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给人的普遍感觉是世界严重不安全,朝鲜核试验、英国脱欧、美国大选乱象、多国极右翼政党势头强劲……然而如果放在历史的大背景下看,2016年在总体国际安全中,和平仍扮演着主要角色。根据独立防务智库系统和平中心发布的《全球报告:2017》统计发现,冷战结束后,全球体系内武装冲突呈戏剧性减少态势。21世纪初,全球冲突数量比其峰值时减少了60%以上。虽然这种趋势在2005年左右有回复上升的迹象,但国家间战争数量却明显减少,2015年全球首次没有爆发新的国家间战争,2016年总体延续了这一态势(见图1.1) [2] 。
图1.1 全球武装冲突趋势(1946-2016)
资料来源:Monty G.Marshall and Gabrielle Elzinga-Marshall,“Major Episodes of Political Violence,1946-2016”,in Global Report 2017:Conflict,Governance and State Fragility ,Center for Systemic Peace,2017.
全球总体呈相对安全态势 按照德国海德堡国际冲突研究所2017年发布的《冲突晴雨表》数据,2016年,全球范围内大规模战争数量从2015年的19场减少为18场,有限战争数量从24场减为20场,减少4场。2016年全球武装冲突主要发生在中东、非洲以及乌克兰等地;从武装冲突的性质来看,以打击极端恐怖主义和国家内部矛盾的冲突为主;武装冲突的参与主体包括主权国家、极端组织、反政府武装,其中极端组织的活动范围有所扩大、实力有所增长。综合来看,2016年全球重大武装冲突发生的国家或地区包括:南亚、东南亚地区,西亚与北非的阿富汗、叙利亚、伊拉克、也门、土耳其等,美洲的哥伦比亚和墨西哥等,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布隆迪、乍得、中非、索马里、南苏丹、苏丹共和国、刚果民主共和国、马里、肯尼亚和尼日利亚等,欧洲的乌克兰等。
国家之间的冲突涉及海上或陆上领土主张、资源、意识形态等多种情况,巴基斯坦与印度之间的冲突在2016年一度达到有限战争的水平,紧张局势导致至少83名士兵和平民死亡;军队之间的对抗也发生在阿富汗与巴基斯坦、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埃塞俄比亚与厄立特里亚、苏丹与南苏丹等国家间。 [3] 2016年全球安全中最值得注意的是西方与俄罗斯持续对抗、朝核问题以及西亚北非动荡等几个方面。
西方与俄罗斯持续对抗 在沉寂数年之后,北约再次迈出扩张的步伐,挤压俄罗斯战略空间。2016年5月19日,北约成员国外长当天签署了黑山加入北约的协定,黑山加入北约进入批准程序,这也是北约六年来的首次扩张。黑山曾是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的一员,涉及俄罗斯重要战略安全利益。俄罗斯一直强烈反对北约接纳黑山,认为美国批准黑山加入北约是其“欧洲对抗”逻辑的体现,不利于巴尔干地区和整个欧洲的稳定。俄罗斯最开始就表示要“保留采取措施捍卫自身利益和国家安全的权利”。
美国将俄罗斯视为主要敌人,坚持与欧盟一起对俄实施经济制裁。以保护中东欧国家安全为名,扩大北约在俄周边地区的军事存在,加紧部署针对俄的反导系统,频繁举行针对俄的军事演习,2016年北约单独或与其伙伴国先后联合举行“波罗的海2016”“蟒蛇2016”“军刀出击 2016”“微风 2016”“火雷2016”“铁剑2016”等一系列陆上或海上演习。作为回应,俄罗斯在2016年7月举行防御海军陆战队和空降兵抢滩登陆的演习,9月展开名为“高加索2016”的年度最大规模战略军事演习,11月与白俄罗斯、塞尔维亚在塞尔维亚举行“斯拉夫兄弟2016”联合军演。美国与俄罗斯之间的战略对抗持续升级。
