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尊贵的情感,卑微的爱,会被碾压成尘埃,被无视成轻贱。低到尘埃里的花,注定枯竭而亡。因为,爱不是俯视,更不是仰视,爱是和爱的人站在一起,彼此对望时,惺惺相惜的眼神。爱,是仰起头,向着彼此的阳光,绽放……
爱是两种姿态。
爱是草,爱是树。
爱是草时,便是张爱玲眼里的,爱到深处是卑微。她看着胡兰成在自己的世界里,流连戏蝶般来了又去。而她为了这样一个如风不可捉摸的男子,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去。本是一个清傲而又有才情的女子,为了一个男人甘愿低到尘埃里去,憧憬着从尘埃里开出欢喜的花来。
低到尘埃的干涸,怎会开出花来?
爱如草,低到没有尊严,低到看不到阳光雨露,终将荒草飘摇……
爱是树时,便是亦舒眼里,不攀援的高贵。她不是痴情围着他吟唱的鸟儿,她不是为他送来清凉慰藉的清泉,她更不是为了增加他高度、衬托他威仪的险峰。她是他近旁的一株木棉,以树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
没有攀附、没有钦慕、没有仰视。他们是并肩而立的平行线,执手相看,却不亵玩,亦不会爱到没有归路。
她的爱情,注定是一场孤独的付出。
从高中时,第一眼看到他时,她就开始了卑微的喜欢。他品学兼优,阳光帅气,注定要成为被很多人追逐的仰慕者。
她学习成绩一般,相貌平平,是那种走在人群里很快被淹没的女孩。
那份压在心底的喜欢,纠缠在青春的岁月里,成了她心头抹不去的牵挂。
第一次惊心动魄的表白,他面无表情,没有一点意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也许他很享受被喜欢的感觉,也愿意在不明不白的暧昧里接受她对他的好。
她真的对他很好,为他织手套织围巾,为他去占图书馆占位置,为他洗衣服洗袜子。她似乎已经扮演起了女朋友的身份。
可是他却经常对她吹毛求疵。说她编织的围巾不够时尚,说她占的位置太偏远,她跑了好几条街给他买的衬衫,他觉得太难看。
这种卑微的爱,一直持续到高考。
因为一心所系皆在他身上,学习成绩原本就一般的她,最后只考到一所普通的专科学校。成绩优异的他,很顺利地考到了北京的名校。两地阻隔的不只是两个人,还有两道无形的差距……
起初还有联络,但是后来他渐渐不再理会她每天的嘘寒问暖。她知道他的冷漠,会被距离愈发拉深。思念一个人的苦涩与甜蜜都是孤独的,明知他的好不属于她,可她却任凭他在自己的记忆中被无限放大,仿佛天底下只有这一个好男人。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低到尘埃里,她不想再这样轻贱下去,可对自己的痴情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好在毕业后,邂逅了一份喜欢的工作,虽然收入不算高,但她做得很开心。日子在简单中度过,但思念他的波澜却一直没有停歇过。虽然,身边不乏追求者,但她一直没有恋爱,心有所属,容不下别人。
那次同学聚会,让她们重逢。再次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心狂跳不止。如今工作出色的他,帅气里多了一份成熟,更让她欲罢不能。那次的聚会上,她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她得知高傲的他一直单身,她不断地问自己:我要再次表白吗?
第二次的表白,他还是丝毫不惊诧,聪明的他一直都了解她的心思,他也愿意她围着他转。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卑微如她,疯狂如她。
为了与他厮守,她决定辞职。那是她最喜欢的工作,领导很诧异,她一毕业就来到公司,从什么都不会开始,领导对她的知遇之恩,她懂,她突然离开,对领导的伤害,她也懂。但,为了她卑微的爱情,她已经不顾一切了。
在他面前,她注定是低到尘埃里的荒草,没有温暖,没有浪漫,只有萧瑟飘零。他工作很忙,每次见面他都是形色匆匆,心不在焉。她没有见过他的同事,更没有见过他的亲友,她像是一个被遗忘在爱情角落的小丑,在远离她爱的人圈子之外,独自吞咽着一个人的苦涩。
她知道,如果他爱她,一定会挽着她的手,出现在他的亲人朋友面前。但是一直都没有。
那一次,他打电话告诉她,他要去参见一个朋友的婚礼,她趁机要求一起去,还打趣要和他夫唱妇随。他委婉拒绝,那一刻,她心如刀割,她分明感受到,他不想让她出现在他的朋友们面前。但她什么都没说,爱一个人是宁肯把委屈往肚子里咽的。
她预料到,她的爱情注定是一场危险的路程。
在那段痛苦的相处中,她们的矛盾越来越多,他的缺点也逐一显现,可是,她却始终在没有底线的包容里妥协。她从来不敢奢望他的爱为她绽放,只要他愿意留在她的身边,就好。
那一次,她们遇到了情侣之间最敏感和难以跨越的话题。
她一直认为,她的第一次,是要留给爱她的爱人,她要的是情之所至的美好融合。她不知道这样飘忽不定的他,是否值得她这样无所顾忌的交付。
所有的冲突最终落在这件事上,他用看似美好却无耻至极的理论道出了自私的心声:你如果爱我,就不应该在这件事上有所保留。
她知道,如果他爱她,就不会强迫她。
一次次吵闹、冷战后,她看到他渐渐疏离的心,她惶恐不安,她害怕失去他。
于是,那个可怕的念头在心里酝酿: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敢跨出那一步?
她打电话给他,第一次,他那么迫不及待地飞奔而来。简单的寒暄之后,他直奔主题。她目光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憧憬着身体的交付,必然换来爱情的栖身之处。
他的样子,仿佛这些年所有的过程,都是奔向这样的一个结果。
憧憬的爱情温暖转角没有来,三个月后,她从朋友那儿得知,他结婚了。如五雷轰顶的消息,彻底将她击垮,昏厥的她被送到医院……
六年的时光,一段低到尘埃里的爱情。
她用她的卑微,纵容了他的自私,也划伤了自己的情感……
爱是尊贵的情感,卑微的爱,会被碾压成尘埃,被无视成轻贱。剩下的,只有落花流水春去也。
低到尘埃里的花,注定枯竭而亡。
爱不是俯视,更不是仰视,爱是和爱的人站在一起,彼此对望时,惺惺相惜的眼神。爱,本应该是一种让彼此变得更美好、更温暖的情感……
爱,是仰起头,向着彼此的阳光,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