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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清代

清代的东北文学,也表现出超迈前代的景象,满族书面文学发展迅速,东北的皇室贵族文学以及以满人为主体的八旗文学逐渐发展起来,到乾隆时期达到顶峰。帝王文学以康熙、乾隆的东巡诗为代表,满族词人中以纳兰性德和女词人顾太清最为有名。除书面文学外,这一时期的满族口传文学也非常发达,留下了不少满族说部作品,如表现皇太极与雪妃娘娘的爱情悲剧的《雪妃娘娘与包鲁嘎汗》;描写清初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的《萨大人传》《萨布素将军传》;围绕着木兰围场演绎的康熙、乾隆、嘉庆三朝练兵习武、加强战备、抵御沙俄、保卫北疆故事的《木兰围场传奇》;反映清末黑龙江军民奋起反抗沙俄入侵的《碧血龙江传》等。

另外,东北本土文人的创作和流人文学都达到了较高的创作水准,随着流人的到来,东北也有了一些文学团体和诗词雅会。皇室文学和流人文学在后面章节中有专门介绍,这里仅就清代的东北籍诗人和流人组成的诗社团体略加介绍。

1.东北本土诗人

清代涌现出的本土诗人有辽东人梁拱宸,铁岭人董国祥,辽阳人王尔烈,盖平人焦和生,沈阳人王德纯、沈仕林、韩觐、韩涛,盛京人陈大文、常纪、缪公恩,锦县人金朝觐,铁岭诗人魏燮均,吉林籍诗人沈承瑞以及辽东三老等。东北本土文学从王尔烈开始,到同治朝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时期:王尔烈、常纪属于前期,这一时期持续到嘉庆六年(1801)王尔烈去世。第二时期以缪公恩为中心,直到缪公恩于道光二十一(1841)去世;再后是以铁岭诗人魏燮均为中心,一直到光绪元年(1875)《九梅村诗集》刻印,为第三时期。

常纪(1728~1773),字铭勋,号黼廷,别号理斋,盛京城北栖霞堡人。乾隆丁丑年(1757)进士,曾任四川西充知县。乾隆三十六年(1771)发生了小金川叛乱,在平定小金川叛乱的战斗中,常纪作战英勇,战死沙场,被列入昭忠祠。常纪相貌奇伟、性情豪爽,尤其嗜好吟诗作赋。常纪考中进士和成名早于王尔烈,且对王尔烈提携有加,个人交情极好,因而王尔烈待之如父。常纪去世后,王尔烈刊印他的作品,包括《爱吟草》和《爱吟前草》共收常纪诗约200首。《爱吟草》中诗词,连贯起来就是一部诗人从东北去往西南的行程诗录,其中描写的广宁道、医巫闾山、小凌河,都是东北名胜。《爱吟前草》中多是常纪在东北时与友人的唱酬之作,比如《三孝廉咏》,所咏三人慈国璋、屈彰、赵士杰皆是诗人的朋友。

王尔烈(1727~1801),别名仲方,字君武,号瑶峰,辽阳人。少有才名,乾隆三十六年(1771)44岁时,以二甲第一名终成进士。此后,王尔烈入翰林院,任翰林院编修,出任四库全书纂修等官。至嘉庆四年(1799)以大理寺少卿致仕回乡,主持沈阳书院,二年后病故。其著述传世不多,仅有《瑶峰集》存诗60多首,文10余篇和其他一些散见文字。金毓黻先生在编《辽海丛书》,为《瑶峰集》作序时曾说,“至今邑之父老每喜谈其轶事,虽至妇人孺子亦能举其姓名”,可见当时王尔烈的声名之重。

缪公恩(1756~1841),原名公俨,字立庄,号楳澥,别号兰皋,沈阳人,汉军正白旗,曾为盛京礼部右翼官学助教。嘉庆二十三年(1818),嘉庆皇帝出关祭祖,朝鲜问安使团在盛京接驾,其书状官赵万永与缪公恩相识,并在回国后盛赞其才学。道光九年(1829),朝鲜问安使团来访时,团中书状官朴来谦也在其《沈槎日记》中记载了与缪公恩的交往,自此以后,朝鲜使臣路过沈阳时,都以不识缪公恩为恨。缪公恩和朝鲜使团诗歌唱酬,往来频繁。缪公恩的诗作,据1927年纂修的《奉天通志》记载,有两千八百余首,但后来传世的仅有收录于《梦鹤轩梅澥诗钞》中的600余首。另外,辽宁大学图书馆藏有抄本《梦鹤轩梅澥诗钞》二到六卷的残本,被补全收入到了《辽海丛书续编》第四册当中。 缪公恩与同时的东北籍诗人,如锦县金朝觐、铁岭尚铁峰、辽阳王义门、吉林沈香余以及多隆阿、符寿潜、魏子亨等多有交往,被推为东北骚坛执牛耳者。

