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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卫风都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右边的炙热视线，正毫不羞耻地在他右半边脸颊上灼烧，像茫茫荒原上陡然发现猎物的野兽，露出尖锐的獠牙，吐着饥渴的舌头，瞳孔里折射出势在必得的自信光芒。
语文课，上面是刘姥姥念经一样的讲课声，底下则泾渭分明地划出两片区域，一片是奋笔疾书的勤奋区，一片是呼呼大睡的偷懒区。
而余意这样既不认真听课，又不安静睡觉，光顾着盯着同桌看个没完的行为，连刘姥姥都忍不住频频往这边侧目。
“喂，看够了吧？”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足的原因，卫风总觉得被她看得心惊肉跳的，略微沙哑的嗓音透着疲惫。
“不够，”余意却心情极好，对着卫风的臭脸也不生气，笑容可掬地摇摇头，“没关系，你继续睡。”
卫风睡眼朦胧，懒洋洋地挑眉：“啧啧，小爷的惊天美貌当然看不够，怎么，这么快就爱上我了？”
余意一愣：“呸。”
他洋洋得意地笑了，手臂动了一下，换了个边继续睡，只留一个后脑勺对着她。
“嘿，打个商量呀。”余意见不得他睡得这么滋润，支着下巴，拿起水笔戳他，一下一下，力度轻轻的，缠着微卷的发丝，挠得人心头痒痒，“卫风？别睡啦，我知道你也在玩铁甲，所以你真的有办法找到Ian对不对？嗯？说话呀！”
“闭嘴，吵死了。”女孩子刻意放轻的声音，细细软软的，怪好听的，一边说一边持续不断地戳他的头皮，卫风怕痒，被逗弄得脊椎骨一阵发麻，蓦地伸手将她纤细的手腕一抓，反手包住，稳稳按在桌下。
他昨晚在徐哲家睡的，楼下就是个麻将馆，地板隔音效果差，他听了一整夜的搓麻声，早上浑浑噩噩地爬起来赶早自习，已经很给刘姥姥面子了。
偏偏这丫头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先是威逼利诱了一通，成功徐哲换了位置，顶着大家异样的目光，明目张胆地坐在他旁边，也不等他说话，就丢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过来：“好歹我们有了虾钳子的友谊，不要拒绝我，好吗？”
还虾钳子？是谁昨晚拍桌而起要跟他打一架的？眉心突突地跳，卫风盯着她白净柔美的脸发了会儿呆。
他觉得余意就是个擅长伪装的妖精，前一秒风轻云淡装无辜，下一秒磨刀霍霍抡拳头，再一转眼又变得神神秘秘高深莫测。
他用尽平生所学的正确率不高的成语水平给她作了以上评价，最后决定眼不见为净，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又将校服外套叠了叠，直接趴下来补觉。
却没想到她还是不肯消停，要不是睡意浓重，他真想找个麻袋把她给套住算了。
然而，余意现在竟真的安静了。
脸上轻快的表情微滞，她错愕地睁大眼睛，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的思绪有片刻的空白。
那是肌肤和肌肤之间最亲密无间的触碰，手背贴着他的掌心，滚烫的，热烈的，仿佛一簇在心尖上跳跃的火焰。
记忆里，除了妈妈，很少有人会这样以保护者的姿态包裹住她的手，连程之川都没有过。
那个人从来只会画个甜蜜诱人的馅饼，然后亲眼看着她傻乎乎地去啃食感激。
“卫风……”她下意识动了动，反而被他握得更紧，粗鲁的警告声闷在校服里，嗡嗡的，说不上的幼稚：“别动！再动我就捏碎你！”
她哭笑不得地低声求饶：“放手啦，我这姿势很尴尬哎！”
可不是吗？他的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几乎是隔着大半张桌子了，导致她只能半侧过身贴过去，肩膀抵着他的，薄薄的校服布料之下，彼此身上的温度清晰地传来，少年轻淡的呼吸在悉悉率率的纸页翻动声中，成了最温柔的旋律。
这样一个阳光静谧的早晨，窗外树影摇晃，碧绿色的枝叶间，几只灰色鸟雀偎依休憩，一卷白云在蓝色天幕上飘荡，哪个班的学生在上体育课，正围着红色操场跑步，跑得稀稀拉拉，大汗淋漓，蓝白色的校服浸了汗水贴在年轻的肌体上，被风吹起好看的形状。
青春躁动的时光，在这一刻有了鲜艳的色彩。
提着一口气，指腹小心翼翼地缩着，指尖攀在掌心不自在地轻抓——余意破天荒地脸红了，不就是被握个手吗？她竟然紧张到满手是汗！
卫风可不管她脸不脸红，流不流汗的，耳边响个没完的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停歇了，他趁机睡了个好觉，倒像是忘了似的，依然紧紧按着余意的手，以至于后半节课，余意只能僵硬地侧身对着他。
终于，还是刘姥姥发话了：“余意，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是一道文言文翻译题，余意语文基础很好，扫了一眼幻灯片上的题目，心中有了答案，忙不迭站起身，倒把卫风也一并拽了起来。
“靠！”卫风一个激灵转醒，见余意满脸通红地瞪着自己，他仅有的一点脾气都被磨平了，神色无奈道，“祖宗，你又怎么了？”
说着，还摇了摇两人紧握的手。
“……”余意想死的心都有了。
教室内一片死寂，慢慢地，有人捂着嘴巴在偷笑。瞅瞅这两人，怎么跟捉奸成双似的？
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可刘姥姥还是震惊于自己的学生竟敢这么无法无天！她忍了又忍，不能再忍，把书本一合，指着门口大喊：“你们俩！都给我出去罚站！”
罚站对卫风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但余意却是第一次。
从前是余家和程之川护着她，每年投入学校建设的钱都够买下几栋房子了，因而下到老师上到领导，谁也没敢为难她。这次过来南城，尽管不再风光，可也没想到会委屈到罚站的地步，都怪卫风！
余意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先起得头，她越想越觉得气闷，在卫风脚上狠狠踩了一下，扬起下巴冷哼：“你给我记着！”
“记着你做什么？”卫风挠挠头，一脸真诚地问，“记着你因为偷窥我被罚站？”
“！”明明中间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情节！为什么要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