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不,明,的,东,西!
这几个字瞬间将梁秋儿心里的那点儿感激击碎。
世人说她什么都行,她都可以不痛不痒,当那些声音是犬吠。
但是唯独不能质疑她做出来的菜。
要知道哪怕是梁元安那一家子,嘴上再怎么说她是个杂种,也都要心悦诚服地夸她一句做的菜好吃。
这些年吃过她做的东西的人都对她的手艺和天赋赞不绝口。
凭什么这人没吃过,就把她的腌肉视作“来路不明”?
于是梁秋儿没理他的话,又跟上几步,将腌鱼递过去,“公子,你只要吃一口,绝对不会后悔的。这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是我钻研出来的方子,这几年还不断改进,做出来的腌肉绝对一顶一的好吃!”
少年皱起了眉头,有几分不耐烦,略略将她的手撇开些,“小哥,刚才我说的话你是没有听明白么?”
“……”梁秋儿动作顿住。
“我们还要赶路,另外我们公子确实不吃这些东西,你自己收好便罢。今日之事不必放在心上,无需报答。”少年说完就准备到马车前复命。
却没想到马车内的人伸手撩开了车帘,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秋儿好奇地朝马车看过去,十分想知道一个仆从都能有如此气势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结果只看了一眼,她就呆住了。
她的脑海里回荡的是说书先生口中的神仙落凡尘的段子。
那眉是远山眉,目是星辰目,鼻锋秀丽挺拔,唇虽薄却红得正艳,下巴似工匠巧思雕琢,皮肤胜过初雪凝脂……
天气不算凉,那人却披了件裘,掀开车帘的手只从狐裘下露出一截,指骨细而修长,骨节分明,怎么看怎么好看的一只手,动作弧度都是恰好的。
他从车内下来,动作轻缓优雅,似乎顾自里自带一丝贵气,又有一种让人心生敬畏的,无端的压力感。
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目光微凉,真的恍若误入尘世的神祗一般。
梁秋儿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人,也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人可以那么好看,一时之间什么生气,什么纷纷扰扰,全都忘了,就只记得看他。
而绿衫少年的反应就要更快些,他连忙将怀里的孩子交给马夫,上前搀扶美男下车,一边道:“当……少爷何必出来,事情交由我处理就好。”
但是他只是淡淡朝梁秋儿看了过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那包腌肉上,然后对绿衫少年道:“林当,去收了吧。”
声线也是那样的低沉轻缓磁性动听,像初春时候从雪山上流下来的泉水,从耳朵潺潺流进人的心里去了。
林当愣了一秒,有些迟疑,“少爷,还是算了吧,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安全,再说您也没有胃口……”
但是美男子却只是紧了紧狐裘,缓步走到梁秋儿面前。
他身材挺拔修长,梁秋儿逐渐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全貌。
他越是走进,她的心就跳得越厉害。
世上怎会有这样完美的人,他只要站在那儿就光芒万丈,让人挪不开视线,让人忍不住想要变成匍匐在他脚下的泥。
美男子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腌肉,然后问她,“真的这么好吃?”
梁秋儿这才终于回过神来,然后自信道:“那是自然,保证不腥不腻,鲜爽嫩辣,一口肉汁迸溅,两口肉香四溢,三口香料回甘唇齿留香,四口五口你就停不下来了……”
美男子听她说完,唇角弯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柔和好看,他淡淡一点头,“听起来不错,我收下了。”
梁秋儿看着那个笑,又愣了一会儿,都忘了接话。
真美好啊,这个人。
旁边看戏的林当忍不住笑起来,“少爷你魅力就是大,不仅小姑娘看你看得走不动道,今儿这小兄弟也看呆了。”
然后就朝美男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了那些腌肉。
他放在鼻子前问了问,还真是香气扑鼻,惹得人流口水。
看来这些街边小摊子,也不能小看。
梁秋儿被林当这么一说,按道理本该脸红,但是她却没收回自己的目光,只是看着美男道:“世间少有人见过公子那么好看的人,多看几眼又怎么了?”