魏燮均(1812~1889),原名昌泰,字子亨,又字伯阳。公隐,号耕石老人、九梅居士等。咸丰年间府学贡生,东北著名的田园诗人、书法家。出生于铁岭城南八里庄,道光二十八年(1848),举家迁于距铁岭城南20公里、依山傍水的红杏屯,并在此终老。道光十五年(1835),魏燮均与在铁岭设馆授徒的王相庸(字蕉园)相遇,一见如故,相交甚欢,酬和往来,无间寒燠。道光十八年(1838),在沈阳与缪公恩等相识,时缪公恩已83岁。魏燮均代缪公恩主持东北诗坛,王蕉园认为魏燮均是“关外诗人,惟子亨一人”,是东北诗坛由古代步入近代的开创者。他一生多半以教书为业,曾组织诗社、修补县志、支持兴办义学、考察地方文化古迹,对地方文化建设有很大贡献。尤其是他的诗歌中有对清朝咸丰年间金州风土人情和劳动人民的悲惨生活的大量描述,因而被誉为“清代的杜甫”、“东北的杜甫”、白香山 再世。著有《香雪斋笔记》《梦梅轩杂著》《荒史纪闻》《采遗集》《嗣响唐音集》《九梅村诗集》等,可惜多已失传。其现存诗集最为完备者,为辽宁大学毕宝魁先生校注的《九梅村诗集校注》。

2.东北第一个诗社:“冰天诗社”

明末清初,随着一批士子文人的到来,东北文坛亦逐渐热闹起来,同样的遭逢惨祸、惊魂未定,同样的背井离乡之痛,惜别家人之悲,同样的怀才不遇、孤寂落寞,这些被流放到东北地区的文士才子们同病相怜、惺惺相惜,自然而然走到一起,在释函可的倡导下,成立了东北第一个诗社:“冰天诗社”。

释函可(1611~1659),字祖心,号剩人,顺治五年(1648)由于写有“干预时事”的《再变记》而被捕,并流徙沈阳。在戍所弘扬佛法,并曾倡建东北第一个诗社——“冰天诗社”。“冰天诗社”共有成员三十多人,主要成员除释函可外,还有号称“北里先生”的左懋泰和他的两个儿子左 生、左昕生,以及号称“希与道人”的李希与,号称“焦冥道者”的苗君稷,以及人称“戴三”的戴遵先等。

在“冰天诗社”的序言中,释函可写道:“白莲久荒,坚冰既至,寒云幂幂,大地沉沉。嗟塞草之尽枯,幸山薇之尚在……每长歌以当泣,宁寡和而益高。兰移幽谷,非无人而自芳;松植千山,实经冬而弥茂。悲深猿鹤,痛溢人天。尽东西南北之冰魂,洒古往今来之热血,既不费远公 蓄酒,亦岂容灵运杂心?聊借雪窖之余生,用续东林之胜事。” 表达了自己与同社诸公虽经历“悲深猿鹤,痛溢人天”的惨变,仍不改高洁品性的志向与决心。当年高僧大德们驻锡东林寺,慕名而来的名人显宦多如过江之鲫,李白、白居易、苏轼、黄庭坚、陆游、王阳明……陶渊明、陆修静与东林寺慧远大师的交往,留下了“虎溪三笑” 的典故;白居易隔虎溪构筑了庐山草堂,还将自己的诗文全集存放在东林寺内;诗仙李白几次游东林,留下了诗作《别东林寺僧》与《庐山东林寺夜怀》;苏东坡的《题西林壁》更是脍炙人口……释函可亦为高僧,也欲在冰天雪地之东北,效仿当年东林寺的高僧迎揽名人雅士之盛事,因此倡导成立了“冰天诗社”。

