中女性为27.5%,男性为17.5%。孙丽艳等(2011)报道震后6个月563例20~70岁安县女性灾民PTSD的患病率为19.54%,其中一般灾区为15.7%,极重灾区为26.94%。王斌等(2011)报道震后2年汶川灾区公务员PTSD的患病率为23.94%。2010年玉树地震后张金凤等(2012)在震后3个半月对结古镇505例幸存者进行调查,PTSD的患病率为32.7%。Cerda(2012)报道美国夏威夷2010年地震后2~4个月时随机调查1323名当地幸存者,PTSD患病率24.5%,90.5%居民报道至少有1名亲属或朋友在地震中受伤和(或)死亡,93%见过死尸,20.9%在震后失去工作。

2.洪灾

Green(1990)报道洪水灾害后当地灾民PTSD的患病率为28%。国内武志刚等(2003)对经历洪水灾害的成人进行调查发现PTSD患病率为33.8%,发生PTSD的风险依次为:如果身边有被淹死的人OR 3.14;目睹他人被淹死OR 2.77,自身被洪水围困OR 2.65。

3.龙卷风

Madakasira(1987)报道龙卷风过后PTSD的患病率高达59%。Katie(2011)报道美国2006年1次导致1000人死亡,50万人无家可归飓风后的研究结果,接受访谈者均为18岁以上成人总体患病率为17.1%。在飓风后5~7个月时1043名居民中PTSD患病率为29.2%,7~10个月时随访723名居民,其中41.2%现患PTSD的患者是迟发性。在15~19个月后第3次随访了1322名居民,39%的患者自觉症状消失,在第1年内完全恢复的比例只有10%,平均回复时间需要16.5个月。Tracy(2011)报道美国2008年另一次飓风后的调查结果,得克萨斯州658名成人在飓风后2~5个月时PTSD患病率为6.1%。

(三)突发灾难事件相关PTSD的研究

1.恐怖袭击

美国纽约2001.9.11世贸中心恐怖袭击导致2823人死亡,35座建筑物倒塌和受到破坏,共有5万名消防队员和警察参加救援,4~9.2万建筑工人参加现场清理,爆炸和烟尘累及周边40万市民,导致15万人失去工作,直接损失在5~10亿美元。Galea(2002,2003)报道恐怖袭击后11%的曼哈顿地区成人居民受访者有亲属或朋友丧生,12%失去工作或工作受到影响,4%有财产损失,1个月后7.5%有PTSD相关的临床症状,9.7%有抑郁症状;4个月后PTSD症状下降为2.3%,6个月时降至1.5%。Silver(2002)在9.11后对美国国内成人进行了网络调查,1个月时12%有ASD症状,2个月时17%,6个月时5.8%有PTSD症状。Jordan(2004)报道9.11后1~4个月时美国五角大楼工作人员PTSD患病率7.9%,7个月时14%,13个月时23%,25个月后16%。Bascarino(2004,2009)对2368名纽约成人市民进行观察和随访,9.11后1年PTSD患病率4.6%,其中与恐怖袭击相关PTSD为3.2%;2年PTSD患病率5.4%,恐怖袭击相关3.9%。有19.99%因9.11事件到精神卫生机构就诊,推测至少波及793 000市民,12.88%就诊1次以上的患者报道与9.11相关;8.1%使用精神类药物,其中4.5%认为与恐怖袭击有关,至少有275 000市民为9.11事件服药。Farfel(2008)对纽约市9.11世贸中心健康登记处71 000市民资料进行统计,2~3年后周围街区居住者PTSD患病率19%,参加救援和重建人员患病率16.3%。Brackbill(2009)对43 032纽约市民进行随访发现,2~3年时PTSD患病率14.3%,4~5年时增加到19.1%,其中周围街区居住者高达23.2%。DiGrande(2011)对于9.11从双塔中撤离人员进行的调查发现,2~3年后PTSD患病率15%。

2.道路交通事故

Cole(2012)报道根据美国需要急诊处理的100万外伤患者伤后3个月45.25%符合PTSD诊断标准。国内刘光维等(2002)对81例车祸后幸存者3个月PTSD的患病率为38.3%。叶虹等(2009)报道杭州市道路交通事故幸存伤员PTSD的患病率为7.53%。

3.爆炸事故

徐唯等(2003)报道28例爆炸事故幸存者在事故后3~5个月PTSD的患病率为78.6%。

4.火灾

陈树林等(2005)报道87例直接受害人火灾后40天有21.8%符合PTSD的诊断标准,在不符合诊断标准的受害人中,71.1%有火灾再体验,51.7%有麻木或回避症状,65.0%有过度唤起症状。孙月吉等(2005)报道100例烧伤患者伤后1个月17.0%的患者符合PTSD诊断。

