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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明之际王克恭抚理徽州考

王浩

内容提要 王克恭于龙凤五年至十二年(1360~1366)作为朱元璋集团的代表任职徽州。他积极招抚地方上的豪强之士,并通过建构与五通神、汪华等徽州地方神灵间的关系,来号召草莽武人投诚效命。在徽州局势趋于稳定的同时,王克恭加意笼络地方儒士,与其中不少人建立了良好的个人关系。他支持地方儒学及紫阳书院的发展,参与当地学者的讲学活动,并就人才选拔等问题征求他们的意见,由此树立了培植文教、振兴学务的形象。总之,王克恭守徽的六七年间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他的卓越治绩也深得当地士、民之心,为以后任职徽州的府县官员树立了良好榜样。

关键词 王克恭 元明之际 徽州

王克恭,字子敬,生卒年不详,活跃于元明之际。其人《明史》无传,因其娶明太祖朱元璋兄、南昌王朱兴隆之女福成公主为妻,获封驸马都尉,故《明史》只简单记载其经历为“尝为福建行省参政,后改福州卫指挥使”, 而于其任职徽州的事迹只字未提。实际上,王克恭于龙凤五年(即元顺帝至正二十年,1360)出任婺源知州,次年十月以同知徽州指挥使司衔移镇徽州,任职五年之久,直至龙凤十二年(1366)十月移镇绍兴。 在这六年多的时间里,王克恭作为徽州地区最高军政长官,为朱元璋集团稳定对徽州地区的统治发挥了重要作用,而目前学界论及此点者尚少。故笔者不揣谫陋,草成此文,仰祈方家指正。

一 元明之际徽州的动荡局势与王克恭入徽

元朝末年,朝廷腐败严重,财政困难,天灾不断,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元朝的统治岌岌可危,至正十一年(1351)爆发了红巾军大起义,从此中原地区陷入十多年的战乱动荡。

地处万山丛中、一向号称战火鲜及的徽州地区也未能幸免。当时义军主力之一、由徐寿辉等领导的蕲、黄义军,兵锋很快抵达徽州。一时间义军、官军在徽州地区反复争夺,土匪等势力也活跃起来。

在这纷纷乱世之中,徽州地区的有力之家也趁机崛起。徽州一带素来不缺以武起家者,最著者当推南朝梁、陈之际的程灵洗和隋末唐初的汪华。虽说自唐末黄巢之乱以后,“中原衣冠避地保于此(徽州——引者),后或去或留,俗益向文雅,宋兴则名臣辈出”, 似乎社会风气自此渐趋儒化。然每逢乱世,徽州仍不乏以武起家、保障乡里者。元末之时,此类人物也是屡见不鲜。如休宁人苏祥,字焕章,天资雄武有膂力。元季乱时,乡曲赖以保安。 又如歙县人郑琏,多次“倾赀募兵”,配合元军作战,可谓毁家纾难,在所不惜。 明人程敏政曾对元末徽州义兵纷起的情形做过简单描述:“婺源大畈汪公同最先倡义,而休宁黄源吴公观国、溪西俞公士英及其子荣、万川任公本立及其弟本初、星洲叶公宗茂、与先高祖安定忠愍侯(程国胜——引者)皆起应之,而黟之汪公成德、祁门之马公国宝、汪公均信、程公德坚、婺源之许公次诚遥相应援者尤多。” 其中最为著名者,当推首倡义师的汪同。据赵汸记载,汪同少年时即不事笔墨,又不乐耕耨,行为躝踉不检束。至正十二年(1352)闰三月二十一日,蕲、黄红巾军攻陷婺源,乡里多遭焚掠,民不安其生。汪同遂与兄汪叡倡义起兵,依山谷之险,保聚捍御。吴观国、吴止善、叶宗茂等当地大族纷纷来投,赵汸本人也曾参与其事。数年之间,汪同率军转战徽州各地,且数次率兵至江西饶州等处配合元军作战。至正十七年(龙凤三年,1357)七月,汪同为邓愈所擒,送至金陵。朱元璋将其放回,命其收复婺源。但汪同却心在元室,于至正二十年(1360)在率军攻打饶州的途中,只身弃军走浙西,又北赴元廷,复受元命,经略两淮,直至为张士诚所杀,死于姑苏。 赵汸在为汪同所作传记中,将汪同与关羽相提并论,此点竟也得到明人程敏政的赞同, 可见汪同在元末徽州的影响力之大。