冰天诗社共组织了两次诗会,第一次为“北里先生悬弧之辰”,也就是左懋泰生日,由释函可首倡,集会作诗,共有僧3人、道2人、士16人参会赋诗,堡中寄和的诗和后到的共8人,以及左懋泰的长子左 生与次子左昕生所作的诗,共得诗32章。诗作主要有两方面内容,一是抒写遭逢变故后的痛彻心扉之感,劫后余生仍志节不改的决心,以及又逢同道之人的欣慰;二是抒发对北里先生的敬仰与恭贺生辰之意,尤以第一层内容为主。“鱼网同罹雁一群,边城飞过雁群分” “偏爱覆巢犹有卵,却惊大漠亦开樽” “骨肉幸馀心已碎,诗书无用卷犹存” “乾坤易换啼难尽,江汉空流血尚新” 等诗句嗟叹流人们如同被鱼网捕获的雁群、覆巢之下的残卵,虽然骨肉尚存,但心已经破碎,徒有无尽之泪与相思之痛,诗书也已经无用,再无法救国济民。也有的诗人表达了虽然身心俱残,但仍然凌霜傲雪,气节不改之决心,如“却喜疾风知劲草,肯因寒雪损孤芳” “采薇已见叔齐死,抱器何妨微子存” “大雪自应持汉节,高松宁肯受秦封” 等句。

第二次为五日后,释函可生日,即顺治七年(1650)十二月二十六日,左懋泰为答谢释函可及诸公赋诗投赠,亦首倡一会,其赋会和诗之人同上一会一样。因是僧人释函可的生日,诗作的内容主要是赞颂释函可塞外传法之德,以及众人生逢乱世,惨遭变故之后,能幸遇佛法,得逢法师的欣慰。如李希与的《和北里先生为剩师寿》:

亭前柏树子青青,
风雪当年恨独醒。

纵死两间留正气,
才生四月睹明星。

谈经听去人为石,
乞食归来月满扃。

却笑诗篇成罪案,
新题今又遍龙庭。

此诗盛赞释函可之才华气节,以及辩才无碍,说经透彻,有使“顽石点头”之才,又笑释函可当年因诗成罪,今天到了流放之地,所题新诗,又传遍天下。其他诗人亦有“海畔行吟时说法,人天八万尽沾巾”“曹溪久矣羡南宗,何意今来北塞逢”“一寸丹心三寸舌,千家香饭五家灯”“刀锯尚能余白足,冰霜依旧长青莲”“传灯尚欲留三代,说法时兼演五车”等句,皆盛赞其才华气节,佛法高深。

除这两次诗会之外,释函可与会内文人也多有往来诗文,显示出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和友谊。如他写给北里先生左懋泰的诗就很多,如《听北里弹琴》《北里暮归》《读左公〈徂东集〉》等,显示出对左懋泰的由衷钦敬与深厚友谊,诗中有“屈平即放天何问,杜甫无家别有诗” 之句,将其比作被放逐的屈原和杜甫,评价非常高;还有写给戴子,即戴遵宪的诗《戴子卖衣买粟》,反映了过惯豪奢生活的戴遵宪,被流放后不得不卖衣买粟的遭遇;还有一首写给李希与和苗君稷的《同诸公夜集希、焦二师堂》,“弟兄能爱客,老衲每来寻。况有同心侣,相偕彻夜吟。异乡消积恨,明月助清音。何必求仙去,花源此地深”, 充满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与欣慰。有了这些同心的佳侣,似乎流落异乡之恨顿然消减不少,苦寒的塞外之地,也变成世外桃源了。此外,李希与、李呈祥、陈掖臣等其他诗人也多有写给释函可的诗。后来,释函可去世,诗社中的诗人们纷纷写诗悼念,苗君稷的《哭剩公》中写道:

强作吞声别,其如泪眼何?

