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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玉恒点了点头，收起了枪，道：“那就送去矿上吧，当低等工用。”
十五领命，“是。”然后朝身后的手下递了个眼神，“押下去吧！”
崔氏和梁家两兄弟尚且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梁元安听懂了，在齐玉恒手下要抓住他的瞬间，再次往前拼命爬了两步，挣开了他们的手，“齐少爷！你行行好，你让我们一家子给您做牛做马耕田犁地都行！那矿场哪儿是人待的啊，我听人说去十个九个都走不出来……你看我大儿子腿也废了，我也是个干不了什么重活的老东西，您送我们过去也没有用啊……”
虽然梁元安没真的见过，但是村里头曾经有人因为赌钱没钱还债而被债主直接送去矿场的，听那人的家里人说，那矿场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些工人每天吃的是从镇上运来的泔水，天没亮就要开始下矿干活，一直干到巳时才收工。那儿的低等工人就是奴隶是牲口，根本没人把他们当人看待，只要偷懒，监工就直接上鞭子抽，哪怕抽得出血了伤口化脓了也没有药治，只有等死的命……
所以村里那个赌徒，在矿上待了十天不到就一命呜呼了，家里人哭着去矿上只拉回来了一具浑身是伤瘦得皮包骨的尸体……
送去矿上做苦力，可比直接让人死难受多了，不仅要忍受没完没了的体力活儿，还有饥饿鞭挞的折磨，更恐怖的是那种绝望和死亡一点点逼近却完全无法挣扎的窒息感，最终下场都是死得毫无尊严可言。
如果梁元安是个有骨气的，这时候应该直接求齐玉恒给他一个干脆利落点的了断。但是话到嘴边，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哪怕做只狗做头牛，他也要活在这世上……
可齐玉恒却只是愈发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把他一脚踹开，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别脏了我的鞋。”
手下见状连忙上来将梁元安一把揪住，然后用绳子捆了起来，和他的妻儿一起押上了运载货物的马车。而他的小女儿梁箐云也不能幸免，在嚎啕大哭中直接被扔上了车。
齐玉恒这种人，是丁点都惹不得的。
齐玉恒的人马带着梁元安一家先走了，院子里只留下了梁秋儿和张氏等人。张氏呆呆地站在梁秋儿身边，看着齐玉恒的目光有些惧怕，不敢吭声。而其余下人也都不是像梁秋儿那般在齐玉恒面前也能自如说话的，个个惊雀似的垂首站在一边，只有郭姨轻声感慨了句，痛快！
梁秋儿对齐玉恒行礼，道：“多谢少爷相救。”
“谢就不必了，但是你跟我交代交代怎么你从未说过你还在别院里养了个娘？”齐玉恒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整个院子，有几分嫌弃地接下去道，“挑的地方还这么次，啧，这棵桃树可真是丑得别致了。”
梁秋儿略有些无语，又不是真的大富大贵，哪能有什么真的好院落可买。但是毕竟是齐玉恒救她于危难，所以她没有反驳还是毕恭毕敬道：“当时少爷只说买下我一人，我自然不敢贸然接母亲到府上给少爷添麻烦。”
“添麻烦？我看你是在将娘亲安置在外，怕万一发现我是个歹人，方便带着她逃跑吧。”齐玉恒双眼微眯，那略带一丝危险和锋锐的目光显然已经看穿一切。
“秋儿不敢。”梁秋儿低头垂眸，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齐玉恒完全不信她地冷哼了一声，然后道，“这破地方也没什么好住的，让你娘收拾收拾，搬去齐公馆。”
梁秋儿犹豫了片刻，但是她知道齐玉恒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所以只能点头道：“是。”
郭姨听到这里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张氏的手欣喜道，“夫人呐，你不用再吃苦头了。我一会儿就去收拾收拾东西。”
但是张氏却还是有些为难地看着梁秋儿，“秋儿，这……合适吗？”
其实她是担心自己给梁秋儿添麻烦，如果没有她，也许梁秋儿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也许早就完全摆脱了梁元安那一家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即使离开了梁家，还总是要被这些人渣烦扰。
梁秋儿安抚地拍了拍张氏的手背，还没说话，齐玉恒抢她前头说了，“我说合适就合适。”
齐玉恒不容辩驳的口气让张氏余下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她隐隐有些担忧，但是看齐玉恒好像确实对梁秋儿不错的样子，也就稍稍松了口气。
梁秋儿让张氏先和郭姨还有小金一起进屋里收拾行李，然后才对齐玉恒道：“少爷，我娘去齐公馆落脚没有问题，但是我有一事相求。”
“……”齐玉恒没搭话，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我娘为人忠厚，心思简单，容易受人欺负。我让她住在别院本就是担心齐公馆人多，关系复杂，她会再遭小人惦记，我做事也会有掣肘没法放开手脚。所以请少爷能安排我娘在屋中做些女红便好，不要安排她做公馆内的杂事……”
齐玉恒淡淡挑眉道：“你娘是沾你的光进齐公馆住而已，又不是我买来的下人，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没人敢逼她。”
梁秋儿愣了愣，听齐玉恒这么一说，张氏倒像是他请去的客人似的，连忙行礼谢道：“少爷恩德，我定当铭记在心。”
“嗯，你最好拿纸笔记下来，将来有一天，我是要让你还的。”齐玉恒回头朝她别有深意地笑笑。
“……”梁秋儿本来只是客套一下，齐玉恒这么一说倒是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拿什么还？终身在齐家做家厨吗？
但是齐玉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她，“你可知道你伯父一家子找上们来的前因后果？依你的个性，应该会让人把你娘亲藏得严严实实，怎的就被人发现了？”
其实齐玉恒在大致了解当初他找厨娘的那一场风波后，也能猜到梁秋儿都在背后算计了些什么。
她的心思算是缜密的，而梁元安等人又大部分时间都在乡下，消息没那么灵通。所以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人捣鬼。
梁秋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找谁问能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