5.矿难

侯采兰等(2008)报道104例矿难幸存者在事件发生2个月后50.0%符合PTSD的诊断标准,10个月后PTSD的患病率为30.6%。

6.放射性污染事故

Loganovsky(2008)报道参与1986年前苏联Cheinobly核电站核泄漏事故后现场清理工作人员PTSD患病情况,5年之内先后有295名男性参与清理工作,16年后与397名乌克兰地区男性对照比较,PTSD患病率分别为4.1%∶1.0%,抑郁患病率18.0%∶13.1%,自杀意念9.2%∶4.1%,头痛发生率69.2%∶12.4%。18年后该组人群中抑郁的患病率仍为14.9%。Oqanesian(2011)年在事故发生25年后报道,70%参加清理工作的人员从参与工作后逐渐患病,主要累及了神经系统、心血管、呼吸和消化系统,平均每人患病已从最初的1.5种增加到目前的7~8种。

(四)负性生活事件相关PTSD的研究

1.突发暴力和群体事件

徐向东等(2012)报道155例新疆乌鲁木齐市突发群体事件伤员在伤后2个月PTSD的患病率为41.4%,其中男性为38.7%,女性为48.7%。张义(2012)报道320名参加新疆乌鲁木齐市突发群体事件维稳警察PTSD患病率为5.31%。Johansen(2013)报道一组遭受非家庭暴力受害者长达8年随访结果,受伤即刻33.6%有ASD表现,3个月时PTSD患病率为30.9%,1年后30.1%,8年后19.1%仍符合诊断标准。

2.性虐待和强奸

Klipatric(1987)研究结果指出,约有17%的性侵犯受害者在事发17年后仍符合PTSD诊断;被虐待妇女中有45%曾出现此疾患,约有30%的患者可以康复,40%患者持续有轻微症状,20%患者有较严重症状,10%患者症状持续不会改善甚至更恶化。美国1996年统计有3631名女性死于谋杀,其中30%是被配偶杀害的。1998年统计每年有130万女性被虐待,20万被前或现亲密伴侣强奸。大约有2200万女性遭受过躯体暴力,780万是被前或现亲密伴侣强奸,有残障的女性受害风险增加4倍。被强奸的女性中只有35.6%报案,遭受暴力的女性有30.2%接受治疗,导致PTSD、抑郁、焦虑、物质滥用的患病率增加,自杀风险增高。同时外伤损害神经系统功能,导致慢性疼痛、偏头痛、功能性胃肠疾病、进食障碍、肥胖、危险性行为和少女妊娠等。Mankuta(2012)报道民主刚果在1996~2007年之间因内战伤亡人员540万,有180万女性、儿童和男性被强奸。统计3个诊所在20天内接待来诊411名女性,患有严重PTSD比例占11.9%。

3.恶性肿瘤患者

Boyer(2002)年报道癌症患者PTSD发病率波动在3%~19%,明显低于自然灾害,终生患病率为10%~22%,病程分布与自然灾害所致PTSD也完全不同。国内鄢利福等(2011)采用整群随机抽样方法,应用埃森创伤问卷(ETI)和临床用PTSD诊断量表(CAPS)对住院癌症患者PTSD的发病率及影响因素进行调查,收回211份有效问卷中PTSD的检出率为11.0%,女性PTSD发生率15.1%,明显高于男性的7.5%。其中病程<1个月时ASD发生率为5.0%,1~3个月时PTSD患病率1.5%,3~6个月时14.3%,6~12个月时16.1%。病程1~3年的癌症患者PTSD患病率17.4%,大于3年的患者为17.2%。根据癌症分类的调查结果发现:肺癌患者PTSD患病率14.0%,鼻咽癌患者为16.0%,乳腺癌患者9.5%,其他癌症为8.6%。女性、婚姻状况、病程、创伤事件数是本组癌症患者发生PTSD的危险因素。

4.AIDS患者与HIV病毒携带者

联合国AIDS规划署和世界卫生组织与2009年宣布世界上2/3以上的AIDS患者与HIV病毒携带者均生活在南部非洲。Olley(2006)报道44例冈比亚HIV病毒携带者中43.2%存在PTSD症状。Pence(2007)报道坦桑尼亚AIDS患者与HIV病毒携带者PTSD患病情况,228例AIDS患者和267例新诊断的HIV病毒携带者风险OR为2.1~3.0,HIV病毒检测阴性对照组和普通社区居民OR为1.8~2.3。Israelski(2007)报道美国南方腹地350例AIDS患者PTSD患病率34%。Myer(2008)报道5930例HIV病毒检测阳性女性患者,PTSD患病率30%,是正常对照人群的5倍。Martin(2009)报道85例南非新诊断的AIDS患者44%符合PTSD诊断标准。