汪同弃军北走后,徽州局势颇不稳定,“或言(同)死,或言(同)亡,瞋目语难者簧鼓其间,讹言汹汹,变且复作”, 一些“头目军士背恩为恶,互相仇杀”。 正是在这样的紧张时刻,王克恭赴任徽州,出任婺源知州 一职,时为龙凤五年(1360)。

二 招抚武人,安靖地方

朱元璋政权控制徽州后,向东可进军建德、开化、昌化、临安,向西可进军鄱阳、浮梁。毫无疑问,徽州已经成为朱元璋政权对外用兵、开辟疆土的重要后方。 王克恭首镇婺源、继守徽州的首要任务,就是要使徽州社会迅速稳定下来。因此,削平地方上诸多武装势力成为当务之急。这些武装势力,既有元朝的败兵残将,又有地方上的土匪武装,而更多则是那些以“保障乡里”为名趁机而起的地方大族。

对于这些大族,王克恭多采取招抚之策。尤其是对那些曾长期追随汪同的地方人士,更是刻意笼络,乃至倾心委用。如婺源人许溥化,字次诚,自幼颖悟。壮年时,“值元纲解纽,疆宇瓜分,遂率义师保障乡闾”。曾经接受元朝地方当局的任命,统帅屯兵。“戊戌(至正十八年,1358——引者)冬,太祖皇帝遣院判邓愈取徽,抵邑,公乃率众归附”,被安插在汪同部下,担任管军镇抚,曾参与修造婺源城墙。王克恭来镇婺源,“仍命总戎,随征昌化、宣城,开设德兴县治”,仍旧委以重用。五年后许溥化主动辞职,“归故里银溪,筑室,侍兄如严父。驸马公(王克恭——引者)闻其操略,大书以扁其堂曰‘庸敬’”。 又如汪同族弟汪养中,“婺源吾村人。为儿时,不自检束。及壮有胆力,族兄同知婺源州,举为义兵千夫长,御饶 。又隶族兄院判同麾下,转婺源州判兼军镇抚。戊戌冬,同筑婺源城,建左右翼总管府,以养中为左翼总管。及同弃军单骑潜迈江浙,亲军指挥使和阳王克恭来镇婺源,养中升元帅,从克恭镇郡,居帅府。” 可见即便是汪同亲属,王克恭也未另眼相待,而是一视同仁,量才录用。

除了对这些地方大族委以重用,使之为我所用外,王克恭也注意到利用徽州当地的神祇,依靠神道设教的力量,以求达到消弭兵祸的目的。赵汸曾记载王克恭任婺源知州期间的一则故事。

始公(王克恭——引者)至时尝谒五神庙,问曰何神,曰五通神也。见从神有衣紫者,问曰何神,曰此舍宅为庙者王居士也。公曰吾在京口日,尝梦有衣紫神自西来谒吾。问神来何为,曰请五百钱。问何钱,曰通行钱也。既又借吾马乘去,吾来时二马毙于道。今观从神貎,宛梦中所见,不谓其应在此也。其见于先兆有如此者。

五通神,又名五猖、五显。一般以为,五通、五猖信仰产生于婺源,随后向外传播,成为江南的区域性神灵。虽然韩森(Valeric Hansen)、万志英(Richard von Glahn)、郭琦涛(Qitao Guo)、丁希勤等学者对五通神的起源、形象演变等问题存在不同看法, 但五通神在徽州具有重要地位则毋庸置疑。在这则故事中,王克恭将其出任婺源知州视作五通神前知之事,借以表明自己的就任得到神灵的支持。

赵汸还曾替王克恭及汪广洋起草过一篇《祭婺源汪王庙文》,其中招抚之意,更为明显。兹引全文如下:

惟王鄣山之英,黟水之灵,生为人豪,殁为神明。保障六州,不为己荣。识机慕化,克全民生。庙祀邈绵,足以表其忠烈之盛,子孙千亿,足以彰其惠爱之诚。回视当时,如世充、建徳辈,不知天命,困犹力争,残民毒众,卒为顽冥,飘风游尘,徒污汗青。昔王生存,尝以殄冦,道出星源,邑人留像,千载犹传。则夫一时六郡之内,蒙其福泽者,又岂可名言也哉。克恭钦承朝命,来镇于兹,抚军字民,匪神曷依。广洋世迁高邮,奉命出使,水木本源,敢忘所自。惟王诞辰,实在兹日,虔率宫僚,即祀庙宅,薄奠斯陈,神其来格。

