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忽略社会资本的“阴暗面”

目前大多数研究都集中在人们如何得益于社会资本的积累。但是，我们也不能忽略社会资本具有的“阴暗面”。鲍茨（Portes，1998）指出重视社会资本的负面效应有两个主要原因。一是要意识到事情都有两面，需要辩证看待。社区社会网络、社会控制与集体行为这些要素往往“好坏参半”。另一方面，我们需要对社会资本进行严谨的社会学分析，需要客观的看待问题。

帕特南（Putnam，2000）在其著作中就曾提到社会资本的阴暗面，向我们描述了美国中产阶级社团活跃分子曾经的刻板角色：笨拙、小心眼、物质主义、势利、虚情假意等。这种角色上的刻板印象正反映了大众对社区社会资本的负面印象。帕特南讨论了社会资本与自由及宽容之间是否存在冲突，他指出美国人在变得自由与宽容的同时社会资本却出现了下降。但是否团结的实现就必须牺牲自由与宽容呢？或者说是否社区社会资本的增加就意味着封闭和排他呢？帕特南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他指出，我们必须分析社会资本所在的社区（或社群）性质，封闭性社区（社群）中高度的社会资本会带来宽容度的降低，但是在民主与开放的社区（社群）中，社会资本与宽容、自由并不矛盾。

与鲍茨（Portes，1998）的观点一致，温克等人（Vyncke et al.，2013）总结了四点社会资本的负面效应。首先，群体内的强关系可能会造成群体的封闭性，导致新成员难以加入已有的网络，形成明显的“排外”。这种排外不利于群体的成长与发展。其次，社会资本，以及相应的社会规范与社会控制可能会对群体成员提出过高的要求，使群体成员难以获得成功。再次，为了获取更高的社会资本，就需要对所属群体更加的依从，因此可能会更大限度地限制个体自由。另外，在某些时候，为了获得社会资本，也可能会降低群体内规范，以便尽可能地保持群体内的成员规模。由此可见，对社会资本与儿童青少年幸福的关系研究，尤其是对家庭外社会资本的探讨，需要注意考察不同的社区组织类型中（尤其是一些青少年的非法帮派组织、违法犯罪团伙等），社会资本是否可能对青少年群体的福祉和他们的社区参与造成负面影响。

此外，蕴含在同伴关系网络中的同伴社会资本被认为在青少年的发展中扮演着比父母与老师更为重要的角色（巫俏冰，2011）。费梅苹（2010a，2010bb）、汪明亮（2010）、侯珂等（2014）学者认为，青少年出现偏差行为甚至走上犯罪道路，很大程度上是他们在与同伴的互动过程中逐渐习得了与主流社会价值观相背离的行为与态度。有学者（Dishion ＆ Tipsord，2011）运用定量研究分析发现，青少年与同伴的关系会增加他们成长过程中的侵略行为以及青少年时期的问题行为，包括吸毒、犯罪和暴力等。

可见，尽管社会资本方面的研究文献已经验证了社会资本的积极作用，但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社会资本的消极作用。相关的研究指出了社会资本在某些特定情境下，至少有可能导致以下四个消极后果：（1）排斥外群体的人；（2）对内群体成员限制过多；（3）对个人自由的限制；（4）群体规范被用来消除优秀的人（Portes，1998）。国内学者也强调在对社会资本与青少年社会化的关系研究中，要考虑社会资本造成的负面影响，特别是一些帮派组织、犯罪团伙等（徐岩，2015；叶金珠，2006）。这些研究结果及建议对本书最后两章的研究内容与分析讨论提供了非常有益的启发。 j0cI/SYRCeWdFLuVrW0YzdmLGI6CdOTFUjJ+dTyhXMfDi5nhn415fSRR3gxcpc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