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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胡说。”张佰川有点心虚，但他毕竟是老江湖。几个呼吸间就恢复了正常，冷笑一声：“就凭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就敢批评我们森调队的工作？艾厂长，你们北进林场的人，越来越神气了啊。”
张佰川反咬一口，顺便还给北进林场扣了个屎盆子。这要是换成一般人，还真不敢较真了。但隋峰是谁？重生者。
想当初走出北进林场，去的第一个单位就是森调队，哪能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
“张队长不用给我戴高帽，咋回事我想你比我清楚。要不咱今天就较较真？不用多算，就算这附近一公里内的。到底有多少是标准范围内的，有多少是国标下的，但也被画上标记的？”隋峰说道。
踏查的目的，就是调查一片森林的可用木材。什么样的木头可以砍，什么样的木头不能动，这都是有严格要求的。
原则上，非可用材是绝对不能碰的。但实际操作中，森调队的职工并不能真的用尺去量，而是选择目测。
也就是说，看起来差不多大小的木材，就算成可用材。然后工人在树木上砍上一刀，就算作可以砍伐的记号了。
这样的踏查方式原本就很容易产生误差，更何况，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踏查的过程往往变得更简略。
几个人在林子里转一圈，随便看一看，小范围内的成材较多，那这一个范围内的成材就相对较多，在根据范围大小做估算，然后上报产量。
当然，并不是森调队的所有人都会这么干。但不管怎么操作，都不符合标准，误差率也就越来越大。
这也是为什么隋峰敢和张佰川针锋相对的原因。
还有另一个理由，让隋峰更确定，张佰川不敢把事情闹大。
什么理由？
钱！
森调队是油水单位，职工干的就是肥差。他们和其他工种一样，都是记件作业，一公顷的费用是九块一毛二，一个冬天干下来，每个人少说可以拿到几千块。
这些钱在80年代可是一比不小的收入，相比于其他单位的职工收入都要丰盛的多。
除此之外，森调队踏查的工作，只在冬季生产前进行。也就是说，他们每年的工作时间，最多不超过4个月。
剩下的三个季度虽然也有清林养护等工作，但相对就少了很多。
这就导致职工在闲暇之余，从事第三产业。相对应的，也就额外增加了一份收入。
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也是大家都默许的东西。但不出事则以，一旦被人抓住小尾巴说事，可就算违规操作了。
就比如当下，隋峰真要是揪出森调队的问题，惹出麻烦的张佰川，肯定要第一个被处理。
所以当隋峰说完，张佰川这气势就弱了。虽然嘴上还假装硬气的说什么，查就查，脚上却没挪半步。
“小隋，怎么说话呢，还不赶紧去干活。不好意思啊张队，别跟小孩一般见识。走吧，跟我进屋休息一会，中午就在这吃，吃完再走。”艾军很是时候的开口，给了张佰川一个台阶。
“对，张队，我刚毕业，不懂，可能说的也不对，要不您吃完饭，留下来指正一番？”隋峰嘴上道歉，可这话说出来，却格外扎人。
气的张佰川面色通红，完全下不来台。但又不敢发作，只能打破牙往肚子里咽。硬踩着艾军给的台阶往下走，说了句单位有事，转身走了。
张佰川一走，这笑声就响起来了。
“小隋懂的真多啊，我看张佰川脸都绿了。”
“我看是他张佰川活该，惹谁不好，偏偏找咱们小隋的茬，大学生是那么好欺负的？”
“小隋给咱们北进林场长脸了。”
“早就看他张佰川不顺眼了，每年都横眉冷对的，也不知道牛个啥。”
大家的话顺着风传到了还没走远的张佰川耳朵里，一个踉跄，差点摔在雪里，又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最后还是艾军扯嗓子喊了一声干活，这才作罢。当然，结局还免不了提醒隋峰，下次可不敢这么针锋相对，四处树敌了。
隋峰一咧嘴，憨厚的点头说自己注意，然后就和高永祥去了工作组，准备开始施行大捆装车办法了。
工作组算隋峰一共6人，高永祥是集材50拖拉机的司机，油锯手叫齐克强三十多岁，身强力壮。
索代工是个老职工，干了五年多。额外还有打枝丫的工人和一名运材车司机。
高永祥是组长，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因为厂长艾军前一天已经给小组成员打过招呼，加上隋峰又是林场的红人，大家就也愿意听他的安排。
“开干之前，你给大家讲几句？”高永祥怂恿隋峰。
大家跟着起哄，隋峰挠挠头，也就站了出来：“讲几句就讲几句。其实说我是大学生，无非就是比各位多看了几本书。真要是说起工作能力，我肯定不如各位前辈。”
“小隋谦虚了啊。”
“大捆装车到底是咋回事？”
“厂长告诉我们能多赚钱，真的假的？”
“其实很简单，就是节约了工作流程，把工作变得更简单。咱们用单车记材，也就是一车多少钱的计算方式。至于多赚还是少赚，咱们都是记件算账，大家工作中都能看得到。闲话我就不说了，厂长给咱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希望大家能跟我打好这一仗。隋峰感谢各位的帮忙！”说到这，隋峰鞠了一躬。
这是他重生后干的第二件大事，相对于雪地拖拉机的敲门砖来讲，日后能不能获得北进林场的支持，能不能在十八站林业局站住脚，全看这一个星期了。
说干就干，隋峰当即推翻了原来的工作流程。将采、打、集、装、运的工作模式分配下去。
就听油锯突突突的响了起来，不一会，齐克强就放倒了一排排成型松树，打枝丫工立刻上去工作，当然隋峰也没闲着，他虽说被安排成油锯手，但此刻更像是万能工。
几个小时过去了，集材50拖拉机终于开动了，高永祥叼着烟，眯着眼，配合索代工一起，将成捆的木头集到运材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