汪华于隋末天下大乱之际,为保境安民,起兵占据歙州、宣州、杭州、饶州、睦洲、婺州等六州,建立吴国,自称吴王。但最为可贵的是他能够审时度势,且不计个人得失,率土归唐。 而王世充、窦建徳等则负隅顽抗,以致身死国灭。毫无疑问,此份祭文旨在以汪华为榜样,号召当时徽州境内的大小武装势力迅速归附,勿蹈王世充、窦建徳等人之覆辙。

弘治《徽州府志》曾提到王克恭治徽期间,“锄强梗,封殖良善,轻徭薄敛,重法以禁道剽者,他部过兵不敢涉境内”。 然检索史料,此段记载以及该方志对王克恭的评价,实取材于前引赵汸的《送总制王公移镇新安诗序》,所述当为王克恭担任婺源知州期间的政绩。从中可知,王克恭既曾以严刑峻法止兵戢暴,又曾用轻徭薄赋苏舒民困。至于王克恭以同知徽州指挥使司衔任职徽州五年多的治绩,时人唐桂芳虽曾在一首诗中有所论列,但其言简而雅,所述不外诛除强梁、约束胥吏、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等,难道其中详情。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王克恭在徽州任职的六七年间,厚待儒士、培植文教始终是其工作的重要内容。

三 厚待儒士,培植文教

前文已经提及,元末徽州动荡不安的局势中,一些地方大族之家扮演了重要角色。要想使局势早日平定,施行正常统治,与他们处理好关系显得尤为重要。因此,王克恭上任伊始就着手处理与当地士绅的关系。毫无疑问,王克恭在此点上取得了成功,故而程敏政以“好贤下士” 称之。为王克恭所礼遇者,如休宁率东人程仁,字国英,生元末,少慕学,尝游滕、薛,所交者朱枫林升、赵东山汸、郑师山玉皆一时宿儒,王克恭待之以礼。 又如休宁榆村人程国辅,通儒术,尤长于医,王克恭镇徽时每延访之。后王克恭守闽,值福成公主疾,遣使迎至,一剂奏功。 王克恭曾赠程国辅一“卷”,具体内容为何虽不可知,然其上皆“国初名笔”,不啻“卞玉隋珠”。 论及当时与王克恭交往最著者,则当首推赵汸。

赵汸为元末大儒,学者称东山先生。赵汸与王克恭交游之密,从上文多次引用《东山存稿》中的文字已见端倪。细考该书,除上文已经引出者外,尚有数篇与王克恭相关的文字。如《银峰述德诗(并序)》《寄寿王总制》(卷一)、《代王总制回王左丞》《送上饶张孟循父还旴江序》(卷三)等。其中,这首《寄寿王总制》一诗颇可见两人交谊之深,转录如下:

西征千骥筦秋云,父老壶浆昔迓迎。

闻道山阴空返棹,恒应河内合留君。

酒倾练帯来称寿,碑压花屏待策勋。

但愿福星长在郡,春生四野乐耕耘。

自然,赵、王两人之交往,绝非单方面行为。明人詹烜在为赵汸所做的行状中即曾提到,王克恭“以《春秋属辞》《师说》《左氏补注》下商山义塾刻梓,以广其传”, 此举对赵汸学说的流布应有功焉。

此处牵涉一个颇为有趣的问题。赵汸心存元室,早已为学界所知。 何以其又能与代表朱元璋集团的王克恭交往甚密?笔者推测其原因在于,亲历元末乱世之局的赵汸,其厌乱思治之心有以致此。赵汸曾颇有感慨的提道:“时郡邑洊经兵火,水村山郭,名乡甲第,高台别墅,凡昔之以纷华盛丽相夸诩者,莫不化为丘墟瓦砾、荒田野草,则人与物之变灭相寻者多矣。” 遭此大难,百姓渴望的是休养生息。在赵汸看来,王克恭乃“宽仁有度,慈祥恻怛出于其性,庶几如窃脂之不榖,驺虞之不杀者”,其所行之政,“使人见之如仪凤祥麟,被之如和风甘雨,知岁稔之有期,而时平之可冀也”。 王克恭能行宽仁之政,使惨遭战乱之苦的百姓有太平之望,这是最为赵汸赞赏之处。这应是赵汸甘于多次为王克恭代笔,且对其颇多称赏的原因所在。当然,王克恭对赵汸亦必极为礼遇,前文所言刻印赵氏著作即是一例。