林当没有想到梁秋儿这么直接坦荡,愣了一下。
倒是美男是淡淡摇头,“不过一具皮囊罢了。”然后转身准备回到马车里,一边道,“礼已经收了,就此别过。”
梁秋儿却顿在原地有些不愿意走,“还请恩人知会姓名,他日若是有缘,还望能再谢过。”
林当扶美男上了马车,听到梁秋儿的话就又笑了,回过头来看她,“恐怕不会有这个缘分,小兄弟你还是先把自己的烂摊子理一理吧,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多寒暄了。”
美男也再未回应,车帘放下,刚才那一场相遇,就如同做了个梦一般。
震撼到失真。
梁秋儿原地愣了很久,马车早已驶离,还是带小嘟子看完病回来的梁大哥唤醒了她的神智,“秋儿!秋儿!你没事吧?我真没想到我就走开这一会儿就出这么大的事,都是小嘟子嘴馋,看完病还非要去吃西郊那陈老婆子的糖糕,这才耽搁了……”
梁秋儿却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今天挣得和那些人赔的银两,“没事,虚惊一场,有人出手相助,闹事的也把钱都赔了。这些钱应该够置办新的摊位了。”
梁大哥满脸歉疚地摆摆手,“这些钱你留着吧。这些人也忒不是个东西了,看你年纪小一个人守摊子就动这些歪门心思,下次被我碰见非揍得他走不动道不可!”
梁秋儿也没推辞,毕竟她正是用钱的时候,梁大哥也是个可靠的人,所以她就把梁元安一家的决定和她的打算都和盘托出了。
然后又问梁大哥,“大哥你在镇上待得久,门路比我熟,你知道有什么地方能在短时间内安顿好我和我娘吗?你也知道我的境况,积蓄还不够……”
梁大哥挠了挠头,皱眉思索了片刻,“你让我想想……”突然他眼前一亮,“最近醉心楼在找厨子……不过是找个特定的厨子。”
“特定的厨子?”梁秋儿皱起了眉头问道。
“说是先前有个来历不明的厨子代他们主厨做了道菜,齐大帅家的小儿子齐玉恒吃了之后赞不绝口,但是那个厨子做完那道菜就走了,到现在也没找到人……好像跟你一样是个姑娘。”
梁秋儿眼睛突然一亮,“那道菜可是松鼠鱼?”
梁大哥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好像是,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梁秋儿叹了口气,“那菜是我做的。”
大约是六天前,梁秋儿趁着地里没活的空档,偷溜到镇上帮梁大哥的忙。
卖食材散客肯定不如饭馆酒楼销量大,所以梁大哥一直和几家酒楼有合作,定期送货上门。
因为他们的腌货太受欢迎,所以就连旗云镇首屈一指的顶尖酒楼醉心楼老板尝过之后也要求梁大哥送货。
那天摊子生意好,梁大哥就托梁秋儿去送,恰好给了她机会进了后厨。
当时醉心楼的大厨就在做那道松鼠鱼,周围还聚了一群徒弟。
梁秋儿把腌货放下,出于兴趣也站在边上看了会儿。
只见那主厨大火滚油炸鱼,一条鱼瞬间被炸透。炒料更是粗放,六成是油,四成是酒,糖下热油里滚成了黑色,然后往那炸鱼上一浇……
啧,卖相委实不怎么样。
但是徒弟们纷纷拍手叫好。
梁秋儿却在边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也不知怎么的,主厨就注意到了她惋惜的表情,眉头一皱,脸上表情变得有几分不快,“怎么,你小子是对这道菜有什么意见么?”
原本他不问,梁秋儿也不想多管闲事。
但是他既然都问了,她就按捺不住想多说两句。
于是走上前去,端详着那盘松鼠鱼道:“首先最开始炸鱼的时候油温太热,这鱼下锅就炸透了,肉都是梆硬的,你现在吃一口,估计都硌牙。”
主厨被她这么一评价,面子就有些挂不住,“这是外酥里脆,你不要乱说!”
梁秋儿却摇摇头,“火候有没有过头,只要派个人尝尝就知道。而且这鱼不只是火候的问题,这酱汁油太厚,酒太重,糖下锅后炒太久,颜色发黑。估计这个鱼入口酸甜都吃不出,只能吃到油腻感,酒味,还有糖焦味……”
主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要知道醉心楼可是旗云镇最好的酒楼,他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厨。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乡下野小子居然把他的菜批评得一无是处。
他忍不了。
但是他也知道光是嘴上争个高低没甚意思,他那一帮徒弟看着也不像是会心服口服的,于是对梁秋儿道:“这位小兄弟,你说得那么头头是道,想来手艺也是不错。刚巧今儿还多出来一条鱼,不如你给我们露两手看看?”
梁秋儿被激起了斗志,想也不想就应下来,“好啊,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松鼠鱼!”
