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我真是没想到,你堂堂颜家大小姐,就算是经历些挫折打击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个样子,才刚从监狱放出来,竟然就去卖肉了!”
顾凌见颜欢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了他的指责无言以对,心里积压的怒火更是噌噌噌地往外冒。
“你的脸呢?你的自尊呢?被狗给吃了吗?”
顾凌怒吼着坐在病床上的颜欢,在气愤颜欢不自爱的同时更恨自己的无能。
颜家和顾家本来是世交,当年颜欢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情同手足,他和颜欢小时候也是形影不离。
只是当年颜瑞成惹出来的事情太大,颜家本家都不敢过问,顾家也不敢去救。
在颜欢因为父亲的事情被牵连入狱的时候,他也跪下来求过父亲帮忙,可是父亲却一改往日对他的纵容,直接将他送到了国外去。
这几年他一直被扣在国外,要不是他抓紧完成了学业拿到了毕业证,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质问颜欢。
他也想了很多办法才知道颜欢出狱的消息,他紧赶慢赶的坐飞机回来,去监狱接人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却是颜欢已经离开了。
他也猜到了颜欢会去林南岳的结婚现场,可是他总是慢那么一步,等到他到达美林大酒店的时候,婚礼已经散场了。
他找了颜欢两天也没找到人,不成想昨天心灰意冷来到夜惑,今早上就碰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
多么可笑,她才走出监狱,竟然就将自己给卖了!居然因为避孕药过敏而晕倒在马路边!
顾凌瞪着颜欢心里千回百转,而颜欢此时一直低着头,长发披散着,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从小到大,她被顾凌骂过无数次,她从来都是骂回去,或者听听就算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无言以对。
她想说她没有出卖身体,可是她觉得解释都是无力的。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快得她没办法去想象。她口口声声的对着容靖辰叫嚣着她是个自尊自爱的人,却转眼间就醉酒上了他的床。
颜欢低着头,眼睛茫然地盯着放在被子上的手,长长的婕妤低垂着,眼泪也在不知不觉间涌出了眼眶。
从没有这一刻这么难受,颜欢觉得,就算是之前被林南岳背叛,被张丽羞辱,被吴保利讽刺,被容靖辰训斥,都没有这一刻面对顾凌的时候让她心里难受。
似乎只有顾凌没变,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表面对她口出恶言,实则暗含着对她的关心。
可是除却顾凌,她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包括她自己,也变了。
心痛也心疼,她好想回到小时候,好想让爸爸活过来,好想一切都回到四年前的样子。
一切都回不来了,颜欢知道,一切都回不来了。
顾凌见颜欢半晌没说话,气得正准备拍颜欢的头却突然停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他看不到颜欢的表情,却看清了颜欢手背上慢慢凝聚的水珠。
那一颗颗砸在颜欢略显粗糙的手背上的眼泪一下子就疼了顾凌的心,他脸上所有的愤懑都在颜欢静静的哭泣中消散。
顾凌快步的向前几步,顾凌一把将颜欢的头按进了自己的胸口。
“傻丫头,别哭,我回来了,凌哥哥回来了。”
颜欢被男人身体上散发出来的温暖体温包裹住,所有的坚强都在这一刻崩塌,眼泪再也不能控制,从眼眶中汹涌的滚了出来。
她不想大声的哭喊让过多的人看见她的脆弱,哪怕是顾凌,她也不想,可是她也实在无法控制身体的颤动。
顾凌一下子慌了,他见到的颜欢从来都是坚强任性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哭成这个样子。
“别哭,凌哥哥会保护你,以后谁也不能欺负我们家欢欢。”
病房里,颜欢依偎在顾凌的怀抱里,病房外,一道冷沉的身影站在门外将一切尽收眼底,原本孤傲清冷的眸光中涌现出了一抹戾色。
颜欢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也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放松太久,也在这个时候,肚子里传来了响动,使得她不好意思的退出了顾凌的怀抱。
“凌哥哥,我饿了。”
面对顾凌,颜欢总是很直接,毕竟从小到大她在顾凌面前从来没有矫情过。
昨晚光顾着喝酒了,又被容靖辰压榨了一个晚上,虽然她被下药记忆有点断片,但是腰上和腿上的酸楚却无比清晰的告诉了她昨晚上发生的一切。
早上出来着急吃药又过敏晕倒,虽然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颜欢真的饿了。
“我想吃饭,我好饿,你去帮我买。”鼻子里还带着哭过之后的鼻音,但是颜欢俨然如小时候一般对着顾凌下了命令。
顾凌好笑地揉揉颜欢的脑袋,嘴上也不敢再揶揄颜欢。
“还是这么贪吃,等着,凌哥哥给你买去!”
“我想吃汉堡和薯条!”
“不行,吃点清淡的,垃圾食品少碰!”顾凌直接否认了颜欢的要求,人也快速走出了病房。
在门口骤然看见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顾凌并没有多想,直接绕过容靖辰走向了电梯。
在迈入电梯的时候,他虽然讶异会有如此卓绝不凡的男人出现在医院,随后他又释然。他给颜欢安排的是院方的VIP高级病房,难免会碰上东都的权贵。
颜欢在顾凌走后,脸上的笑意又消散开来,低下头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上,思忖着自己以后的路。
房间里变得安静,颜欢的心也变得消沉。
想到容靖辰对她说过的话,颜欢心里再不服,也不得不证实自己的现状。
她真的无处可去。
颜家,她回不去。
爷爷在父亲出事之后彻底将她和父亲一起逐出家门,曾经她的家也被变卖,父亲用朋友名义经营的公司也都相继倒闭,如吴保利手里那些没倒闭的,股份也都被转移收购。
现在的她身无分文,竟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还不等颜欢细想,一双修长的双腿就迈入了她的视线。她本能地抬头,一下子就对视上了一双寒厉幽深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