王克恭不仅在任职徽州期间与当地士人颇多交集,在调离徽州转任浙江、福建时仍与一些徽州儒士继续交往不断。前文提到的程国辅至福建为福成公主治病即为一例。此外,汪叡学高行优,素为王克恭所知,遂于任职福建后,“专使礼延先生至三山,辟馆于中山之阳”。 汪叡之子汪泽长期充当王克恭的幕宾,主宾相处融洽,唱和盈编,王克恭曾写诗赞之。

世事茫茫子得□,功名何用□功夫。

只因有个无为子,静看云山天海图。

再如歙县人郑彦斌,王克恭镇徽时亦“礼罗为馆宾,执师道甚”, 调任福建后又以书、币相招。 洪武四年(1371),任职福建的王克恭为前岁故去的朱升撰写祭文,他深情回忆了自己任职徽州时与朱升“开轩梅西,对饮月前”的情景,文辞颇为动人。 可以说,王克恭在任职徽州及其后较长的一段时间里,与徽州一大批儒士建立并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王克恭厚待儒士的同时,以实际行动培植文教。元末的战乱,造成“学者逃离解散,非惟里闾废学,而郡邑学宫悉为丘墟”。 面对这样的情形,兴复学校——书院、官府儒学及相关建筑,就成为王克恭必须着手解决的问题。如婺源县治南边的文公阙里坊,一度毁坏,王克恭即为之重新竖立,并请婺源人、中书舍人詹希原书额。 此不过略举一小事,而其荦荦大者,当属热心地方学务无疑。而这又与元末徽州著名学者唐桂芳多有交集。

唐桂芳,一名仲,字仲实,以字行,元末明初著名学者、文学家,学者称“白云先生”“三峰先生”。明人钟亮在为唐桂芳所作的行状,记载了唐氏参与重建紫阳书院的事迹。

居无何,驸马都尉王公克恭、太守魏公均祥俾摄紫阳书院山长。先是书院在南门外,毁于兵燹。先生谋度地,移建于东关县学旁。凡士林中劝相,木植瓦石,构正祠三楹、两庑、十楹,门屋三楹,中肖文公,傍肖西山、勉斋以配享焉。宋理宗朝赐“紫阳书院”四大字,其二穹碑趺堕城濠中,虽经兵革、甃城垣,而二碑岿然不毁,众以为复兴之兆也。至是,先生兴创果验。戊申,太守胡公善暨同知何公翔卿,礼延于紫阳书舍开讲。

从钟亮的记述看,唐桂芳被王克恭、魏均祥任命为紫阳书院山长,并于紫阳书院之重建有“兴创”之功。后世记载,如清人施璜《紫阳书院志》即沿其说。 然据今人考证,此说不确,唐氏在此事中的作用被夸大了。 不过,唐桂芳确实曾多次在紫阳书院“开讲”。除了上文钟亮提及的戊申年(1368)外,唐氏于壬寅年(1362)的讲会,王克恭曾躬临其事。在为此次讲会所写的序言中,唐桂芳对王克恭的才兼文武大为赏识,他赞扬王克恭 “于军旅中轻裘缓带,恂恂恭逊,实躭吟劬,书双钩,作方尺字,遒劲可喜。出而上马示可用。铠仗鲜明,号令严肃,虽古名将未能伯仲之”。文辞虽不免溢美,但王克恭惓惓以兴学为务,贤而有道,承流宣化,确是唐桂芳写作此文以颂扬之的缘由所在。

正如唐桂芳所言,“国朝所附城郭,未尝不先务于学”, 王克恭在徽州任职期间的行为证明唐氏此言非虚。在兴复学校的同时,王克恭还注意儒学教师的选任。例如,他以婺源人江季用摄教歙县儒学,其人“朔望掖诸生升堂,讲说四书经史,或一章二章,辞义详明,音节洪畅,望而知其为师弟子也”, 可谓得人。

