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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恩客一般听见人家漂亮的小娘子这么温声软语的一喊，早就三魂六魄都去了，还得送几句情话“可把我想死了”“今儿爷就好好补偿你”之类，但是齐玉恒却看了碧玉姑娘一眼，骄傲地一扬下巴，“如此风流倜傥的脸你都能忘，看来你是真的记性不好。”
梁秋儿在旁边听着被呛了一下，差点笑出来。
齐玉恒果然是齐玉恒，逛妓院撩姑娘都和别人不一样。
碧玉姑娘似是早就已经习惯了齐玉恒的说话风格，也不恼，只是娇嗔道：“我怎可能真忘记，日日都惦记着呢，进来学了新的曲儿，就等着弹给郎君听，还不快上来？”
一边说，一边抖了一下肩膀，姿态娇俏，身上的披肩就从娇嫩的肩膀上滑了下来，落在臂弯处。那雪白无暇的半只手臂和圆润的肩膀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配上那双勾人的眼睛，场面真是，活色生香，引人遐想。
梁秋儿只觉得是碧玉姑娘甚美，眼前就像是一幅传世的美人图，美得满是烟火气却并不俗气。
难怪男人都喜欢逛妓院，有美人可看又有小曲儿可听，真是乐事。
但是站在她身后的秀鸯儿却阴沉着一张脸，看着碧玉姑娘的目光简直可以窜出火来，气得咬牙，“这不就是狐媚子的伎俩，就会勾引男人，我都没眼看！”
旁边的如姐连忙拉了一把她的衣袖，“少说两句。”
秀鸯儿这才悻悻地闭了嘴。
她是为了能亲近齐玉恒才跟着来的，但她着实看不上妓院里这些莺莺燕燕，多是家境落魄被家里人卖到这儿来的，个个养得金丝雀似的，什么都不会，就只会以色相勾搭男人，叫人瞧不上眼。
但是她心心念念的齐玉恒，却被万芳楼的婢女们领着，上三楼去了，她也不能跟着。
要说齐玉恒是个花花公子，其实也不算，他来万芳楼最大的志趣就是听碧玉姑娘唱曲儿，因为碧玉天生一把好嗓子，又能弹琴，唱起来舒心解闷，十分适合打发时间。
之前万芳楼对于齐玉恒来说，最大的缺点就是厨子不行，做出来的东西真算不上好吃。但是老妈妈舍不得在吃食上下本钱，毕竟那么多姑娘要养，大多数恩客只要姑娘们娇声哄两句，谁在意口味不是？
但是齐玉恒在意，就因为东西不好吃，他有半个月没来万芳楼。
所以这次来，一定要将梁秋儿带着，这样能吃着美食听曲儿，今天就是完美的一天。
所以外头的人都说，齐玉恒就是个只人“玩”的纨绔子弟，每天最大的正事儿就是安排找自己怎么玩。
今天之前梁秋儿对这一点倒是没什么深刻感触，但是现在她实实在在感受到了……
不过梁秋儿才不在意齐玉恒是什么样的人，她只需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老妈妈很友善，热络地跟她聊了一路，把今天会用饭的几位客人的口味喜好都大致上跟梁秋儿说了。齐玉恒的需求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好像梁秋儿做什么他都能吃得挺满意，他向来只追求食物好吃也没什么忌口。其余几位齐玉恒的朋友，有的喜欢吃酸，有的爱吃啦，有的忌鱼腥味，老妈妈还特地交代了碧玉姑娘不吃辣和油腻的东西，为了保护嗓子维持身材。
梁秋儿按照他们各自的需求分别设计了合适的菜色，凑了一桌六七个菜加一碗老鸭汤，然后就开始指挥其他人准备食材。
秀鸯儿平时做的确实不是灶上的活，主要都是负责清洗打扫一类，所以切菜还没有如姐利索。梁秋儿就让她去外头和那些最底层刚进万芳楼的小丫头一起在井边打水洗菜。
秀鸯儿脸都气白了，但是知道在这里跟梁秋儿发脾气自己落不着好，只能一咬牙一跺脚，窝了一肚子火去外头了。
但是她也不洗，只是指挥着几个胆小点的丫头，一边在边上挑刺：“你这个萝卜的皮怎么削的，是想把整个萝卜削掉吗？”
“这韭菜的黄叶子怎么没摘干净？别看只是留了个黄尖儿，我们厨子脾气可大着呢，不心细做好了，小心她揭你的皮！”
“谁让你洗那么用力了？你看看这菜叶子皱巴巴的，能上得了桌吗？重买重洗！”
就这么对着这些不敢反抗的小丫头撒了一通气，她总算是气顺了。
结果梁秋儿从厨房里头走了出来，刚才秀鸯儿说什么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其实秀鸯儿就是仗着是她先进的齐公馆，家世背景又比梁秋儿来得好些，就觉得梁秋儿初来乍到也不敢管得太宽，强龙还难压地头蛇呢，就不信梁秋儿敢拿她开刀。
但是梁秋儿却双手环肩看着她，表情十分不客气，“少爷让你来是让你来干活儿的，不是让你来指挥别人做事的。一开始知道自己办不到就不要舔着脸跟过来，现在又在这里拿别人撒气，真是让别人看笑话。”
秀鸯儿本来是想听如姐的劝不跟梁秋儿斗的，但是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认怂可就太没种了，于是她一脚踹开旁边散落的土豆，端足了架势瞪回去，“我在齐公馆里都是个二等婢女，凭什么来这里给你做个打杂的？我看你就是在故意针对我！”
“针对你？”梁秋儿耸了耸肩，“你有什么让我必须针对你的资本？”
“……”秀鸯儿感受到了她话里的轻蔑，一时不服，却又真说不上来。
梁秋儿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淡淡留下一句，“你最好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我可不是什么不告黑状不嚼舌根的正人君子，现在少爷心里我是什么分量你清楚，我一句话你明天就不在齐公馆了你信么？”
说完这句，她就云淡风轻地回了厨房。
秀鸯儿憋红了一张脸，很想跟梁秋儿吵，但是她知道梁秋儿说得没错。哪怕梁秋儿跟她们一样都是下人，但是谁都知道齐玉恒是个老饕，梁秋儿是他看上的厨子，就算没什么男女之间的感情，但光这一条梁秋儿在他心里就分量不轻。
秀鸯儿招惹不起，只能更加恼恨地和那些小丫头坐在一起，手下发狠地开始洗菜。
这时候她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我有更妙更解气的办法，小娘子愿不愿意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