朝核问题持续升温 自2016年伊始,朝核问题持续升温,朝鲜半岛陷入“朝鲜核导试验—美韩军事威逼—朝鲜再次核导试验—美韩再次军事威逼”的恶性循环,半岛局势面临失控危险。2016年1月6日,朝鲜在丰溪里进行了第四次核试验,朝鲜政府宣布已经成功进行首次氢弹试验。9月10日,朝鲜进行第五次核试验,朝鲜核武器研究所发表声明称,这次核试验标志着“朝鲜可任意按需制造小型化轻量化多样化、打击力更大的核弹头,朝鲜核武器兵器化已达到更高水平”。 此外,朝鲜频繁试射陆基中远程弹道导弹、致力发展潜射弹道导弹,并进行了新型洲际弹道导弹火箭大功率发动机地上点火试验,加速核弹头与导弹结合,以实现远程核打击能力。
面对朝鲜核导试验,美国和韩国强势回应,双方通过加强军演、巩固同盟、推动制裁等措施对朝鲜持续施加压力。美国和韩国开展年度系列军事演习,包括每年二三月份举行的“关键决断”“秃鹫”联合军演和八九月份的“乙支自由卫士”演习,不断扩大参演部队规模,投入越来越多战略武器,演习的进攻性、实战性不断提高。仅在2016年“关键决断”和“秃鹫”两项联合军演中,就有约30万名韩国官兵和1.7万名美军士兵参演,被称为自1976年以来最大规模韩美联合军事演习。美军还出动了“约翰·斯坦尼斯”号核动力航空母舰战斗群、核潜艇等战略装备,并投入B-2隐形轰炸机和F-22隐形战斗机等最先进的武器装备。
西亚北非动荡不断 中东地区恐怖组织依然活跃,伊拉克、叙利亚、利比亚、也门等国动荡的政局为恐怖活动提供了土壤,土耳其、埃及等国多次遭受重大恐怖袭击。在叙利亚,政府军、反政府军与“伊斯兰国”的战斗持续进行,大国干预对叙利亚内战进程产生重要影响。2016年下半年,俄罗斯加大了干预力度,直接支援叙政府军作战,发动阿勒颇战役,在塔尔图斯港部署了S-300防空系统。2016年10月15日,俄罗斯派遣唯一的航母舰队进入地中海叙利亚沿岸,直接参与作战行动。在俄罗斯的军事干预下,叙利亚政府军逐渐站稳脚跟,并且转守为攻。美国多次空袭叙利亚,早在9月17日就“误炸”了代尔祖尔的叙利亚政府军营地,造成上百名政府军士兵伤亡。
随着“联合全面行动计划”即“伊朗核协议”的达成与实施,伊朗停止核活动,美国解除针对核问题的制裁措施,伊朗同美国的关系改善。然而,伊朗核协议的实施面临不确定性,特朗普一直对该协议持怀疑态度,在竞选期间称之为“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协议”。尽管目前美国维持了该协议,但是随着美伊围绕伊朗导弹开发问题的摩擦增多,如《对伊朗制裁法案》的延期、《以制裁反击美国敌人法案》的通过,伊朗核协议及美伊关系均面临着严峻考验。此外,伊朗与沙特对地区主导权的争夺迅速升级,加剧了中东地区的动荡。沙特在2016年初断绝了与伊朗的外交关系,并动员巴林、阿联酋、苏丹、科威特等国谴责和孤立伊朗。伊朗则抓住“后伊核时代”有利时机,进一步提升在伊拉克、叙利亚、也门、黎巴嫩等问题上的影响力。双方在叙利亚、也门等问题上激烈角逐。作为中东地区的“模范生”,土耳其在2016年7月发生军事政变,企图推翻总统埃尔多安的统治,但以失败告终。政变及土耳其的后续应对加剧了土国内政治经济矛盾。土耳其政府对政变的肃清行动,包括引渡政变策划与参与人员、恢复死刑等,遭到美国和欧盟的指责,土耳其与西方关系大幅恶化。与此相反,土耳其与俄罗斯关系出现戏剧性变化,一改自2015年土耳其击落俄罗斯战机以来的紧张关系,俄罗斯取消对土耳其的经济制裁,土耳其则对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提供配合。以土耳其对外关系调整为代表,中东地区内部以及与域外大国出现“阵营重组”,为原本错综复杂的中东局势增加了更多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