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经济发展效率是经济效率与社会效率的统一,微观效率与宏观效率的统一,总量效率与结构效率的统一。区域经济发展效率与传统经济效率相比,既有相同点,又存在较大差异。区域经济发展效率注重整体效率的最优化[对于部分区域效率的损失,通过结构(功能)进行调节],具有综合性、社会性、区域性、阶段性等特征。
综合性是区域经济发展效率区别于传统经济效率的首要特征。
从“内涵”角度来看,区域经济发展效率是区域发展空间、区域发展要素、区域经济结构的三维叠加,是三者的有机统一。如果区域发展空间、发展要素、经济结构中任何方面偏离了区域发展的总体要求,就被认为是“低效率”,甚至是“无效率”的。
从“结构”角度来看,区域经济发展效率除关注区域经济效率随时间的演化情况外,还关注区域经济效率在不同产业结构之间的传递状态。随着要素投入、科学技术应用、管理方式转变等,不同产业经济效率均会有所提升。但伴随产业结构高级化,不同产业间的经济效率会出现显著差异,这种差异又会反过来引导要素在不同产业间流动,进而强化了区域产业结构的高级化或者专业化过程,由此实现区域的“专业化”功能定位。
从“功能”角度来看,区域经济发展效率注重的是区域整体效率的最优化,不同区域根据自身发展条件需要承担的“功能”有所区别,即注重“区域分工与协作”。部分地区以提供经济产品为主要功能,注重“经济效率”;部分地区以提供公共服务为主要功能,注重“社会效率”;部分地区以提供生态产品为主要功能,注重“生态效率”。而以提供经济产品为主要功能的区域,根据产业侧重不同,又可以提供农产品、工业产品、服务业产品等。
由此可以看出,区域经济发展效率不是单一的“效率”概念,而是从内涵、结构、功能等角度出发,具有丰富的综合性内涵特征,这是本书认识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出发点。
“区域发展”是一个全面的概念,不仅包括经济发展,更加关注社会进步、生态环境改善等。区域经济发展效率之所以区别于传统经济效率,主要就是其兼顾了区域发展的“经济属性”和“社会属性”两方面内涵。
区域经济发展横向上注重经济总量的提升,纵向上则注重经济发展质量的提高,而经济发展质量提高最重要的外在表征之一就是既可以向社会提供一般商品,又可以向社会提供充足的公共服务产品。因此,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提高不仅要求经济总量提升,又要求经济结构逐渐合理化,经济成果实现共享,基础设施、社会保障等公共物品实现机会均等。
区域性是地理学家认识事物发展规律的出发点。本书认为,区域是指按照一定的目标和准则来划分的,并且由自然、经济、社会等方面要素组合在一起,具有相对完整的结构、功能,同时具有较为明确的规模、边界及等级的空间有机体。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区域性特征主要体现在两方面,首先,强调“经济效率”区域载体的基础地位,这有别于传统经济效率研究;其次,由地理事物区域分异形成的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空间格局、演变过程特征。
首先,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区域性特征体现在区域是区域经济发展效率演变的空间载体。也就是说,谈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离不开区域问题,传统经济学、社会学等在研究效率与公平时忽略“区域”,抛开区域来谈效率,属于理论思辨,并不能与区域经济发展的实际密切结合。效率是相对的(即区域之间的效率是有差异的),但对于某一区域的经济活动而言,效率又是绝对的。也就是说,如果更加注重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提升,必然会促进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居民收入等的提高,进而会促进基础设施、教育、医疗等的发展。
其次,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区域性特征还体现在由区域分异导致的空间格局、演变过程等方面。自然环境和人类活动特征均表现为空间异质性(傅伯杰,2014),也即区域分异,而区域性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区域分异或区域差异,通过区域分异以“空间格局”来体现,进而形成地理事物“过程”的时空演变。由于地理要素的数量、类型、结构(空间组合)等的差异,区域经济发展效率也表现出空间分异特征,形成了独特的空间格局,反映了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地理规律。同时,由于地理要素在区域之间的流动,要素的空间组合发生变化,进而对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空间格局产生影响,区域之间经济发展效率的空间格局将发生动态演变,形成格局、过程互相作用的耦合特征。
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阶段性特征主要体现为区域自身效率提高带来的时间维度纵向演化,以及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空间分异与空间溢出带来的空间维度横向演化。
从时间维度来看,区域经济发展效率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呈现阶段性演化规律(见图3-1)。一方面,随着生产力水平不断提升,经济总量、要素投入及经济结构逐渐发生变化,区域经济发展效率也随之呈现阶段性变化;另一方面,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阶段性还体现在其影响因素的变化上面,即随着区域经济发展阶段的演变,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主要影响因素也会发生变化,在此主要阐述前者。
图3-1 不同经济发展阶段中的效率演进
首先是经济总量提高的阶段性,这主要是指经济增长速度。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再到现代社会,经济增长速度突飞猛进,特别是到了工业社会,几乎达到指数增长态势(见图3-2),而这种爆发式的增长与经济效率的提升是密切相关的。这是因为,每一次经济快速增长都离不开技术革新,如第一次工业革命即蒸汽时代,机器工业取代了手工业,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第二次工业革命即电气时代,电力和内燃机的应用直接带来了经济的爆发式增长;第三次工业革命即信息技术革命,促使经济结构发生重大变化,而且带来了世界经济全球化、一体化发展。
图3-2 世界各国GDP份额阶段性变化
资料来源:《全球人口统计、GDP与人均GDP,1-2008》,Angus Maddison,格罗宁根大学。
其次是要素投入的阶段性变化(见图3-3)。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区域经济要素投入遵循劳动力—资本—技术投入的演化规律。在农业社会,经济以自给自足为主,要素投入较少,效率较低 ;而进入工业化初始阶段,主要以劳动力、原材料等要素投入为主,产出水平较低;随着工业化进程的加快,劳动力投入的边际效益降低,资本逐渐替代劳动力成为主要投入要素;最终,技术创新逐渐成为区域经济发展效率提高的首要因素。
图3-3 区域经济发展效率阶段性的时间演化特征
最后是经济结构的阶段性变化。随着经济结构的变化,区域经济发展效率也发生变化。农业社会,长期重农抑商,以自给自足的农耕、养殖业为主,商品经济的规模较小,经济效率较低;工业社会的初级阶段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伴随工业化程度的加深,转而以资本密集型产业为主,制造业占据主导地位,经济效率也实现了由低效率向高效率的转变;而到了现代社会,则以知识产品为主,智力密集型的服务业占据主要地位,区域经济发展效率也随之达到极致。
从空间维度来看,不同地区资源禀赋、发展路径及制度环境的差异,导致区域之间区域经济发展效率水平的差异,进而形成一定的“效率梯度”。在区域经济发展的早期阶段,这种“效率梯度”促使人力资源、资本、技术等要素向高效率地区流动,使得高效率地区形成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增长极(核心)。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增长极会给周边地区带来一定的效率溢出,主要表现在一些创新活动的组织、带动、示范作用,包括产品、技术、产业、组织管理等方面,通过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空间溢出,促进周边地区经济发展效率的提升。
需要注意的是,无论是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时间维度变化还是其空间溢出,都不是单独存在的,也就是说,伴随着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纵向时间演化,区域经济发展效率的横向空间溢出也在发生变化,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