(五)救援人员相关PTSD的研究

1.警察

Pietrzak(2012)对参与美国2001年9月11日世贸中心恐怖袭击救援的8466名纽约警察进行调查,4年后仍然有5.4%存在全部PTSD症状,有15.4%存在部分症状。存在全部症状者的风险包括:熟人失踪或受伤OR 1.56~1.86,恐怖袭击前存在压力OR 1.3~1.5,有利因素包括:家庭支持OR 0.83~0.94,团队友谊OR 0.5~0.52。存在部分症状者的风险包括:粉尘暴露经历OR 1.36,参与寻找失踪人员和现场救援OR 1.29,工作支持OR 0.99。所有存在PTSD症状者共病抑郁、惊恐障碍和酒精滥用问题的风险OR 3.82~41.74,存在全部PTSD症状者发生躯体症状和功能损害的风险OR 1.30~1.95。有临床症状者寻求精神卫生服务的比例为41.1%,明显高于无症状人群的19.8%,以及同期发生外伤对照人群的6.8%。

2.消防队员

2001年中国台湾地震,Chang等在震后5个月对84名参加救灾的男性消防队员进行调查,其中70%是参加救援3年以上人员,56%直接参加救援,35%负责处理尸体,21.4%符合PTSD诊断标准,16.7%存在明显临床症状。2003年5月土耳其大地震,Ozen(2004)于震后2个月对55名地震后2小时47分到达灾区,持续9天参加救援的消防队员进行调查,44人接受访谈,25%符合PTSD诊断标准。Sydney(2011)报道在美国2001年9月11日世贸中心恐怖袭击中有341名消防队员殉职,在2005~2007年对4080名参与救援消防员进行随访的PTSD患病率22%,抑郁23%,其中当时和当天在现场参加救援的2281名消防队员PTSD患病率56%。2574名已经退休的消防员中,64%是因为失能,40%每年只能工作5个月。国内李洋(2011)报道来自6省市123名参加5.12汶川地震救援消防官兵在救援工作进行3个月时PTSD患病率为35.3%,明显高于未参与地震救援的187名对照消防官兵(23.6%)。周喜华等(2012)对350名参加2010年8月甘肃舟曲泥石流救援的消防官兵进行调查,在救援后1年PTSD患病率为3.2%。

3.自然灾害救援人员

Tainaka(1998)对一组参加日本地震救援人员进行调查,在震后3个月PTSD患病率为34.2%,1年6个月后仍有12.6%符合诊断标准。Armagan(2006)等对33名参加印度尼西亚海啸救援的33名土耳其红星月会的成员进行了调查,发现24.2%的救援人员在参与救援行动后一个月出现PTSD的症状。吴士文(2010)报道596名参加中国2008年5.12汶川地震救援志愿者1年后PTSD患病率4.02%。崔红等(2012)对102名参与5.12汶川地震救援人员在震后2个月时进行结构式访谈,1/3的被访谈者在救灾后存在闯入性回忆、回避和抑郁情绪,1/5存在食欲减退和睡眠障碍。72.5%的救援人员的急性应激症状在1~3周之内消失,12.7%在2个月时仍然存在。

4.医务工作者

Epstein(1998)报道254名参与美国1988年8月发生飞机相撞事故救治医务人员的随访研究,其中55.4%有救治烧伤幸存者的暴露经历,事故后6个月13.5%的医务人员符合PTSD诊断标准,12个月时为12.1%,1年6个月时下降至7.3%。Anderson(1999)报道美国参与各种抢救灾难事件的急诊室医务人员中PTSD患病率在10%~17%。Clohessy(1999)调查56名英国救护车急救人员,21%符合PTSD诊断标准。Firth-Cozens(1999)报道北爱尔兰参加救治爆炸伤员和处理遇难者遗体的医生,在事件发生4个月后PTSD患病率为25.0%。国内张克让等(2006)报道2003年SARS事件后6个月,参加SARS一线救治的医务人员PTSD患病率为25.8%,同期患者PTSD患病率为55.1%,社区居民为31.18%。周肖榕等(2010)报道汶川地震后6个月灾区医务人员PTSD患病率为5.5%。谢示标等(2011)报道汶川地震后1年2个月,307名北川重灾区基层医务人员PTSD患病率为40.0%。Pazik(2012)报道125名巴基斯坦急诊室医务人员中80%有过恐怖袭击暴露经历,PTSD患病率为15%,抑郁10%,焦虑11%。Matsuoka(2012)报道日本2011年3月11日地震及海啸后,1816名参与救治的医务人员中24%出现了PTSD症状。

