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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大课间，教室里三三两两趴着几个补觉的学生。课代表从办公室回来，拿着小纸条往黑板上抄作业，几个热心的同学抱着作业本一路小心翼翼地发下去，尽量不吵醒沉浸在美梦中的人。
赵莹莹是走读生，中午可以回家吃饭顺便睡个美美的午觉，临走前拉着余意的手语重心长地吩咐：“离卫风他们远点，别被带坏了啊。”
“你见我被谁带坏过？”
赵莹莹仔细一想也是，又语重心长地吩咐：“那你也离卫风他们远点，别把他们给带坏了。”
余意开始怀疑自己是怎么和赵莹莹成为好朋友的。
“还不是因为程大哥吗？”赵莹莹一脸娇羞。
赵莹莹觊觎程之川的那点心思，早就满城皆知。余意看在眼里，却什么也做不了。
偶尔，她也会觉得自己太虚伪了，明明不忍心却也不甘心，一拖再拖，反而把自己推到了最安全的距离，任由赵莹莹在旖旎的梦境里一再沉沦。
一如曾经那个执迷不悟的自己。
余意故作轻快地轻骂她：“别占我便宜，我管他叫舅舅，你居然叫他大哥？”
“早晚是一家人，何必见外呢？”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送走了赵莹莹，柳思思和周凤走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余意看了眼堆积如山的作业，摇摇头拒绝了。
她和余东耀约法三章，月考必须进前五十名，否则趁早卷铺盖回家。
余意对自己的文科成绩不担心，几门课程中最害怕的就是物理了。
趁着安静，赶紧多复习，下午还有物理检测。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传来阵阵诱人的香气。
余意皱眉，卫风这家伙，居然把饭打到教室来了。
她把椅子往外挪了挪，捂着耳朵背公式，某一瞬间，她惊讶地发现那歪歪扭扭的符号上面飘起红烧肉的味道。
错觉，一定是错觉。
余意咽了咽口水继续背。
过了一会儿，书上又开始飘起土豆丝的味道、宫保鸡丁的味道、麻辣豆腐的味道……
她心神一凛，唰地扭头看去，只见卫风斜靠在椅子上，抱着饭盒面对着她，手里的筷子伸得长长的，那香喷喷的菜肴可不就是放在距离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吗？！
余意咬着牙：“你能不能坐过去点？”
卫风慢悠悠地动了一下后背：“晒。”
余意这才发现他一直背靠着窗户，用身体遮住了大半的阳光，午间日头猛烈，窗帘也不顶用，她还奇怪刚才怎么都不觉得热。
心下微动，余意挫败地往过道上又挪了些：“那你坐过来吧。”
“这可是你说的？”卫风不客气地凑过去，故意吃得吧唧吧唧的。
“卫风！”余意气急，想推开他，又怕自己吵到别人，眼神飞快地在四周看了一圈，咬着牙忍住没有发火，把一张白净的小脸憋得红扑扑的。
小姑娘为了保持人前良好的淑女形象，委委屈屈地蜷缩在椅子上，一副想骂又不敢骂的样子，看上去有趣极了。
卫风玩性大起，夹起一块肉在她眼前晃了晃：“挑选上等五花肉过水洗净，切成厚块放进开水中，灼烫30秒，再次捞出冲凉。锅里入油，放桂皮、香叶、八角……”
余意沉下心神，不为所动，口中念念有词：“卫星绕行速度V等于G乘以M除以r开根号……”
“将五花肉煸炒至两面微黄，放入白糖、老抽、盐……”家里老头儿做菜的菜谱他是倒着都能背，余意磕磕绊绊的背书速度哪里是他的对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太久没和异性接触，卫风只觉得能亲手摘下余意平静温和的伪装，露出内里张牙舞爪的本性，是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
余意艰难地和这绕耳的魔音抵抗：“拿远一点！我不饿！”
一说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哈哈！”卫风抬手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让小爷看看有没有变长。”
余意败下阵来，神色怏怏地问：“我们俩能不能暂时和平相处？我不逼你立时立刻帮我找人，你也别老找我麻烦，好吗？”
卫风不赞同：“这不是找麻烦，你见过小爷我哪天闲得到处找人麻烦？”
他眉眼轻弯，笑得白牙晃晃：“余意同学，这是我对你加入高一六班的欢迎方式，是你的荣幸。”
余意：“荣幸你大爷！”
倏然拔高的嗓音招来满教室惊讶的目光。
余意一直留给大家的印象都是乖乖巧巧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她发这么大火。
恰在这时，门口处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叫我？”
余意后来才知道，那是卫风的大爷来了。
……
学校东面的仓库。
因为临近山坳，前头又是宽阔的人工湖，时常有舒爽的山风卷着沁凉的湖水从前门窜进来，这大夏天的倒也不热，可要是冬天，就有的受了。
卫正南长叹一口气，不再耽搁，手脚麻利地给自家孙子收拾床铺，忙完去扫地，随后又张罗着把卫风的脏衣服拿去洗。
他年轻的时候是运动员，退役后也不忘健身保养，身子骨强壮得很，忙了大半个小时也不觉得累。
卫风吃完饭赶过来一看，连连赞叹：“老头儿，你不去当家政可惜了。”
卫正南忙里抽闲瞪他一眼：“早就叫你别心疼钱，住宿费再贵我也还撑得住，瞧瞧你这大半年都住的是什么破烂地方！”
话是这么说，卫正南并没有硬逼着卫风搬出去。
虽然这里只是A中早些年废弃的一间器材室，里面却自带了员工宿舍，被卫风改装之后，倒也挺像模像样：一个客厅，三个隔间，分别是浴室、卧室和维修室。客厅一侧摆了不少厨具，平时卫风就自己在这里烧饭做菜吃。
墙壁和门都更换过，刷上蓝色的油漆，家具都是二手市场淘的，乍一看还挺精致。
一个人住是凄凉了点，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校方当初是看在卫风父母的面子上，给他开了这个先例，于卫风和卫正南而言，的确省了一大笔钱，也不知道暗地里有没有人心生不满。
卫风对自己的小天地还是十分满意的：“人人都知道卫小爷我是别墅靠大海，怎么就你看他它不顺眼？”
“出息！”早知道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卫正南面上笑骂，心里疼极了这个看着万事不在意，其实比谁都心细的孩子，打量的视线慢慢投向维修室。
他问：“真不比了？”
“不比，没意思，比来比去也不是在比真本事。”卫风表情不变，语气却淡了几分。
卫正南清楚这孩子是犯了倔了，他走到床边坐下，沉吟片刻，说明了来意：
“星源影业正在搞一档铁甲相关的综艺节目，两个月的录制期，第一名的队伍可以参加下半年的全国铁甲格斗联赛。”
“我托老朋友问了，报名门槛不高，没什么硬性规定，你要是觉得合适，暑假就去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