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用什么方式指责别人,说他错了,你以为他会同意你的看法吗?绝对不会!即使你搬用所有柏拉图或康德式的逻辑与他辩论,也改变不了他的看法,因为你伤了他的感情。
永远不要这样说:“我要给你证明这样……”那就会把事情搞砸了。因为那等于在说:“我比你聪明。我要告诉你怎样怎样,使你改变看法。”那是一种挑战,只会引起争端和反抗,使对方甚至根本不听你下面的话就和你争论起来。
在我研究青年时代的林肯时,我惊奇地发现:胸襟博大的林肯一开始竟然是一个以指出别人的错误为乐的人。在他年轻的时候,他非常喜欢对别人进行评论,并且经常写信讽刺那些他认为很差劲的人。他常常把信直接丢在乡间路上,使别人散步的时候很容易就能够看到。即使在他当上了伊里诺伊州春田镇的见习律师以后,他还是经常在报纸上抨击那些反对者。
1842年的秋天,林肯经历了一件令他刻骨铭心的事情。当时他写了一封匿名信发表在《春田日报》上,嘲弄了一位自视甚高的政客詹姆斯·希尔斯。这封信使希尔斯受到了全镇人的讥笑。希尔斯愤怒不已,全力追查写信人,最后查到是林肯写的那封信。他要求和林肯决斗,以维护自己的名誉。本来林肯并不喜欢决斗,但是却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他选择了骑士的腰刀作为他的武器,并且请了一位西点军校毕业生来指导他。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肯一直处在一种十分愧疚和自责的状态下,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指责对方的错误而导致的。他在这样的心态下等待着那惊心动魄的时刻的到来。幸好——非常意外地——在决斗开始的前一刻,有人出面阻止了这场决斗。
由于指责别人的错误而被迫与别人一决生死,这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林肯终于省悟,并决定以后不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他不再写信骂人,也不再为任何事指责任何人。
内战期间,林肯好几次调换了波多马克军的将领,但是这些将领却屡次犯错。人们无情地指责林肯,说他用人不当。林肯并没有因此而指责这些将领,而是保持了沉默。他说:“如果你指责和评论别人,别人也会这样对你。”他还说:“不要责怪他们,换作是我们,大概也会这样的。”
1863年7月3日开始的葛底斯堡战役是内战期间最重要的一次战役。7月4日,李将军率领他的军队开始向南方撤离。他带着败兵逃到了波多马克河边,他的前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河,身后是乘胜追击的政府军。对北方军队而言,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完全可以一举歼灭李将军的部队,从而很快地结束内战。林肯命令米地将军果断出击,告诉他不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为了确保命令的下达,他不仅用了电报下令,另外还派了专门人员传达口信给米地将军。结果呢?米地将军并没有遵照林肯的命令行事,而是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他借故拖延时间,甚至拒绝攻打李将军。最后,李将军和他的军队顺利地渡过了波多马克河,保存了实力。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林肯勃然大怒——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失望之余,他写了一封信给米地将军。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米地将军:
我不相信,你也会对李将军逃走一事感到不幸。那时候,他就在我们眼前,胜利也就在我们眼前。而现在,战争势必继续进行。既然在那时候你不能擒住李将军,如今,他已经到了波多马克河的南边,你怎么取得胜利?我已经不期待你会成功,而且也不期待你会做得多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对此深感遗憾。
你可以猜测一下米地将军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会有什么表情。但是,你可能会感到意外的是,他根本没有收到过这封信,因为这封信林肯并没有寄出去——人们是在一堆文件里发现它的。林肯忘记把这封信寄出去了吗?这是不可想象的。众所周知,这是一封十分重要的信件。
有人回忆了当时的情景:
“这仅仅是我的猜测……”林肯在写完这封信时,心里想道,“当然,也许是我性急了。坐在白宫,我当然能够看得更加清楚,也更加能够指挥若定。但是,如果我在葛底斯堡的话,我成天看见的是因为伤痛而号哭的士兵,或者成千上万的尸骨,也许那样,我就不会急着去攻打李将军了吧!我一定也会像米地将军一样畏缩的。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承认它。至于这封信,如果我把它寄出去的话,我想除了让自己感到愉快之外,将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好处。相反,它会使米地将军跟我反目,迫使他离开军队,或者断送他的前途。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林肯把那封已经装好的信搁在了一边。因为他相信,批评和指责所得到的效果等于零。
