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者服务业是现代服务业中最积极、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它是指那些依靠高技术和现代管理方法、经营方式及组织形式发展起来的,主要为生产者提供中间投入的知识、技术、信息密集型服务部门。其核心是高级生产者服务,如金融服务、商务服务、信息技术与通信服务、教育培训服务、物流服务、旅游服务、外贸服务等。正是由于现代生产者服务业为包括服务企业在内的其他企业提供知识、技术、技能和人力资本密集的服务投入品,所以该部门的竞争性以及对其所进行的改革、创新将直接决定一国国民经济发展的效率、经济发展方式和建设创新驱动国家的目标的实现。
一个产业部门生产者服务投入的比重,反映了这个产业部门的效率和技术知识密集程度。我们基于投入产出数据的国际比较研究发现,相对于发达国家,中国制造业的生产者服务投入的水平较低。美、德、英在20世纪70年代的制造业中间投入中,服务投入所占比重已经高于20%,21世纪以来更是高达30%;即使是稍微低一点的日本和德国,2005年前后该比重也在25%~30%之间。1995年、2000年和2005年,中国制造业的中间投入中,服务投入比重最高只有15%,比发达国家的最低水平也要低很多,2007年最低水平时期只有10.62%。
相对于制造业的规模占世界比重的急速提升,以及制成品的出口增长,我国的制造技术在全球创新链中还缺少位置,目前我国制造业只能在全球价值链的低端从事生产、加工、制造和组装环节,获取微薄的报酬。造成这一现实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们的现代生产者服务业不发达,直接制约了制造业技术水平的提升。为了在经济全球化中像扩张制造业规模那样迅速提升现代生产者服务业的发展水平,需要综合实施“对内对外市场深度开放”战略。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选择以对外开放“倒逼”国内现代生产者服务业改革的主要思路。中国第一轮开放主要是商品市场领域的开放和制造业的开放,以开放“倒逼”改革所取得的成就,也主要体现在中国成为世界制造业中心上。这既是基于要素市场尤其是金融市场的稳定性和安全性的需要,客观上也是因为很多现代生产者服务业自身的高进入门槛容易导致进入阻止现象。生产者服务业中的许多要素,尤其是与货币资本有关的金融市场,不仅会因为制度、管理、文化等方面的差异而形成进入壁垒和障碍,而且会因为长期的行政垄断而形成人为的进入壁垒和障碍。这些进入壁垒和障碍容易形成率先改革的困境。但是当商品市场和制造业的开放到了一定程度时,就必然要求有要素市场领域的开放的支持,必然要求服务业领域开放的深化,以降低交易成本和形成全面的、持久的国家竞争优势。这是商品市场开放倒逼服务业市场开放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如果选择渐进地开放服务领域而不是直接对垄断的生产者服务业进行改革,那么不仅不会立即冲击该领域中的各种既得利益群体,从而不会引起其强烈的抵触和反抗,而且可以使国内的生产者服务业有时间、有意识地做好应对即将到来的国际竞争的准备。这就是“对内对外开放相互促进”“以开放促改革”的基本战略思路。
第二,实现统一的市场准入制度,在制定负面清单的基础上,让各市场主体依法平等地进入清单以外的服务业领域。具体来说,就是要在进一步放开一般制造业的基础上,有序放开对现代生产者服务业的投资准入限制,推进金融、教育、文化、医疗等服务业领域的逐步开放,放开育幼养老、建筑设计、会计审计、商贸物流、电子商务等服务业领域的外资准入限制。这种统一市场准入制度的实施,意味着:(1)打破现代生产者服务业领域的各种垄断和歧视制度,是在对内对外开放思路下选择的主要措施;(2)政府在服务领域的大幅度的减权、放权是对民间、社会、市场和企业家的放权,而不是简单地在政府内部分权,分权只代表政府权力关系的调整,只有减权、放权才是真正的市场取向的改革;(3)这是为了实现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而采取的决定性改革措施;(4)在现代生产者服务业领域,以对外开放促进对内开放,以对内开放进一步加大对外开放,两者是相互统一、相互促进的而不是相互歧视的。
第三,选择以自由贸易区试点的方式推进以金融服务业为代表的现代生产者服务业的开放。建立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是党中央在新形势下推进改革开放的重大举措,为全面深化改革和扩大开放探索了新途径,积累了新经验。未来我国将在推进试点的基础上,选择若干具备条件的地方大力发展自由贸易园(港)区。以周边为基础加快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形成面向全球的高标准自由贸易区网络。这将极大地带动中国现代服务业的发展。如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制度创新就主要是围绕六大现代服务业领域(金融服务、航运服务、商贸服务、专用服务、文化服务和社会服务)的试点开展的,这不仅会使上海的现代服务业迎来高速发展的机遇,而且也会使江浙两省的现代服务业尤其是与其产生协同作用的制造业,以及与其产生互补作用、依赖作用的服务业的发展面临更大的机遇。
以“对内对外开放”这种思路促进现代生产者服务业的改革、创新和发展,与发展其他门类的服务业有很大的不同,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现代生产者服务业在生产和消费上的可分离的技术特征使其具有可贸易性,而其他服务业门类一般只具有本地化特征。因此与发展国际化制造业相似,在经济全球化中发展现代生产者服务业是一种可以选择的重要思路。
第二,现代生产者服务业具有十分明显的知识技术密集性特征,作为决定其他企业产出竞争力的重要的投入品,其内含的最优秀的知识、技术、技能和人力资本等要素,只有在开放竞争的条件下才能被获取。显然,这与作为最终消费使用的其他服务业有根本的不同。
第三,现代生产者服务业具有报酬递增特征,即高固定成本、低边际成本,属于报酬递增产业,对规模经济要求尤其严格,而且其高度的差异性和由此形成的较高的进入壁垒,决定了以“对内对外开放”这种思路促进其改革、创新和发展的重要性。因为,只有以开放的态度和观念去推进其发展,我们才能克服包括产业规模壁垒、技术壁垒、品牌壁垒甚至行政壁垒在内的高进入壁垒。这些产业特征在消费者服务业和公共服务业中并不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