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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邦曲响，舞步旋转。璀璨华灯下，沈煜坤微微俯首，绅士的与面前的林芊意道：“美丽的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林芊意俏脸绯红，默默点点头，指尖轻轻搭落在他厚实的掌心上。沈煜坤轻手将她带进舞池中，舞曲飞扬，裙裾纷飞，落地窗上印着红男绿女的身影，这一切美的宛若童话里的世界，精灵国的国度。
叶十四举着高脚杯依着墙角站着，双眸垂落，不时对着说话的人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他的看法。那个人说：“林小姐与沈先生倒是有些天造地设的味道。”
叶十四颔首赞同，深眸带笑。
顾南笙迈步朝叶十四走来，沿途有无数人出来挡她的路，那些人皆不约而同的与她道，顾小姐，请问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她匆匆忙忙的说了句，抱歉。那人也就识趣的让开了，可是待人群散开后，那个角落里哪里还有叶十四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怔楞的望着那扇落地窗，华灯折射一连串影子，连带着还有她自己的。
舞池内正旋转着华尔兹，顾南笙一人落寞的低着头往阳台处走去，因着是末冬，夜空中还飘着小雪天寒，是以阳台上便只有顾南笙一人。
她仰首，任由雪花冰冰凉凉的落到自己脸上。自打踏进林家那一刻起，她除了亲自送礼物给林芊意主动开口外，其余的时间若不是回答问题便是沉默，而现在她又是一个人站在夜雪寒冬里安静沉默。
“夜里天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风？”
闻言，顾南笙心弦微震。
叶十四将从林芊意处借过来的披风披到她肩上，顾南笙忽然肩上一重，身子较之前暖了许多。其实刚刚叶十四之所以这么快离开，不过是为顾南笙借衣服去了，可怎料自己借了衣服回来，却不见她的身影了。
于是乎，他只能逢人便打听，这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阳台上发呆。
顾南笙低头望着肩上的披风，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暖流，她疾步转身望着身后的叶十四，这一刻眸中忽然有些酸涩欲落泪。厅内的歌舞声飞落入耳，但那热闹却是与自己无关的，现如今与她有关的一切都在她面前。
夜雪纷纷，顾南笙站在叶十四跟前，踌躇道：“叶老师，我……”
“十四。”
顾南笙那在心头积郁许久的话将欲说出口那瞬，忽被截路出来的沈煜坤打断了。叶十四偏头望着，沈煜坤已迈步来到他身旁，一手搭在他肩上：“找了你许久，原来你在这里。”
“何事？”
“林伯伯在找你，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罢了。”
闻言，叶十四回身朝顾南笙微微颔首，随即抬脚离去。顾南笙望着他渐渐没入那片热闹中，层层叠叠的舞影堆了上来，埋没他的背影。
沈煜坤清了清嗓子，化解一份尴尬似的：“顾小姐，鄙人需在此，跟你说声，对不起。”
顾南笙有些发蒙，亮晶晶的眸子里写着懵懂。沈煜坤弯腰见礼，这才缓缓道：“拱宸桥上，是我们的人不小心将顾姑娘撞下水的，为此……深感愧疚。”
他说拱宸桥，落水，愧疚，几个字联合起来组成一幅画，画面引出了记忆，那日拱宸桥上有学生为躲避追捕朝桥上冲过来，那如潮水一般的人撞飞了她的画板，同时也撞飞了她。
如今听着沈煜坤提起，前事铺展，全部历历在目。她不想多追究，微微一笑便道：“没关系。”
“听说顾姑娘也喜欢画画？”
顾南笙好想问，你是听谁说的。
然，还未等她开口，沈煜坤自说自话：“我曾听闻顾姑娘六岁所画的花草虫鱼被绣娘当面样绣在衣服锦被上，还听闻顾姑娘的画作得了不少大师的赞誉，想必是极好的。”
“这些在你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沈先生。”
沈煜坤丹凤眸微眯，戏谑道：“你认识我？”
纵使顾南笙从不参加上流社会的舞会聚宴，但是报纸却没少看，关于面前这尊大佛的身份来历还有其年少成名的传奇色彩，早已不知在报上刊登了多少次了。
“我知道你。”顾南笙轻声道：“沈煜坤，前不久方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回来……”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他年少成名，此时更是享誉国内外，传闻有无数收藏家专门高价收藏他的画作，曾有人戏言，沈煜坤他是新元纪年的国画大师，他学贯中西，其画风以东方古朴矜傲为骨，以西洋技艺为辅，两相融合，倒是将东方古典之美发挥到淋漓尽致，顾南笙没有告诉他，自己也收藏过他的画作。
只是……到最后有人告诉她，她收藏的都是赝品。
沈煜坤笑望着她，后从西服内的口袋里摸出一张进场卷来，递到她面前。
顾南笙垂眸望着那张书签似的水墨画入场卷，整个人有些懵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不接，沈煜坤便一直保持着伸手递给她入场券的动作：“再过几个月，我的画廊就开业了，届时宾客们全凭入场券进场参观，你是我第一个将入场券送出去的人，怎么顾小姐不打算赏脸吗？”
“我……我吗？”顾南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传言说面前这个人脾性有些古怪，做事情全凭自身喜乐，曾听闻南部有一军阀以千金求他一幅画作，那时候铁骨铮铮的士兵荷枪实弹的将他团团包围起来，他却是风轻云淡的与那都督说，今日指甲疼，不作画……
传言的最后，都督助手的手枪都顶在他脑门上了，他却还是在吹着自己的指甲，一副要杀要剐是你的事，画不画却是老子的事。
“为……为什么。”顾南笙明显有些受宠若惊，但手却鬼使神差的接过那入场券，小心脏砰砰跳着竟是十分激动。
沈煜坤扬唇一笑，他是长得极好看的一个人，扬唇轻笑倒是有股子说不出的丰神俊朗，彼时，他站在顾南笙面前开口道：“算是我对你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