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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姣好的脸上警惕毕露，声音也跟着变了调：“你怎么知道我会画画？”
“说你是兔子还急上了？”卫风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慢条斯理地说，“入学申请表，在老刘儿办公室看到的。”
说完，伸了个懒腰往后靠去，手里把弄着那片落在桌面上的叶子。
少年修长的手指握住叶梗，轻轻一转，叶子便向降落伞一样，朝窗外飞去。
一切忽然又变得宁静了。
余意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刚刚竖起的一身的芒刺，有些尴尬地收起来。
其实，还有一点是卫风没有说出口的，也没必要说。
他从小就记性好，更何况那时候都已经九岁了，尽管只有短暂的几次见面，还隔着一定的距离，却也因为那人异常波动的情绪而对此记忆犹新。
之前没多关注，就算在刘能德的办公室看到她的资料也没有觉得多好奇。真正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天见她在巷子里教训人的样子。
很多年前，也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长巷，那人手里举着点滴瓶，不要命地冲过来，只为了救毫不相干的自己的那一幕，在他心里定格成永恒的画面。
“是这样啊……”余意声音淡淡的，包裹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复杂情绪，她抬眼望去，那片叶子飞出很远，像那些抓不住的虚幻假象，从来，都不属于她。
注意到余意发白的脸色，卫风挑唇低笑：“只要调整一下比例和透视，画不好小爷不问你要钱。”
“我不画。”余意垂下眼，手指在画笔上轻轻触碰了一下，不愉快的经历在脑海里飞速闪过，她硬邦邦地丢下三个字，站起来往外走，“我要去上课。”
刚走出几步，又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身来：“晚自习再帮你画。”
她知道，在程之颖动用一切人脉，全力阻挠之下，卫风是她目前仅有的希望了，所以再是不愿意，也要和他保持好表面的平和融洽。
她等不了了，只有尽快找到Ian的下落，才能让她将这些年的委屈、挫败甚至渐渐扭曲的仇恨彻底宣泄。
余意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坏孩子，伪装得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小心眼、爱计较、睚眦必报的坏孩子。
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发现程之颖的秘密，这一次，绝对不能失败。
而卫风，或多或少，应该是知道一些Ian的消息的。这不是盲目自信，是那时候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时，少年微妙的一丝表情变化，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
余意赶到游泳教室时，眼保健操刚结束。
老师带着大家做热身运动，几个学生正在帮忙布置场地。
见到余意站在门口，老师不耐烦地吹了记口哨。
“那位同学，入列！”
“余意姑娘，这里！”周凤在队伍里和她挥手，余意笑了一下，低着头排到周凤身后。
那老师若有所思地翻看花名册，看到余意的名字，表情变了又变。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今天有检测。”柳思思站在另一排，赶紧和余意通了个气儿，“周老师请假了，这个许老师来临时代课，他以前是省队的，不知道怎么地就提前退役了，不过专业水平肯定是有的，就是听说对学生很严格，你小心点。”
柳思思像个移动八卦站，什么事儿都能知道一点，要不是那晚夜聊时，试探着问过CAG锦标赛的事情，发现她对此没有多少信息可询，余意肯定抓着她不放。
“我今天估计得请假。”跑了一路，肚子好像越来越疼了，余意忍住痛，跟着大部队高抬腿。
“可是凤体欠安？”周凤扭头问。
柳思思心思细腻些：“那个来了？”
“还没，老毛病了。”余意简单回了句，后面的人突然撞了她一下，幸好她落脚快，不然肯定得摔倒。
“大小姐就是不一样，上课要么和男生眉目传情，要么就干脆迟到，现在是连考试都不打算考了吗？”
余意微怔，借着转身压腿的动作细细看了对方一眼，女生脸上显而易见的愤怒让她很快明白了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轻笑。
那女生回过头看余意这安安静静的样儿，好像压根儿没听见自己的话似的，她用尽全力打出的猛拳，平白无故被化解了。她气不打一处来，又故意拔高了声音讥笑：
“哎，也不知道A中什么时候这么没有格调了，真是什么人都往里面放。”
“张彤彤！上课别说小话！”许老师从前面走过来，先是瞪了那个叫“张彤彤”的女生一眼，又看向余意，“你是转学生？之前学过游泳吗？”
余意点点头：“学过一点。”
“嗯，这个班已经开班一段时间，大家都有基础了。今天要体测，你跟得上吗？”
如果是在张彤彤挑衅之前听到这个问题，余意会说“跟得上”，毕竟她也不想抽时间补考，但现在人家摆明了有单挑的意图，她反而觉得没劲，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太极：“不好意思，老师，我只会憋气，不会游泳。”
果然，张彤彤立刻像打了场胜仗，笑弯了腰：“哈哈只会也憋气也好意思说会游泳？”
“谁让你插话的！站回去！”许老师长得高大威猛，皮肤黝黑，眼神狠戾，这么一怒吼，全班都跟着抖了三抖。
余意朝他看了去，心下泛起狐疑，奇怪，为什么她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个许老师？
张彤彤没想到会被训斥，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时涨红了脸，不服气地顶嘴：“老师你偏心，余意也跟人说小话，你为什么只对我凶！”
“张彤彤她爹是本城的地产大亨，有钱是一定的，就是长相磕碜了点。我怀疑她可能是妒忌你的美貌。”柳思思适时奉上一手资料，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练的，嘴巴不怎么动弹，话就这样顺利飘了过来。
周凤也会这一招，躲在余意后头，悄悄补了句：“自古丑人多作怪。”
余意哭笑不得，这两个室友还真是可爱，护短就护短吧，都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那张彤彤不仅不丑，其实长得还挺不赖的啊。
许老师可没被张彤彤的背景吓到，脸色阴沉地做出处罚：“张彤彤，上课不服从管理，罚跑20圈，就围着泳池跑，要是不服气，就50圈、100圈，不跑就等着挂科吧！”
原以为只是一个小插曲，余意还想着自己已经给足了张彤彤面子，是这个许老师故意把事情搞大，让一个女孩子当众下不来台，事后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轮到她背锅，却没想到，张彤彤还真就一门心思和她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