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隐。”宁渊来到她的跟前,低声道:“复仇这条路它并不容易,一不小心,你便会成为长鱼风那样的人。”
“那有怎样?”
只要能复仇,她在所不惜,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闻言,宁渊深深的叹息一声,“你父王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顾灼青没有说话,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
有些事儿,她必须做。
她抬眸看着宁渊,“父亲,母亲,这些年来,你们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来疼爱,我真的很感激你们的养育之恩,免我和哥哥颠沛流离,还给我忠心耿耿的侍卫和丫鬟,可以后的路,我想自己走……”
“以后,我便只是顾灼青,这青要朝的大理寺少卿,不再是宁容隐了。”
“容隐,大理寺少卿一职需要捍卫的是真理,需要还清者公正,可你如今……”
想到那些传闻,宁渊又是一阵叹息。
仇恨,很容易的便会将一个人摧毁。
顾灼青微扬下颚,嫣红的唇瓣缓缓吐出一句:“真理一旦需要捍卫便不是真理了,只有站不住脚的东西,才需要捍卫。”
“容隐!”宁渊低吼出声,“我从小便是这么教你的么?”
这似乎是顾灼青第一次见宁渊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是他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
她目光坚定,不可动摇。
“如今的青要朝表面鼎盛繁荣,可现实却是,贵族钟鸣鼎食,烈火烹油,贫寒之家连活下去都是问题。”
烛火之下,她眉目精致,红唇妖冶,吐出的话字字犀利,将这现实剖的鲜血淋漓。
“有多少文人墨客,心怀天下之人因出身低贱而不被君王赏识,徜徉于长明殿之外,甚至落魄在黄尘古道,一生无人问津。”
“父亲,你认为如今已重病垂危的青要朝还能挽救么?”
“容隐,你不懂,青要朝之所以繁盛,正是因为朝中贵族几乎是他朝的一半,每年所向朝廷的纳贡都是一笔可观的数字,君王用这些钱财来训练军队,饲养战马。”
顾灼青没有再说话。
他们只看得见诸侯和贵族的纳贡,却看不见辛苦劳作的百姓。
若无他们,大米丝绸何来?
“若父亲执意要阻挡我的复仇路,那边去向皇上揭发我,说我是乱臣之后,罪该车裂!”
“容隐!”温玉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你以为我不敢么?我就当这些年养了一条狗了!”
“请便!”
吐出俩个字,她转身走出了房间。
这些年来,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进入这长明宫,为了替王府满门洗清冤屈。
顾灼青一路朝着府外走去。
今夜的夜晚,安静的有些过分,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国师府。
站在墙角,她唇角溢出一抹苦涩。
刚想转身离开,身后便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施主是来踩点,意图行刺小僧的么?”
转身,顾灼青看着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和尚。
他依旧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高高在上,清冽雅致。
她想,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经历如她一般强烈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