主厨原本以为她会露怯,却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痛快,心中也是有些没底。
但是他身边那些徒弟,却都两眼放出了兴奋的光,等着看这貌不惊人的小子究竟有什么能耐。
还有人直接贴心地给她捞来了鱼。
她先杀鱼,将鱼的内脏清理干净,再从鱼的胸腹鳍处下刀,把鱼头切下来,从鱼的下颌出下刀,鱼头劈成两半,把两面的鱼肉刮下,鱼胸处的细刺要去除干净,最后放入七成热的油锅炸到鱼身变得金黄,鱼肉酥香弥漫的时候就迅速将鱼捞出。
接着,她倒掉锅里多余的油,只留了些底油。往里头放点料酒、米醋、白糖、酱油、糖炒出粘稠的糖色。
配料大致都相同,但用量略有不同,油少,醋少,最后还加了一个切碎的番茄用来提升酸味,这样炒出来的汤汁色调明丽诱人,番茄的鲜酸又很好地中和了油炸的油腻感。
在炒汁的时候众人就已经看着汤汁看呆了,梁秋儿利索地起锅,将汤汁淋在鱼身上,最后再浇一点点香油,撒上一把葱花,简直馋得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谁胜谁负其实一目了然,但是徒弟们都不敢吭声,只是默契地咽了口口水。
而主厨只是淡淡地看了梁秋儿一眼,给了自己的评价,“不成体统的野路子,细胳膊细腿跟娘们似的,就会做点表面功夫,根本不够力道,味道能好哪儿去!”
梁秋儿吐吐舌头,“你们吃吃看就知道味道究竟好不好了,我才懒得跟你争。”
然后又想到还有货要送,于是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就挥挥手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一句,“记得一定要尝尝哦,下次你们想吃也找不到人做了!”
其实梁秋儿也没想到,自己做的这道松鼠鱼会被人惦记上。
她还以为以主厨当时对她的态度,她走了之后他应该就把松鼠鱼倒掉了才是。结果没想到他居然给客人吃了。
而且其实如果他们真的要找人应该不难,毕竟醉心楼和梁大哥是有合作的,而且当时在场的主厨和学徒都知道她是来送腌货的,只需要到梁大哥那儿一问就能知道她是谁了。
可是他们没问到梁大哥头上,而且他们要找的是个女厨子,但她当天是女扮男装的……
这些情况串联起来想了一下,不难猜到应该是主厨从中作梗。
也许当天他为了试验梁秋儿的松鼠鱼是不是比他做的好吃故意给客人上了这道菜,却没想到真被齐玉恒看中,却再变不出第二盘松鼠鱼,于是骑虎难下,只好招了这道菜不是他自己做的。
但是他又不想让他们真的找到梁秋儿,怕失了主厨的颜面,于是干脆故意把信息说错,让齐玉恒和醉心楼都找不到梁秋儿。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是知道了。
梁大哥听见梁秋儿的回答,眼睛都瞪大了,“秋儿,你说真的?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我也不知道居然能有这样的运气……”
梁大哥还是显得很激动,说话都有了颤音,“秋儿,你要飞黄腾达了!那齐家少爷可是想招人回去当家厨的!那齐家是什么人家?跺跺脚整个天下都要抖三抖的大军阀!进了齐家门,你这辈子可就有靠山了!”
“我还得再想想……”
“想什么想?这么好的事情,你赶紧带着你娘去找醉心楼的苏老板就对了,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梁大哥粗枝大叶想事情也简单,满脸高兴地怂恿梁秋儿。
梁秋儿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行,以我大伯大伯母那一家人的德性,没那么容易让我和我娘走……他们想以我娘来牵制我,想必现在应该盯得更紧了。而且我不过是个乡下丫头,醉心楼的人未必能够信服我就是那个厨子,弄不好上门去说还要被打出来。”
梁大哥似乎想到了张氏病弱的身体,也冷静了下来,“说的也是,你娘身体不好,你要是硬是带她出来,两边起了争执闹出个好歹来……而且就算你成功带着你娘出来了,投奔了齐家,你大伯他们估计也会想方设法找你们麻烦,从你们身上讨点好处。”
梁大哥的话说中了梁秋儿的顾虑,梁秋儿点点头,一声叹息,“梁大哥,你别怪我不念亲情,我真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最好这次我和我娘能和他们断干净。”
梁大哥拍了拍梁秋儿的肩,点头道:“哎,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受了什么委屈我一清二楚,我明白你的想法,只是要实行起来……确实有点困难。”
梁秋儿皱进了眉头,脸上写满了忧思。
片刻之后,她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看向梁大哥,“梁大哥,你知道我大伯最近还在赌钱吗?”
