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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走？多少米木头？对方叫什么名？是正经公司么还是投机倒把的。”隋峰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这事不是能不能干的问题，而是怎么干的事。
树木和土地一样，都属于国家的东西。只要没经过林业局的许可，私自砍伐并且交易，就属于黑材。
“你就不怕我陷害你？”潘老爷子说道。
隋峰笑了：“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您老惦记的？如果有，您说，我送您就是。如果没有，那您陷害我什么？”
原则上，倒卖黑材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但80年代初的大兴安岭在管理上有诸多漏洞，尤其是刚刚成立的林业局，局下单位资源科水平能力不足，导致木材滞销。
这时候就需要有能力的林场，自行销售，实现自负盈亏。
所以很多原则上的黑材，就摇身一变，成了国拨材。不过，销售的账户还是林业局，交易方打款以后，还需要扣留一部分，在压几个月，才能最终回到林场的账户上。
隋峰觉得，以潘世玺的性格，倒卖真正意义上的黑材不太可能。
但他这么说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隋峰眼睛一转，有点眉目了：“我觉得吧，您老说的黑材，不见得是真的黑材。或者？咱们北进林场有自己的销售部了？什么时候的事？您的意思是让我干这个销售经理？”
隋峰的大捆装车改革办法中提到过，是否可以将集采50拖拉机以现价或原价承包给个人或家庭。
说白了就是无首付的贷款，让承包人逐年偿还贷款。同时，负责机械设备的维修、保养等费用。
每一年的采伐任务结束后，还要付给林场一定的设备使用费。
林场的工资支付方式，是记件模式。所以改革后就势必会增加职工的积极性，提高效率的同时，增加收入。
往长远了计划，每年的实际生产量肯定远大于计划量，逼迫林业局提前进行市场经济。也是为各林场组织独立的营销部打基础。
隋峰猜测潘老爷子找自己说这个事，十有八九是看了自己的文章后才决定的。至于吴文锦，应该是有别的事找自己。因为那天在山上时，他可没说夜谈的时候要带着潘世玺。
“老潘，我就说这小子是个人精，咱们肯定骗不过他。”吴文锦哈哈大笑，眼中对隋峰是越来越喜欢。
潘老爷子也满脸微笑，显然对隋峰特别满意：“咱们林场确实计划要成立个销售部，本来我还在一直犹豫，因为以北进林场目前的生产状态来说，林业局的生产计划都完不成，更别提超额的事了。”
“所以，潘爷看了你的改革发展办法，觉得可以试一试。但前提还是你的大捆装车真能搞起来，真能提高生产效率。所以，你能不能当上销售经理，还得今年冬天的生产任务完成情况。”吴文锦补充道。
他眯着眼又给自己点了根烟，还拿出一根扔给隋峰。
隋峰赶紧接上烟，先给吴文锦点上，又给自己点上，吞云吐雾道：“您就放心吧，咱不是说好先做个试点小组么，只要高队长能配合，不出一个月，不，也就一个星期，就能看出来效果。”
“行，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潘老爷子说道，说完又看着吴文锦，仿佛在说，你不是也有事找隋峰么。
吴文锦轻弹烟灰，看向隋峰：“确实还有个事找你办，咱不是发现矿泉水了么，我想让你回次哈尔滨，拿着水去哈工大化验一下，如果水质不错，我想盖个厂子。”
“盖？盖厂子？矿泉水厂？”隋峰愣了一下。
你吴文锦的钱包这么宽了？要盖矿泉水厂？且不说技术行不行，重点是，设备啊，这可不是一万两万能干成的，少说也要十几二十万。
“老吴有个兄弟在香港。“潘老爷子说了一句。
香港？隋峰心里琢磨。吴文锦还有港人的背景？当初怎么没听说？吴文锦隐藏够深啊。
如果有香港人投资的话，倒还真有可能盖起来。
1980年深港成立特区以后，就陆续有香港人来大陆投资了。不过，香港正式回归是1997年，在此之前，都算半外交事件。
80年代初，从上到下都履行外交无小事，如果真有香港人来投资建厂开发矿泉水，政策上就不提有多少便利了，重点是，事成的可能性有80％。
吴文锦抽了口烟说道：“我来北进林场的第二年，其实就发现了矿泉水。当年的情况你也了解，所以这事就放下了。前些年我的一个表亲来信说他在香港站住了脚，我和他提过矿泉水的事。当年他觉得这玩意不能赚钱，我也就没勉强。三个月之前，他来信问我水的事，说有朋友想成立水公司，我和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后来勘探队的人来了。”
“当年发现水的时候死了几个人，过程很艰辛。所以把水开发出来，一直都是老吴的心愿。”潘老爷子似乎对当年的事很清楚，跟着回忆了起来。
“当年的事就别提了，大家都是那么过来的，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过的艰难。”吴文锦说的平淡，但隋峰心里很清楚，这帮从外面来到林场的老人，都经历了些什么。
“你让老崔带你去我那，肯定是你心里对煤矿的事有想法。说实在的，咱们林业局真要是能成立煤炭公司，经济上确实会有好转。但这事不是现在干的，以现在的这种开采方式，不出四十年，就得全面停产。”吴文锦有点惆怅。
隋峰心说，哪等到四十年，2007年开始大兴安岭就主动调减木材产量了。到2014年就已经全面停止伐木了。那时候的大兴安岭，就已经成了祖国腾飞的重尾巴，还是甩不掉的那种。
“所以，需要提前进行林下经济的发展，只有林下经济发展的好，才能代替砍伐说带来的经济效益。”隋峰说道。这也是他重生后的第一志愿，没想到，在此刻和吴文锦不谋而合。
“矿泉水的事势在必行，你不仅仅需要去拿化验结果，还要代替我和他见一面。看一看，他到底有没有能力，有没有本事投资矿泉水厂。”吴文锦说道，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