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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艾斯黛拉

一天晚上,我和赫伯尔特刚愁眉苦脸地清点完我们的账单,一封信从门外给塞了进来。信上说我姐姐去世了,希望我能回去参加她的葬礼。

自从搬来伦敦之后,我就很少想到姐姐了,但此时我才发现我很怀念她。我给乔寄去一封信,告诉他我马上就回去。

乔亲切地招呼我。我们穿着黑色的丧服,一起参加葬礼。有人非让乔穿着一件黑斗篷,还在他下巴底下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街坊四邻们看着我们从村里经过,显然对葬礼的安排颇为满意。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葬礼结束后,我对毕蒂提起,我打算以后多回来看看。毕蒂现在不方便和乔住在一起了,他需要我常来陪陪他。

“你确定你以后会回来看他吗?”毕蒂问,丝毫不掩饰她的怀疑。

“毕蒂,你这话太让我吃惊了。”我说道。我忘了,自己的行为给了毕蒂怀疑我的充分理由。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毕蒂保持着距离。出发回伦敦的时间到了,我和乔亲热地握了握手,向毕蒂友好地点点头,然后就走进了大路上的晨雾里。此情此景,看起来就好像我正在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但我并不希望如此。

我回到伦敦,正赶上我的生日。这个生日之后我就正式成年了。我去见了贾格斯,得知我成年后的待遇会有所改变。既然我已经不小了,可以独立掌管我的钱财,因而我也会得到更多的生活费。不过,贾格斯先生还是不愿意告诉我那位恩主的姓名。

对于我负债累累的财务状况,贾格斯先生训斥了我几句,接着给了我一张五百镑的支票,告诉我以后每个月都会得到这么一笔钱。这对我来说是喜从天降,留意点儿花,我很快就可以摆脱债台高筑的情形了。

我打定主意,用自己的一部分钱财去帮助赫伯尔特。我也曾经当过很多人的穷朋友,这时候,该轮到我出手,证明自己作为朋友的价值所在了。因此我对贾格斯的文员文米克先生提起了这事。我去了他家,因为我感觉事务所里的那个文米克对慈善行为不屑一顾,而家庭生活中的他一定会同意我的行为。结果的确如我所料。

文米克先生同意帮我考虑和研究一下该怎样帮助赫伯尔特。他找到了一个商人,这人急需运作资本和一个长期的合伙人。这对赫伯尔特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我们立即着手去安排这件事,并且尽可能地守口如瓶。

一天,赫伯尔特告诉我他找到了一个新职位,说话时那兴高采烈的表情我此生都不会忘记。我简直觉得,命运给我这么大一笔财产,目的就是为了赫伯尔特此刻的快乐。

回到伦敦之后,我也常和艾斯黛拉在一起消磨时间。拜倒在她裙下的人不计其数,其中就有本特里·蛛穆尔。这令我十分不快。不过,艾斯黛拉并没有特别眷顾他,对他和对别的追求者一样冷淡,这多少令我感到一丝安慰。

过了些时候,艾斯黛拉让我陪她一同去看郝薇香小姐。一回到萨提斯庄园,郝薇香小姐就紧紧抓住艾斯黛拉,要她把追求者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这时候,我才明白艾斯黛拉的伦敦之行是郝薇香小姐为她安排的人生计划。她会把那些年轻男子的心撕得粉碎。等到郝薇香小姐那永无餍足的复仇心得到满足后,她就会把艾斯黛拉打发给我做妻子—或者说,这只是我所希望的。

探访中,郝薇香小姐一会儿抓住艾斯黛拉的胳膊,一会儿握住她的头发,一直不肯松手。直到艾斯黛拉不耐烦了,她才作罢。

“怎么?”郝薇香小姐问道,“你讨厌我了?”

艾斯黛拉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着炉火。

“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那老太太厉声喝道。

“你竟然指责我没有心肝!是你把我培养成这样的。我现在就是你想要的样子。我已经不会再去爱任何人。”艾斯黛拉说道,“你教我教得太好了。”

听完这句话,郝薇香小姐打手势让我出去。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庭院里溜达,心中涌起无限的惆怅:如果艾斯黛拉真的已经不会爱上任何人,那我又该怎么办?等我又回到郝薇香小姐的房间时,我发现她们之间的紧张气氛已经烟消云散了。

艾斯黛拉又回到了伦敦,我也继续和她交往。看到她周围蜂拥的追求者时,我一如既往地心如刀绞。

不过,至少赫伯尔特过上了好日子,他一天比一天快乐。时光飞逝,很快,我就已经二十三岁了,我预感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边缘,人生马上就会有重大的转变。但这种转变会何时到来,以怎样的方式到来,我却茫然无知。 W/ZzMRDjP8yQEm5Cy4MKnJ5Br+7/WPhYUtYPYZHDi/Xqj4eVRTTOmiLm7LTpsj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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