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我饱受失眠和神经性皮炎的困扰,再加上写作遇到瓶颈,于是,决定提前开始我的春游。
春游是每一年都有的。在树叶变绿,花开的时节去南方。我暂别丈夫和女儿,就像一个单身的人那样,踏上旅途。三年前我去了峨眉山,住在山脚下,白天爬山,晚上泡温泉,淋了很多的雨;两年前我去了大凉山,住在邛海边,吹了整整两个月安宁河谷温热的风;去年在雅安石象湖,那里有漫山遍野的花,我住在那里,耐心等待樱桃成熟。
这样的假期对一个女人,尤其是婚姻中的女人来说,是难得且重要的——永远不放弃内心对远方、对异乡的向往,把它落实成一年又一年的春游。就算它被理解为一种浪荡,我也接受。去任何地方,我都安静且诚心。然后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或者,仅仅是因为久处之厌吧!再完美的生活,待久了,人都会疲倦的,内心变得迟钝而干涩,所以应该时不时,试着转移到别的地方生活,看一点儿、嗅一点儿、听一点儿和日常生活截然不同的东西,然后回到原来居住的地方,记住这些真实发生过的春天。
今年,我想走远一点儿。
去南方的南方。
去个真正的乡下,那既熟悉又已经陌生的地方。
为此我提前做了些功课,四处寻找乡下的民宿。从贵州到福建,从海南到湖北,从日本到澳洲,我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一张张地凝视那些乡下的树木和房子的照片,想象自己置身其中,会过得怎样,直到我看到了这样一张照片。马上停止了搜寻,告诉自己:就是这里了。
每一次春游,为了轻松起见,我都不会带太多的东西。行李箱里装着书、一条牛仔裤、两条麻裤、三件T恤、薄厚两件外套。一双防水的球鞋,一双布鞋。化妆袋里有面霜、梳子、香水、面膜、气垫粉底盒和一只浅色口红。
双肩包里是电脑和证件,还有一板艾司唑仑,二十粒装的。
说来讽刺,自从写完一本叫《不失眠旅馆》的书之后,我开始失眠了。长达半年多的时间,需要借助药物才能睡好。这次出行,计划是待三十天,但我只带了二十粒,是希望能过上好日子,可以不吃药。
然后,我就把自己连同这些行李,一起交给飞机、火车、汽车,开始了未知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