明成化年间,提学御史陈选檄除土地淫祠,于歙县儒学立企德堂以祀先贤。此次入祀的15位先贤,“或著书立言,或开创修建庙学书院、请颁衔书,或舍学山地,或复民侵地”。 而王克恭也名列其中,与赵汸、唐桂芳等大儒一起享受后人的敬仰。这充分说明,王克恭在徽州兴学育才、培植文教的举动受到时人及后人的长久称赞。

四 余论

王克恭于龙凤五年至十二年(1360~1366)任职徽州的事迹,自明代中期以后逐渐湮没不彰。流传至今的史料记载也极为分散,更令笔者惋惜的是,竟没有一篇关于王克恭的传记文字保留下来。究其原因,实与王克恭入明后的最终际遇有关。在《明太祖御制文集》中收录有一篇《祭王恭文》,通读全文,此“王恭”实即本文所讨论的“王克恭”。文中回忆了王克恭于朱元璋渡江太平(1355)时即来投奔,成为朱氏女婿后,“内托姻亲,外假股肱,使率兵以镇名郡而当方面”,接下来则讲述了克恭因罪而亡的经过。

何期尔父子皆不保富贵而务赃私,容逋逃而隐有罪,致是失托姻亲之望,绝无股肱之能。故发所司,以取所作之由。于是免官,发同庶人。居未几何,有人来报,尔因疾而长往。

由此可见,王克恭的结局并不光彩,且其亡故之速或亦不无嫌疑。朱元璋指责其“务赃私”“容逋逃”的具体情形虽不可知,但从一些徽州族谱只言片语的零散记载中确可见王克恭有违法之处。例如,休宁璜源吴氏宗族在“国初壬寅岁”(1362)遭到“抄没之祸”,领兵之人正是王克恭,且克恭在收受贿赂的情况下仍旧抄没吴家,并将抄没所得吴瑞兰之母“挈去八闽之地”,多年后方为吴瑞兰寻回奉养。 不过,从本文所论而言,王克恭任职徽州仍然是功远大于过的。

自龙凤三年(1357)邓愈进军徽州后,朱元璋集团很快控制了这一地区。但其统治并非坚如磐石,尤其在龙凤六年,地方豪强汪同弃军北走后,徽州局势又趋动荡。正是在这样的紧张时刻,王克恭来到徽州。徽州地理上靠近朱元璋集团的核心地区——应天,又连接江西、浙江,是朱元璋集团对内守护腹心、对外用兵扩张的根本重地。或因为此,朱元璋才会派遣与他有一定亲缘关系的王克恭来镇守此地。王克恭来徽后,积极招抚地方上的豪强之士,尤其是那些曾追随汪同的武人。并通过构建与五通神、汪华等地方神灵间的关系,来号召草莽之士投诚效命,勿作“残民毒众”的“顽冥”。在徽州局势复趋稳定之时,王克恭又加意笼络地方儒士,与其中不少人,如赵汸建立了良好的个人关系。他积极培植文教,一意以兴学为务,支持地方儒学及紫阳书院的发展,参与当地学者唐桂芳的讲学活动,并就人才选拔等问题征求朱升等人的意见。可以说,王克恭守徽的六七年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使徽州局势稳定,文教复兴,开始由乱世转入治世的正常轨道。他的卓越治绩也深得当地士、民之心,为以后任职徽州的府县官员树立了良好榜样。

王克恭抚理徽州的一系列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是执行朱元璋集团治理地方的一贯性政策。拉拢武人、厚待儒士,是朱元璋在争天下过程中基本的用人政策。 在新征服地区新建府州县儒学,本身也是明初一项重要的文化政策。 当然,王克恭并不是机械地执行朱元璋的统治政策,而是能结合徽州当地的历史传统与实际情形变通处理,例如对五通神及汪华崇拜的利用就是一例。虽然长期担任武职,但王克恭却可以凭借自身的文学才华与徽州当地诸多的文士相往还,这在明初的武职官员中颇为少见,值得注意。笔者所见由王克恭所作的三篇诗文本文均已征引,其文学才能于此可见一斑。文学才能的获得取决于王克恭的出身或者教育背景,这也是值得探讨的问题。此外,对于王克恭得以出守徽州的原因、获罪而亡的经过等问题,均因史料的匮乏,目前只能付之阙如,只得留待日后新史料的发现再加以探讨。

(作者单位:安徽大学徽学研究中心) FywrKSXjx8FAGoKdtXuFOCCZf3fchOVibpT99N+xKIQvCeXL1aNjozmoENkE9D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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