漫看花径在,无复老僧过。

抱病情难遣,餐霞事亦讹。

城南钟磬里,日落旧山河。

3.黑龙江第一个诗社:“七子诗会”

除释函可创办的“冰天诗社”外,还有黑龙江第一个诗社“七子诗会”。他的发起创始人为张缙彦。张缙彦,字坦公,河南新乡人,明末曾官至兵部尚书,入清亦官至布政使、工部侍郎。顺治十七年(1660)在清廷内部的南北党争中遭弹劾,流放宁古塔(今黑龙江省牡丹江一带)。张缙彦工诗,出塞前有《依水园诗集》传世,至戍所后,仍留恋诗酒,不废风雅,坐拥万卷,无刻不以诗文为事,留下作品集《域外集》,且喜欢游山玩水,曾遍游关东山水,有感于东北的山川景物虽美,却鲜有人知,有的连名字都没有,写下《宁古塔山水记》,这应该是记录关东山水的最早作品。康熙四年(1665),由他发起并召集,成立了包括吴兆骞、钱威、姚其章、钱虞仲、钱方叔、钱丹季在内的诗社——“七子之会”(亦名“七子诗会”)。“七子诗会”规定每月集会三次,然后分派题目,限定诗韵,吟诗作赋。

除每月的定期聚会外,“七子诗会”的成员们还不时与塞外的其他流人诗人一起游览山水,并登高赋诗,修禊 宴饮。虽居塞外苦寒之地,风雅逸趣却不减当年。顺治十八年(1661),张缙彦因事流放到宁古塔,就在九月初四日,邀方拱乾父子五人,及志同道合的其他流人共十八人,一起到宁古塔城东约五里处的宁古台来登高宴饮(本拟九月初九日登高,但怕天气有变,故提前到九月初四日)。对于这次游玩,张缙彦写有《游宁古台记》以记其事,记中不但写了宁古台山水之美,还写了一段关于“放雉崖”的逸事,记中写道:

台距城五里,岩回波绕,升高骋目,天风飕飕,迥然有尘外之思。遂系马披榛,烧蓬置酒,分曹竞饮。客有好驰猎者,雉惊于前,罗而致之,坦庵 恻然,且言释氏咒甚神,试令座客喃喃呗诵,果不复得。日斜既醉,徜徉忘返,散步水隈,绝壁峭立,河水湾环,山石荦确 ,出于清波,坐石临流,为牛马之饮,酒行无算。坦庵取所得雉阴纵之,因名其处曰“放雉崖”,志不忘也。坦庵有环召 之信。余曰:“古人云,登山临水送将归,请以此饯可乎?”于是,各随意以赋,坦庵独为七古长篇。

记中所云“坦庵”,就是诗人方拱乾的号。方拱乾信佛,慈悲为怀,不愿杀生,在宴会中偷偷地放跑了猎来的野雉,这一善举被同行者传为佳话,并命名其放生的山崖为“放雉崖”,方拱乾在游宁古台后亦作诗《九月四日偕诸君子登宁古台,更临前溪,凡十有八人,觞咏竟日》(二首)云:“举杯不放夕阳低,更指寒泉浸石梯。清浅挽衣冰在磴,嶙峋倚壁酒浸溪。鱼惊众响冲沙跃,雉脱轻罗度岭啼。归晚浑忘霜路冷,纤纤月挂马头西。” 其《赋得“登山临水兮送将归”》中有“归乎归乎,山水听客歌,客为山水舞。天风浩浩思吾土,振衣高翔兮色欲举” 之句,可以想见,当时的游宴非常尽兴。

康熙九年(1670)秋,张贲因事流放宁古塔,与张缙彦有过一段过从甚密的友谊,曾为其赋诗云“绝塞饶风雅,输君逸兴多。寻山时共住,玩月夜相过” 。不久缙彦病卒,他曾赋诗怀念,有“斯人竟寂寞,吾辈合蹉跎” 之句,对其去世表示了无限的惋惜。

与张缙彦有关的,还有“泼雪泉”的逸事。康熙五六年,宁古塔将军治所自旧城迁到新城后,土人饮马时发现了一处温泉,张缙彦听到消息,亲自做了考察,发现这里水石幽寂,曲径繁荫,为之眼界一开,且“水泉冬燠 ,土气所蒸”,所以“冬夏不涸”。因其“凌冰破雪,涓涓之流直达长河” ,犹如一道长长的泼出的雪痕,故命名为“泼雪泉”。后来这里成为流放文人修禊宴饮之地。康熙十三年(1674)九月初九重阳节,前御史陈志纪(字雁群),招同钱威(字德惟)、吴兆骞(字汉槎)诸人游泼雪泉,并登高赋诗。吴兆骞有“曾序雪泉修禊事,流觞谁与弄潺湲” 的诗句,就是指此事而言的。 xLNdMfXRoXgUc7XDnZyYUVoGPXm8h0rZamhZTY1goI7ct25GeTbYWnQX6wdhuS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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