林肯总统从以前总爱指出别人的错误到后来如此宽容的巨大转变,给我们树立了一个榜样。他以自己的切身经验告诉我们:永远不要指责他人的错误。苏格拉底在雅典一再告诫他的门徒说:“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可不敢奢望比苏格拉底更高明,所以,我也尽量避免别人说他们错了。我发现这么做很有帮助。
我现在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地确定任何事了。20年以前,我几乎只相信乘法表,现在,我开始对爱因斯坦的书里所说的感到怀疑;而20年后,我或许也不再相信这本书里所说的话了。事实上,大多数人都不会进行逻辑性的思考,他们都犯有主观的、偏见的错误。多数人都有成见、忌妒、猜疑、恐惧以及傲慢的心理,而这些缺点将给他们的判断带来影响。
柏拉图曾经告诉人们这样一个方法:“当你在教导他人时,不要使他发现自己在被教导;指出人们所不知的事情时,要使他感到那只是提醒他一时忽略了的事情。你不可能教会他所有的东西,而只能告诉他怎么处理这种事情。”英国19世纪的著名政治家查斯特·费尔德对他的儿子这样说:“如果可能,你应该比别人聪明,但绝不能对别人说你更加聪明。”
当然,如果一个人说了一句你认为肯定错误的话,而且指出来对你们的交流会有好处的话,你当然可以指出来。但是,你应该这么说:“噢,原来是这样的。不过我还有另外一种想法,当然,我可能不对——我总是出错。如果我错了,请你务必毫不客气地指出来。让我们看看问题所在。”
如果你确定某人错了,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那么结果会怎么样呢?让我们来看看具体的事例,因为事例可能更有说服力。
F先生是纽约的一位青年律师,最近参加了一个重要案件的辩论。这个案件由美国最高法院审理。在辩论中,一位法官问F先生:“《海事法》的追诉期限是六年,是吗?”
F先生有些吃惊,他看了法官一会儿,然后直率地说:“审判长,《海事法》里没有关于追诉期限的条文。”
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法庭中的温度似乎降到了零度。F先生是对的,法官是错的,F先生如实地告诉了法官。但是结果如何呢?尽管法律可以作为F先生的后盾,而且他的辩论也很精彩,可是他并没有说服法官。
F先生犯了一个大错,他当众指出了一位学识渊博、极有声望的人的错误,所以他失败了。他这样做有益于事情的解决吗?事实证明,一点也没有。
即使在温和的情况下,也不容易改变一个人的主意,更何况在其他情况下呢?当你想要证明什么时,你大可不必大声声张。你需要讲究一些策略,使对方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你的观点。你可以用这类话,比如“我也许不对”“我有另外的想法”等等,这样确实会收到神奇的效果。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不会有人反对你说“我也许不对,让我们看看问题所在”。
詹姆斯·哈维·鲁宾逊教授在《决策的过程》中写了下面一段话,对我们也很有启迪意义:
“……我们会在无意识中改变自己的观念。这种改变完全是潜移默化而不被我们自己注意的,但是,一旦有人来指正这种观念,我们一般会极力地维护它。很明显,这并不是因为观念本身的可贵,而是因为我们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们总是愿意相信我们所习惯的东西。当我们所相信的事物被怀疑时,我们就会产生反感,并努力寻找各种理由为之辩护。结果怎样呢?我们所谓的理智、所谓的推理等等,就变成了维系我们所习惯的事物的借口了。”
我们在听到他人说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往往是进行判断或进行评价,而不是尽力去理解这些话。当别人说出某种意见、态度或想法的时候,我们总是会说“不错”“太可笑了”“正常吗”“这太离谱了”等等评论性的话。而我们却很少去了解这些话对说话人有什么意义。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得出的判断可靠吗?当然不可靠。既然自己都不能确信自己就是对的,我们还有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吗?
在这一小节中,我并没有讲什么新的观念。在将近2000年前,耶稣就已经说过:“尽快跟你的敌人握手言和吧!”而在耶稣诞生之前的2000多年前,古埃及国王阿克图给了他儿子一个精明的忠告:“谦虚而有策略,你将无往不胜。”我们似乎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要同你的顾客或你的对手争论,不要指责他错了,不要刺激他,你需要讲究一些策略。所以,如果你想成为一位说话高手,请记住第一项修炼:尊重别人的意见,千万不要指责别人的错误。
◇ 争辩只能使你得不偿失,逞一时之快不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好处。
◇ 你可以不同意他人的意见,同时你也要想一想,他人也可以不同意你的意见。
◇ 判断别人的对错,不一定要根据自己的原则,可以试着用他人的原则,可以设身处地地想一想。
◇ 在你指出他人的过错之前,想一想这样做是否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