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铸旅 ”读法之商榷

《三代吉金文存》（以下简称《三代》）10.32收录“白孝 簋”一件。其盖铭作：“白孝鼓铸旅 永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罗振玉未释出 字。吴荣光《筠清馆金文》3.13释为“ ”，认为：“生兄二文合书，言兄弟也。”刘心源《古文审》卷八页六方将其释作鼓。杨树达先生《积微居金文说》中肯定了这一点，但却认为：“白孝乃制器者之名，鼓铸旅 四字当连读，云鼓铸者，谓鼓槖以铸器也。” 有人也把它当作古代铸造技术的一件实证。我们觉得：将“鼓铸”看作表示铸造的动词，尚有可商榷之处。

杨先生自己也谈到：“他器多只云铸，而此器独言鼓铸。” 正说明将“鼓铸”连读为一个动词缺乏旁证。因此，有必要归纳一下铜器铭文中用于表明制作器物的动词，以考证“鼓铸”一词能否成立。

在现可见到的铜器铭文中，绝大多数铭文写成“乍（某器）”。如《三代》8.12苏公子簋：“苏公子癸父甲乍 簋”；《三代》10.12商丘叔簠：“商丘叔乍其旅簠”等。此外，有一小部分铜器（就《三代》中收录的十余件器来看，大多为南方诸国器）在其铭文中使用“ （铸）”和“乍铸”，如《三代》8.4中殷父簋。“中殷父铸簋”；《三代》17.37楚嬴匜：“楚嬴铸其匜”；《三代》10.29令瓜君嗣子壶：“令瓜君嗣子乍铸奠壶”。……还有一些器铭称“为”，如：《三代》3.23邾讨鼎“邾讨为其鼎”。

由此可见，铜器铭文中表示制作铜器的动词仅仅有“乍”“铸”“乍铸”“为”等几种。将“鼓”字下读，生造成“鼔铸”这一动词是不符合铜器铭文文例的。

那么，“鼓”字应该作何解释呢？我们认为：鼓是作器者白（伯）孝之名。

我们在古代文献和出土器物中可以看到不少以鼓为名的例子。如《三代》 ：“ （鼓）觚”，河南洛阳出土的 （鼓）方 等均是以鼓为名署器。《西清古鉴》卷二七第30页 贮簋云“□ 贮眔子鼓 铸旅盘”。《三代》8.51丰姞簋：“ 叔乍丰嬉 旅簋”，亦是以鼓为人名。丰姞簋中鼓字写作 ，从心。由此可推知古匋文中“ ”亦为鼓字。此“ ”字在匋文中同样是作为人名出现的，如《季木藏匋》第51页：“ 匋里人 。”又如《路史后纪》卷四：炎帝纪下：“伯陵为黄帝臣封逢实始于齐。……三年，生三子，曰殳，曰鼓，曰延。”《吕氏春秋·当染》有“虢公鼓”。《春秋左氏传》襄公二十九年有“鄫鼓父”，四部丛刊天一阁刊本《竹书纪年》周景王十五年云“宋景鼓，卫公孙仓会齐师围我襄陵”（《水经注》淮水引《竹书纪年》作“宋景 ”）等。以上均是以鼓为名。

《春秋经》桓公二年：“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一句，洪亮吉《春秋左传诂》曰：“惠栋云……传曰孔父嘉为司马，是嘉名，孔父字，古人称名字皆先字而后名。” 可知“白孝鼓 ”之铭文当释读为“白（伯）孝鼓铸旅 ，其子子孙孙万年永宝用”。 UnfLxucUmORUoQleI4Iw9gr0I3RfJAfcIYUjUePe/VhFy/i5xFOEVFyVkOdyIAt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