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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速之客

一个风雨肆虐的夜晚,我独自一人留在家中。由于商务上的事情需要外出,赫伯尔特已经离家好几天了。屋外的河上狂风呼号,连房子都震动了,雨点啪啪地打在窗户上。狂风骤雨扑灭了外面的灯,周围一片漆黑。

这时我正在看一本书,忽然听到外面的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我想不出会有谁这时候来访,还没到赫伯尔特回来的日子。

我提着一盏灯打开房间门,照亮了楼梯间,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那里。他一看到我,脸上神采焕发,叫道:“匹普先生!”

“我就是。”我回答了他,又问他有何贵干。他说等会再告诉我,不过得先让他进去。于是我走回房间里,那人也跟着进来了。他身上穿着皱巴巴的水手服。我根本不认识这样的人,而他看到我又如此高兴。这个谜不禁让我心惊肉跳,而他也一定看出了我的疑虑不安。

“这倒也是。你没有热烈地欢迎我,因为找不到理由嘛。”那人咕哝着说,“我不应该怪你。不过你也不能怪我。”

我又惊又怕,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和你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深更半夜地跑来我家?”我走上前一步,不客气地要求他说明来意。

听到我说话的语调,他一边咧开嘴笑着,一边充满深情地摇摇头:“你现在真神气啊。看到你长大了,变得这么神气,真是让人高兴啊。不过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想要来逮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听到这番话,好像忽然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的一天。那天我和一个亡命之徒面对面站在寒冷刺骨的墓地里。我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了—他是我的那个犯人。

既然认出了他,我只好很不情愿地朝他伸出了手。他抓住我的手亲吻起来,让我极度惶恐不安。

“我的孩子,你当年的行为真是高贵,”他说道,“我一直没有忘记过这件事。”

我以为他只是来感谢我的,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我让他在炉火边坐下,烤烤衣服,那衣服经过风暴的洗礼已经湿透了。

“你喝点什么再走吧。”我这样说,是为了让他知道,我没有留他过夜的意思。那人环顾了一下屋内的陈设,不住地点头微笑,又不时地抹抹眼睛。

“很久以前,我收到过你托人送给我的钱。”我告诉他,“就是那两张一镑的钞票。对那时候的我来说,真是一大笔钱了。”

“不错,不错。”他说道,“我看得出来,你过得很好。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怎么成为一个上等人的?”

“有人看中了我,”我说,“让我接受教育,继承财产。”

“啊,”他一边回答,一边又微笑着点头,“那我能不能猜猜,你每个月有多少收入呢?是不是五百镑?”

我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着,我开始意识到,这个人来绝不仅仅只是单纯为了感谢我。我想让他立刻闭嘴。我不想听到他接下来必须要说的话。

“那个替你安排好一切的监护人,”他接着说道,“他是姓贾格斯吗?”

听到这里,我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喘不过气来。那人从椅子上跳起来,把我扶到沙发上坐下,连声道歉,说他不该把我吓成这样。

“是的,匹普,我亲爱的孩子,”他说道,“就是我,把你打造成了一个上等人。”

那人告诉我,他的名字叫作阿伯尔·马格韦契。我童年看到的那次事件之后,他就被流放到澳大利亚去了。他在那里牛马一样地工作,为的就是积累钱财,投资在我身上,让我有个远大前程。

他对我的房间、衣服还有我戴着的珠宝和手表都赞不绝口。这证明他的辛苦付出得到了回报。他造就了一个上等人。

“他们都笑我,”他说,“那些自以为高我一等的人。他们管我叫犯人。但我一直心里都很明白,我明白你会成为一个上等人。现在,我亲眼看到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啦。”

这一切令我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问他打算在这里逗留多久。

“我没打算走,”他说道,然后压低了嗓门,“不过,匹普,我们得小心谨慎一点。我被判的是终身流放。如果有人看到我在伦敦,我会被绞死的。”

听到这话,我赶紧跑去把百叶窗放下来。我想好要向打扫房间的女人隐瞒他的真实身份,就说他是我的伯父蒲骆威斯。

过了很久,他终于去赫伯尔特的房间休息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思考自己的人生。原来,我不是为了将来娶艾斯黛拉而给培养成一个上等人的。郝薇香小姐只是让我给艾斯黛拉练习练习,培养她的冷酷心肠罢了。

我所有的一切,原来竟是来自一个犯人的馈赠。而这个犯人竟让我得意忘形,抛弃了乔和毕蒂。我看着自己四周的一切,觉得似乎都在滴着鲜血。

那犯人到底犯了什么罪,要给流放到澳大利亚?他接下来还会犯下怎样的罪行?我明白不管接下来有什么噩运降临到他身上,我都脱不了干系了,枷锁已经将我和他的脚踝绑在一起。而这次,再也找不到一把锉刀来解救我们了。 ttdoxwbdYMohkkJ9flwgKyY9VLTdk8IhqbQxJ5JPdgr27HqimqWKtLGrbEB5/4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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