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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所也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在之前的二十年里很常见。他也听说过的。
覃敏敏眼眶红红，点头给他们鞠躬：“汤所，大娘，李哥，朝军哥，谢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
那几人摆手：“算不得什么。”
汤所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给她：“路上买点吃的。”
十块钱放在那个年代，不算少了，更何况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覃敏敏摇头拒绝：“大娘已经给我们准备了。您已经帮我们买了车票了，已经十分感激了，这个钱不能要的。”
汤所见她态度坚决，也就没再推拉了。说句不怕笑的话，这十块钱还是他省吃俭用存的私房钱。
陆成功将覃敏敏的行李挑在肩膀上，“汤所，我们这就走了。”
“哎，走吧走吧。免得等下赶不上车子，又要多等几日。”
于是，一行人将他们送出了派出所大门，并告诉他们，笔直走到邮政局门口，就在那里上车。到县城的。
三人点头，挥别了众人。
覃敏敏没挑东西了，身体轻松了许多，但心里并不轻松。
陆成功也不说话，径直往前走。
到了邮政局门口，从这里到县城，一人两块钱。
覃敏敏肉痛的掏出六块，还好，这个点没什么人，那售票员也没让大黄买票。
不到三点，车子就发动了。
陆成功坐在最后面，看着窗外的景色飞快的倒退。其实要是允许的话，他还真的想在这里多逗留几天的。
覃敏敏跟李青云坐在陆成功前面一排，大黄也懂事的蹲在他们的脚边。大概是车子震动的太厉害了，大黄神情有些恹恹的，不复往日的神采。
车子很破，颠颠倒倒的，在加上一路停顿一路上人，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几个人都不晕车。
下车后陆成功还是一言不发的挑起了她的破烂行李。在过马路的时候，难免惹来不少人的侧目。
主要是他走路太有特色了，一看就是部队里出来的，结果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居然挑了个破被单跟蛇皮袋装裹着的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挑子。
但陆成功视若无睹，就跟这些人看的议论的不是他似的。
覃敏敏一手牵着李青云，一手牵着大黄。大黄的脖子上终于栓了跟绳子了。她看到路人用那种一样的眼神看陆成功，心里十分不爽，当下强悍的瞪了过去。
路人被她瞪的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移开视线。覃敏敏见状，嘴角得意的翘起来。
陆成功自然看到了。但什么都没说。
等三人到了火车站后，找到站长办公室。汤所已经打电话帮他们定了车票了。
陆成功拿着车票。将他们送到一旁的候车室后对覃敏敏道：“再借我五块钱。”
覃敏敏瞪大眼睛，防备的看着他。
陆成功被她看的有一丝恼怒，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道：“我打电话，长途。”
覃敏敏想着这一路上他帮自己挑担子，火车上说不定还要依赖他，当下忍痛拿出了五块钱给他。
“等着，不要乱走，谁来搭讪都不要说话。”陆成功叮嘱着。
覃敏敏在心里翻个白眼，但还是点了点头。
陆成功拿着五块钱走出火车站，周围很多小吃店，小卖部，小卖部里有电话。
陆成功给好友李浩打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大概明天十点半左右到站，让他来接站，另外，不许跟他家里说。
李浩在那头哇哇乱叫，“你是不知道你家老头子气狠了，那姑娘一家人没等到你后姑娘的父母把老头子臭了一顿，你们家老头子最爱面子了，能不气吗？还是兄弟我够意思，拿着你的东西去了，跟老头子说了，老头子脸色这才好看点。”
陆成功问：“你没告诉他我什么时候回去吧？”
“哪能啊，我又不傻。”李浩嚷嚷着：“老头子问了，我说这得看人派出所那边怎么说。”
陆成功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几句话，三块钱。
揣着仅有的两块钱，陆成功回到候车室，将两块钱还给了她。覃敏敏结果，踹裤兜里了。
车站人不多，这个点就更不多了。三人占据了一条板凳，谁也没说话。
