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长辈走了。
确定人已经走远,闫瑞航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到那条微信放到戚诺面前,凝重的问:“这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戚诺抬眸望着他。
“可我们之间并没有矛盾!如果是因为昨晚的事,是我不对,不该让你一个人来医院,但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情况紧急,我……”
“你是军人,工作需要嘛。我知道。”戚诺轻描淡写的打断他。
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好像开裂了,有点疼。
她小心的侧过身,伸手去端床头置物柜上的水杯。
水杯放的有点远,扯得她伤口一阵抽疼,她却强忍着一声没吭。
闫瑞航跨步上前,用力按住她肩膀,钳制住她动作,把人按回去重新躺好,把水端给她:“想喝水为什么不跟我说?诺诺,我们能不闹吗?”
他说的话,没有勾起戚诺半分情绪变化。
摆出疏远的态度,淡淡道了声谢后,戚诺轻抿了下杯子里的水。
那是她刚醒时,卢思娴给她到的,早已经放凉。
大热天喝着温度挺好,但现在的她不适合喝。
她默默的端起杯子,堪堪将唇瓣沾湿又放下,一口没喝。
闫瑞航浑然未觉,接过杯子放回去时,有些奇怪的垂眸看了眼里面几乎没动的水,眼底闪过一抹不明所以。
对上戚诺苍白的小脸,他又忍不住心疼。
“诺诺,我……”
“我现在不需要你的解释。”戚诺觑着他,眼底一片宁静。
看着她不生气也不哭闹,闫瑞航反而更忐忑不安了。
他局促的站在床边,看她垂着眼帘挪了挪身子,避开他挡住的视线,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似的看着电视,尴尬又无措。
“诺诺,你生气可以打我骂我,但婚姻不是儿戏,咱俩吵架归吵架,离婚不要随口提。至于昨晚的事,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戚诺置若罔闻。
“诺诺!”
见她还是不理人,他转身将电视机插头拔掉,快步走回床边,动作迅速的按住要侧身背对着他的戚诺,面色沉重的盯着她。
戚诺回眸。
四目相对。
她依旧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目光没有一丝退让,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柔和。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只是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闫瑞航挫败的咬牙,长叹了声,松开双手跌坐在床沿上。
“诺诺,我们还没有到这一步的……”
他的苦涩和为难,一点都没掩藏,赤果果的摊在空气中。
放在以往,戚诺会很难受,很心疼,可现在,她更心疼自己。
“我没跟你吵。”她忽然勾了勾唇角,问,“阿航,我们认识多久了?”
闫瑞航:“六年零三个月。”
他记得很清楚。
戚诺吸着鼻子,笑了!
“是啊,六年。在一起五年,结婚三年,这么长时间了,在你印象中,我是那种动不动把离婚挂在嘴边当威胁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闫瑞航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我是觉得,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戚诺反问,“你丢下工作还是继续丢下我?”
闫瑞航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在看到她苍白的脸时,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戚诺耸肩,长舒了口气,笑道:“你看,选择结果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的工作是这个性质,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也挺理解的。
不然当初也不会不顾家里反对,执意要嫁给你。可是……阿航,你知道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吗?”
闫瑞航薄唇紧紧的抿着:“你在怪我没时间陪你?”
“一部分吧。”她自嘲的轻笑,“我只是个女人,害怕的时候,希望自己的丈夫可以保护自己,生病的时候,希望自己的丈夫可以照顾自己。
而不是像现在这里,愣生生把自己当条汉子,什么都不能怕,什么都要自己扛,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被抛下……”
心绪一下子涌上来,压得戚诺心里闷疼闷疼,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诺诺,你别哭,我……”
没想到她突然会哭,闫瑞航慌了手脚,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纸巾,只好用手去给她擦。
粗糙的指腹从她眼底划过,不疼,却让她格外怀念。
曾经的他,也细心到只要她眼眶有一丁点泛红,都要认真检查才放心。
戚诺别开脸,躲过他的大手,抬起手臂干净利落的抹干眼泪。
闫瑞航无措的说:“诺诺,我知道这几年是我冷落了你,我以后尽量多抽时间陪着你好不好?离婚这事,能不能……”
“你还是没明白。”
戚诺回眸,定定望着他。
“虽然我的确希望你可以多陪陪我,可我也知道你工作不允许。我嫁给你时,你就是个军人,是名消防员,你没那么多时间陪着我,我一直都知道。
我无法接受的是,不管任务是不是紧急到非要你马上过去,不管我们当时在哪儿,处在什么情况下,你选择的,永远不是我。”
戚诺眼底闪过一抹受伤,唇角却挂着浅浅的笑。
笑得有些凄凉。
闫瑞航抬手,想去摸她的脸,却被她躲开。
他动作明显化了,她也跟着躲闪得更明显,牵动伤口也要躲。
看到这样的戚诺,闫瑞航很不是滋味。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拧着眉、认真而严肃的凝视着她。
“诺诺,我是个军人。每个任务对我来说都是军令,军令不可违,我没办法跟你保证选择的是你。但我能肯定告诉你,戚诺是我闫瑞航这辈子最爱的人!”
“那又如何?”戚诺眼眶红了。
“我们刚领证不到一星期,那天本来是约了我爸妈商量婚礼,你都到门口了,临时接到任务,别说交代,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你想过我一个人要怎么面对他们的吗?”
戚诺的父母一开始并不同意她嫁给闫瑞航,是她傻傻的偷了户口本,先把证给领了,才不得不松口。
想到那天的情况,闫瑞航愧疚的垂头。
虽然后来他也做了不少努力,戚诺父母也没有揪着事情不放,可错了就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