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爷顿了顿身形,也不敢怠慢,连忙迎了出去。
只见齐玉恒穿了军装带着枪走在前面,侯三爷和杜石潭走在他侧后方,他们身后跟着一支二十人的小队,气势汹汹地就进来了,刘府家丁没人敢拦,连忙纷纷让开道来。
刘爷带着路环和几个手下走上前去,“齐少爷的来意我已经听说了,这不过是点小事,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我这府上还有女眷小儿,总不该无辜受惊吓吧?”
齐玉恒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相干的人我自然不会为难,但是这件事是谁做的,我就找谁算。”
然后他朝身后的杜石潭使了个眼色,杜石潭这才战战兢兢地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脸色依然是惨白惨白的,勉强维持镇定道:“我,我那日在街上碰到了素雪姑娘,就……就多嘴将秋儿姑娘的事与素雪说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主仆二人竟然存的是这个心思……”
碧玉和素雪两人早就躲在廊柱后头偷看了,听见杜石潭这么说,素雪连忙从廊柱后头出来,跪在地上,抹着眼泪跟齐玉恒喊冤,“齐少爷,你与我们三姨太原是旧相识了,你可曾见她做过这样歹毒的事情吗?我们错就错在不该把这件事再转述给夫人听,让她动了报复秋儿姑娘的心思……您想想,三姨太与我都是这样出身,又没倚仗也没帮手,怎敢如此狂妄招惹齐少爷生气啊!”
碧玉连忙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也过来了,一边用力拖拽地上的素雪一边骂道:“好你个没规矩的丫头,我跟你说的什么你都当耳旁风吗?这件事是不是我们做的都是我们的错!难不成让夫人受罚吗?”
齐玉恒看着这主仆二人,嘴角微弯。此戏演得真实热闹,如果来壶茶,再来碟梁秋儿的烤花生米,那就真的可以坐下来好好听戏了。
但他没有打断,倒是刘爷十分不落忍地走过来搀扶碧玉,“那个泼妇性情狠毒,我早想收拾她了,今日这是你不必再替她扛着,免得她以为自己有个爹就是天王老子,闯什么祸别人都要供着她!”
金玉娟当然也听见了这屋外的动静,她头痛得厉害,还是勉强支撑着身体,由惜花扶着从屋内走了出来,半靠在门框上,哆嗦着嘴唇,“你……你们!你们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刘爷回头看了她一眼,“刚才分明是你自己承认的!现在知道事情重大又想赖别人身上了?”
金玉娟只感觉胸口闷了一口淤血,气都喘不顺,她对惜花说,“说!你去跟他们说啊!你把那个小贱人是怎么跟我说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吼完这句,金玉娟就拼命咳嗽起来。
而碧玉素雪二人也有些许紧张,虽然她们早已拟好对策,如若惜花替金玉娟辩解,她们就以忠仆护主反击,反正论诡辩,她们还没输过谁。
但是没想到,惜花却脸色苍白地站在旁边,一脸为难,“……夫……夫人……我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金玉娟闻言,顿时一脸震惊地看向惜花,“你!”但是由于过于激动,气血上涌,竟然骂不出话来,只能抬手给了惜花一巴掌,然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惜花捂着脸,红了眼睛,“夫人惜花愚钝……如果打我能让您解气,您就打吧!”
金玉娟气得口不能言,颤抖着身体抬脚朝惜花踹去,整个人疯魔了一般扑在惜花身上,揪住她的头发,眼泪拼命的涌出来,可是这样剧烈的行动不过是让她的气息更加混乱,头也愈发疼痛,看起来虽然在发狂打人,但实际上根本使不上劲……
但是这一幕却彻底惹恼了刘爷,“疯婆子!真的是疯婆子!惹了祸还敢当我的面发疯!来人,把她给我关祠堂去!路环,你找人给我拟一份休书出来!今儿我就休了这毒妇,给齐三少一个交代!”
看起来确实是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也真是为了给齐玉恒一个交代,但其实在场的谁人不知,他就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错处将这悍妇理直气壮地休了去。
免得他这明明是一家之主却总还要给她三分面子,处处掣肘!现在他根基也算稳固了,金家再有钱又如何,这次休妻全在金玉娟自己惹祸,哪怕金家找上门来,届时他也可以狡辩说自己是“逼不得已”,只要金家没有理由找他麻烦,他也无需忌惮。
这么思忖着,家丁已经将金玉娟带了下去。惜花始终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但是被带走的金玉娟,只剩下半条命了……
齐玉恒略微弯了弯嘴角,提醒刘爷道:“你家夫人看着身体不好?这事你不再查查清楚么?”
刘爷看都不往金玉娟被带走的方向看,只是道:“那刁妇,平日里生龙活虎,从未见什么病症,八成是装的,齐三少不必理会。我已经让管家备了酒菜,今天就请三少和侯三爷留下吃顿便饭,权当我赔罪。”
齐玉恒把玩着手里的枪,略带几分玩味道:“也成,刚好我晚饭还没吃。”
刘爷将齐玉恒迎进了正厅,“我们家厨子虽然可能没你那宝贝厨娘厉害,但是倒也有几分能耐,正巧请你鉴赏鉴赏。”
齐玉恒挑眉笑笑,“啧,往日都没见刘爷这么客气,怎的多带两个人来就如此低声下气。”
刘爷知道齐玉恒这是讥他,略微顿了顿,有点尴尬地笑道:“齐少爷说笑了,齐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我刘某人一向都很敬重……”
齐玉恒却压根不给他留台阶,瞥了他一眼道:“也不知道当初在万芳楼拿枪指着我的人是谁?”
刘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面子挂不住,但是碍于齐玉恒的人马又不敢发作,最后硬生生将自己的火气压了下去,“当时小人多喝了两杯才口出狂言,一直想着登门给齐少爷赔礼道歉,却没找到机会。”
齐玉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晚了。”
刘爷愣了愣,不知道齐玉恒这两个字指的是什么,再想追问,他人已经走进了厅内落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