(六)工作场所相关PTSD研究

Stellman(2008)报道对参加世贸中心废墟清理10 132名工人进行的调查和随访结果,9·11后10个月时PTSD患病率13.4%,5年后9.3%,其中12.7%的共病抑郁和惊恐,17%存在酒精滥用,其中24%因9.11事件较前过多饮酒,47%因清理工作过多饮酒。Evans(2009)报道参加世贸中心救援和重建工人在9·11后17~27个月时PTSD患病率5.9%,34个月时8%。Boschman(2013)报道1500名建筑工人和管理人员PTSD患病情况,分别为11%和7%。

三、PTSD患者的预后

Foa(2006)提出对于各种自然灾难性事件相关的PTSD患者来说,在灾难后第1年之内大约有30%~40%的患者临床症状得到恢复,另有30%~40%的患者表现为慢性病程。Benitez(2012)报道美国迈阿密大学对199例PTSD患者进行为期5年的随访研究结果,发现有38%的患者症状基本痊愈,但29.5%的患者在病程中症状还会复发。根据Rondorph(1999)的研究,PTSD患者的临床康复之路比较复杂和曲折,需要经历以下5个不同的阶段,其预后和结局也完全不同:

1.适应性应对紧急状况

当经历者本人生命受到威胁,或目睹他人遭受严重创伤时立即出现极度恐惧、担心害怕、无助和无奈,有内心崩溃感,出现惊恐发作。急剧的心理刺激导致自主神经兴奋,出现心率加快、血压升高、呼吸急促、肌肉组织处于紧张状态,随时准备与之战斗或迅速逃跑。

2.应激反应控制阶段

发生在创伤后3个月以内,随着时间的推移创伤经历者逐渐从麻木和否认的状态中苏醒,希望将创伤带来的不愉快体验埋藏在心灵深处。主观上已意识到自己和周围环境均是安全的,会采取一些积极的应对方式对待心理和生理上的过度反应,从紊乱的情绪中恢复,回到正常的情感反应。

3.创伤痛苦重现和克服阶段

创伤的记忆会随时重现,反复出现痛苦的场景回忆,导致强烈的情绪体验,出现入睡困难,害怕黑夜和独处。创伤所带来的后果会影响到家庭和人际关系,在日常工作或职业中遇到挫折,自我有克服困境和改变现状的愿望。

4.玩世不恭与反思转变阶段

经历者在早期就出现的失落和无助感会变成敌意和愤怒的情绪,并可持续长达数月之久。曾经试图适应现实和改变自我的想法不断受到冲击和动摇,随时会变得更加愤怒,缺乏宽容。同时出现多种躯体不适症状,包括头痛、恶心、呕吐、肌肉酸痛、心悸、胸痛、出汗、坐立不安和全身疲乏无力等。部分经历者会出现酗酒,滥用药物或毒品。此时,通过积极的心理干预和治疗,可改变患者的心态,促进其继续保持之前已建立起的信心,有战胜伤痛,继续转变现有心理和行为模式的可能。

5.创伤反复与应激障碍阶段

在创伤发生后4~6周左右,大部分经历者出现的心理和生理应激症状均会逐渐消退,只有部分患者的临床症状继续加重,反复出现痛苦记忆的闪回、情绪的过度反应、恐惧、噩梦、抑郁情绪和冲动行为,发展成为PTSD或PTSD与其他精神疾病的共病。Belsher(2012)报道766名在美国退伍军人健康管理系统中就诊并治疗PTSD患者寻求索赔与治疗预后的关系,其中52%为越战老兵,27%为伊拉克退伍军人,他们当中21%的患者已收到PTSD失能索赔,30%正在提出赔偿需求,49%寻求增加索赔。结果发现三组患者在PTSD和抑郁治疗的预后比较无统计学差别,其中伊拉克退伍军人治疗的欲望低下,但所有的患者都在关心症状的改善是否会失去赔偿。

(郎森阳) AAvKNamfvnCvv9dnM6fq3DP7lPs2sGqmNivV84/5NzuSbz8Ap1gMVcG0dlOA/GQ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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