陆成功现在是不想说话，一想到明天就要回到京城，会被人念叨的耳朵都起茧子还不能反抗就觉得心头憋闷的慌。尤其是刚才李浩话里话外的意思，老头子还没放弃给他找对象的事情，就觉得更烦躁了。
而覃敏敏还是担心，明天到了京城后，到底要到哪里去找渣爹。从火车站到以前渣爹的工作单位有多远，要怎么走，渣爹要是不在原单位了怎么办等等问题。
这会让她才知道，自己莽撞的来京城寻渣爹的举动是多么的愚蠢。之前就顾着高兴终于离开那穷地方了。可真的快到的时候，覃敏敏心里也是打怵的。
李青云见两个大人不说话，他自然也不说话，只跟着大黄玩的不亦乐乎。
六点多的时候，覃敏敏拿出大饼，给了陆成功三张，李青云两张。
陆成功的饭量很大，这两天相处下来她也算是知道的了。
自己吃了一张半，又给了大黄一张。剩下那半个，她本来想给陆成功的，想想又算了，万一对方觉得这是自己吃剩下的才给他多不好啊。
留着吧，明天吃。
十张大饼，还剩下两张半，饭盒里的辣椒也还剩下一点。
想到还有十个馒头，覃敏敏心里稍安，明天就能到京城了，到时候给陆成功两个，其他的他们省着点吃，说不定还能撑两天呢。
半夜两点的火车，等待是十分熬人的一件事情，李青云八点多一点就困了，最后倒在覃敏敏的大腿上睡着了。
覃敏敏也困，但只能忍着，在这里睡觉，不踏实。
就这么熬着，好不容易听到了他们这个班次检票的声音，覃敏敏立刻将李青云摇醒了。陆成功继续挑着她的行李，覃敏敏还是一手拉着李青云，一手牵着大黄。
覃敏敏有了上次的经验，心想着要是有人问就再给大黄买个票。结果看到不少老头老太，挑着的担子里鸡鸭什么的都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覃敏敏也壮胆往里走。结果真的没人阻拦，再加上这个点，上车的人少，大黄顺利的登上了火车。
三人的座位在一排连着的。
覃敏敏让李青云坐在中间，让她跟陆成功挨着坐，她别扭。
大黄也懂事的趴在走道上，不吵不闹。
等车子开动后，覃敏敏睡意顿袭。她靠在车厢上，李青云还是趴在她腿上，俩人很快就睡着了。
陆成功看了他们俩一眼，没说话。一转头对上大黄的眼睛。
陆成功对大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狗头。大黄吐着舌头，狗头抵在他手掌心蹭着，对陆成功表示亲昵。
“趴下，睡觉。”陆成功道。
大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须臾后才前蹄往前，脑袋搁在前脚上，安静了。
陆成功双手环胸，眼神在车厢里扫了一遍后，也闭上眼睛休息了。
火车哐嗤哐嗤的往前开着，车厢里十分安静，一点声音都没，大家都沉静在睡梦中。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覃敏敏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去了洗手间简单的洗了把脸后拿着馒头出来给他们。
她将昨天剩下的两张硬邦邦的饼都给了陆成功。陆成功也没说什么，接过就吃了起来。
李青云也是两个馒头，又给了大黄一个。而她自己只吃了昨天剩下半张饼。
吃完后，覃敏敏犹豫再三，还是厚着脸皮喊了一声陆大哥。
陆成功转头看她。
“那个，你是京城人吧？”
陆成功点头。
“我想，跟你打听一个地址。”
“说。”
覃敏敏被他惜字如金的态度堵的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只好硬着头皮将冷到冰点的气愤往上提了提道：“你知道XX局在哪儿吗？”
陆成功眉头一挑：“你爸在XX局上班？”
覃敏敏点头，这也是从黄月的遗物里发现的，有一份泛黄的信，应该就是当年黄月父母写给她跟她说找到单位接收她的那份信。
陆成功心道，这还真的就巧了。
“知道。”
覃敏敏心头大喜，“那，那XX局没有没有家属院之类的，我想我爸要是还在那里上班的话，肯定住在家属院。”
那个年代，单位都分房子的。
陆成功点头，这次不在惜字如金了，他道：“方便的话告诉我你爸叫什么名字，我找人帮你问问。”
覃敏敏高兴的差点蹦起来，看陆成功也觉得可爱了几分。“他叫覃爱国。”
陆成功神情一愣。
覃敏敏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陆大哥，你不会……恰好认识我爸吧？”
陆成功回神，挑眉，“还真认识。”
其实早就应该想到了，覃这个姓本就不多见。
只是没想到，平时一副正人君子的覃爱国，还有这么个身份。
“你真的认识我爸啊？”覃敏敏瞪着陆成功，要不要这么狗血啊？不对，是这么幸运啊！
“认识。”陆成功显然不想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