梁大哥虽然不解其意,但是还是回答道:“他啊,他就没戒过赌,三天两头都往侯三爷的赌庄跑,我前天还看见他进去了呢。”
梁秋儿思索着点了点头,又问他,“这位侯三爷是什么来头?”
梁大哥挠头想了想,“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一定准确……这侯三爷原本就是个帮派的打手,但是呢会做人又有生意头脑,逐渐出了头。现在他原先混的那个帮派已经散伙了,他就集结起原来的弟兄们开了这个赌场,那些兄弟做打手,他自己当老板,几乎没人敢欠他们赌庄钱……”
“那他和齐家比起来呢?”
“那哪儿能比啊!侯三爷那点势力,在齐家的军队面前就是只小蚂蚁,齐大帅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梁大哥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其实听说侯三爷可想攀上齐家这棵大树了,可是他一个出身三教九流的,人家压根看不上,听说到现在连齐三少的面都没见着……”
梁秋儿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最后朝梁大哥露出一个明朗的笑来,“好了我知道怎么办了,谢谢大哥!”
梁大哥一头雾水,“啊?你怎么就想到办法了?我都没明白怎么回事……”
“梁大哥我还得拜托你一件事……”梁秋儿神神秘秘道。
梁大哥一拍胸脯满口答应,“成,我这生意全靠你的手艺才能撑到今天,你要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去。”
“没有那么严重……”梁秋儿凑到梁大哥耳边言语几句,“……这样就可以了。”
“啊?我不是很明白。”
梁秋儿却对他挥挥手,“按我说的做就好了,我先回去了。”
留下这句,她就像只灵动的雀儿,一路小跑,蹿进了人群里,没了踪影。
梁大哥看着她的背影,还是没想明白她到底要用什么办法……这丫头,从小就比别人聪明,跟村里的其他孩子都不太一样,村里的老人总是预言,这劈山村是关不住她的。
她定是那只能够振翅高飞的凤凰。
***
梁秋儿和梁大哥道别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
她绕了远路,拐到了位于镇中心地段的兴财赌庄,在小二的热情招呼中走了进去……
***
梁秋儿一直到晚上才到家,从狗洞钻回了柴房。
梁元安一家肯定是不会管她死活的,但是她在外头早都吃饱喝足了,再多关她几天她也无所谓……
不过,她倒是相信,应该最晚在明天,她就能从柴房出去了。
想到这里,她惬意地弯起了嘴角,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果然,第二天,还没到正午,门外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好不容易关她几天,没想到就要放她出来了,真不甘心。”梁箐蕊略带一丝怨气的声音。
梁箐龙压低了音量回应她,“小不忍则乱大谋。忍过这几天……说不定你就……”
“行吧行吧,暂且饶了这杂种。”
然后,柴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梁箐蕊和梁箐龙两兄妹出现在门外,原本以为梁秋儿应该会一脸凄凉地来求饶,却没想到人家躺在稻草堆里睡得正香。
梁箐龙皱了皱眉,走过去十分不客气地踹了梁秋儿一脚,“起来起来!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得死猪一样!”
梁秋儿揉了揉迷蒙的眼睛,朝梁箐龙看过去,一脸无辜,“哥哥这是干什么?大伯说要关我三天,这还一天不到……我想着反正不能吃饭也不用干活,倒不如睡觉能省点力气……”
梁箐龙白她一眼,“少废话,赶紧起来,我爹大发慈悲让你不用受罚了,还不赶紧去做午饭!”
“……”梁秋儿伸了个懒腰,这才慢腾腾地从地上起来,还打了个呵欠,做疑惑状地问,“怎么突然就不罚我了?不需要我嫁给林家了?”
梁箐龙一愣,烦躁道:“嫁林家的事情另说,你今天先做饭,我们要吃松鼠鱼。”
梁箐蕊也跟着附和道:“对对对,我爹能让你出来已经是大发慈悲,别问那么多,反正你自己也做不了主。”
梁秋儿却好像很无奈似的叹了口气,“可是我如果心事太重就没办法把菜做好吃……”
梁箐蕊又被她这副臭德行激起了一腔怒火,“让你做你就做,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真是给你脸了,赏你点好处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梁箐龙拦了下梁箐蕊,然后又对梁秋儿道:“只要你教会蕊儿怎么做鱼,嫁不嫁林家的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梁秋儿做惊讶状,“蕊姐姐什么时候对做菜感兴趣了。”
梁箐蕊辩驳道:“我本来就感兴趣,就是怕弄伤手才不乐意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