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氏和梁秋儿不抵抗了,梁箐龙挽起衣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还算你们两个小贱人知趣,在我们家蹭吃蹭喝这么久,终于到了报恩的时候了!”
张氏有些担忧地回头看向梁秋儿,“秋儿,你……”
梁秋儿却对她笑笑,示意她安心,然后又将目光向四周扫了一眼,“报恩?你还觉得自己是我们的恩人?你们就是一家子畜生!如果不是指着我娘的女红能卖钱,我们早就被扫地出门了。现在又要把我卖给林家,算盘打得真响亮,真叫一个物尽其用呢。”梁秋儿冷笑着,那目光里的锋芒,真可以将梁元安一家子片片剜了。
崔氏都有些被梁秋儿的话镇住了,愣了片刻才又拿出了长辈的威严,“放肆!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我看把你送去林家都是便宜你,当初就应该把你卖去窑子,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梁秋儿冷笑,“呵,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先前不是满嘴仁义,说照拂我们母女,对我们恩重如山么?”
崔氏气急败坏,连忙指挥梁箐龙和梁箐胜,“你们两个木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捆起来!我看她能嘴硬到几时!”
梁箐龙连忙拿绳子将梁秋儿五花大绑,手腕也捆住,“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嘴上犟有什么用?你又掌握不了自己的命!”
梁秋儿没有挣扎但是也没有畏惧,“你们现在送我过去,绝对会后悔的。”
“后悔?哈哈哈……”梁箐龙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出了声,“我看后悔的是你!”
梁秋儿却没有辩驳,真的仿佛没事人一般。
她这副神情,反倒让崔氏和梁箐龙犹豫了,心里有些没有底……
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梁家家主梁元安从门外急匆匆地进来了,脸色苍白,神色慌张,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哆嗦,“快拿钱来!”
崔氏吃了一惊,连忙几步小跑迎上去,“怎么回事当家的,怎么出去跑一趟货这样回来了……”
梁元安哆嗦了两下嘴唇,愣是没说出话来,直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地拉住崔氏的手,“我去赌场了……”
崔氏瞬间了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不是说过不会再赌了吗?!上次输掉了三头猪,这次又输了什么?!你这个赌法儿,你让我们怎么活?!”
梁元安沉默了好半晌,才抽噎着,说道:“我……我……房契地契都输了……还欠了五百银元,他们说如果我凑不够钱,就要打断我的腿,拿我去喂狗啊!你知道侯三爷那种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你们赶紧凑凑,凑够了我好去还钱!”
崔氏听完梁元安的话,一阵头昏眼花,“五百银元?林家给的聘礼加起来也就值两三百银元,其他家底早就被你给掏空了!我上哪儿去给你凑这么多钱?!你不如把我卖了得了!”
梁元安似乎早就料到了家里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卖你?你能值多少钱……卖个女儿还差不多!”
梁箐蕊听到这里一下眼睛都睁圆了,“爹你说什么呢?”
梁箐云年纪小,听说自己爹要卖女儿,一下哭了,“爹爹,别卖我……”
崔氏愣了一片刻,然后一拳捶在梁元安肩膀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连女儿你都想卖!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梁元安一把撇开她,“我没说蕊儿和云儿,这不是还有秋儿么?她模样也周正,年纪也合适……赌场里的侯三爷说了,他跟万芳楼有合作,只要是年轻漂亮的姑娘就能卖个好价钱,拿秋儿抵债正好合适。”
崔氏愣了好一会儿神,她倒不是为梁秋儿考虑,她是想着林家的事呢,“可是林家那头怎么交代?聘礼我们都收了!”
梁元安却看起来已经在发狂的边缘,几乎是吼出声,“林家算什么?林家有侯三爷可怕吗?先,先把侯三爷这边的债还了,林家的聘礼,咱们,咱们从长计议……再说,我们可以跟侯三爷说个好价钱……如果能卖三百个银元……我们还有救……”
张氏闻言,直接站在梁秋儿跟前,“你们疯了不成?不仅逼婚还要将秋儿卖去妓院?你们还有一点人性吗?!”
张氏几乎是吼出来的,情绪激动,身体颤抖,心疾让她胸前一阵尖锐的钝痛,整个脸色都变得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梁秋儿连忙一把扶稳她,拼命给她使眼色,“娘,你别心急,别生气,跟这种人犯不着。你放心,我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可这次张氏确实不信了,她回头看着梁秋儿,目光里染了一丝痛意,“秋儿,你不要为了不让我担心就把所有事情都说得如此轻巧,那万芳楼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梁秋儿当然知道万芳楼就是妓院,进去了想出来找个清白人家都难,里头大多数姑娘最后下场都一样,得病病死罢了。
崔氏哪里会听她说什么,回过头横了她一眼,“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里做戏了,没用的,这事儿你们谁也做不了主。梁秋儿的命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要卖她去林家就卖她去林家,要卖她去妓院就卖她去妓院。”
唯一有点良知的梁箐胜这时候终于看不过去了,送去林家好歹算是个正当人家,卖去万芳楼又算怎么回事,“你们这不是把秋儿往火坑里推么?往哪儿送都不能把秋儿送去万芳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