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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识缘

跃马纵缰在这山间小道上,正喜滋滋地看两边巉崖风景,忽然,“呼”地一阵风声,由远及近,跃马刚叫一声:“不好。”就见一道黑影从头顶掠过,飞到了对面崖上;再一摸,背上的箬笠早已被掳了去,惊得他一身冷汗,同时不禁脱口赞道:“好功夫。”但回应他的,却是对面崖上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江湖传闻跃马上能呼风唤雨,下能斩蛟断龙,可如今一见,不过尔尔呀。”跃马便当胸抱拳,面对巉崖施上一礼,道:“那是同道中人对小生的溢美之词,不可置信的;哪位高人,可否现身一叙?”

于是,随着一声:“接着。”就见对面崖上一团黑影飞来,跃马知道,那是他的箬笠。可当他伸手接住箬笠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眼前一亮,一靓丽妖娆的绝色佳人立在了面前。红披风,青箬笠,俏眉眼,浅微笑。跃马翻身下马,再次施礼,佳人也抬起双手,单拳顶掌,回了一礼,说:“跃马这般闲适,想必有何开心之事。”“开心不敢,不过小生确实有份好心情。”“能否告知一二,也让小女子我心情好上一回?”

原来,跃马此次进山,是去见他从未谋过面的岳丈林中独往。二十年前,林中独往与跃马父亲水上漂游在百丈岩上一同打败了武林魔头鬼爪子之后,相约两人各自成亲,如若生下一男半女,要是两男,便结世交;要是男女,联为姻亲。这样,两人泣泪分手,各奔前程。近日,水上漂游忽接林中独往飞鸽传书,言曰:“得知跃马乃为膝下公子,心里万分欣喜;而今小女青丝,也已长成,请您择定佳期,让贤婿成行天羽山庄,以便替两位年轻人完了婚,如何?”于是,跃马便有了此行。

听了跃马的叙述,那女子俏皮地一抿嘴,抱拳施礼道:“那恭喜了,只是,你见过你那未婚妻青丝姑娘吗?”跃马便摇了摇头,如实地说:“没有。”“我听说,你那未婚妻青丝姑娘长得又丑又矮,毫无武功,我劝你不见也罢,不如回去另定姻缘,或者,干脆娶了我算了。”“大胆女子,好不羞耻。小生一直对你以礼相待,怎的如此出口伤人?我那青丝姑娘美与丑与你何干?娶你这样的女子,休想。”“你不愿娶我?”“再要胡言,勿怪我跃马不客气了。”说完,跃马怒容满面,竟握剑在手。“跃马息怒,算小女子多嘴了,告辞。”说完那女子便如一片枫叶,飘去。

望着淡去的“枫叶女子”,跃马凭空添了几分不快,怎的就碰上这等女流。不过,想起她刚才的容颜,是那般青春姣美,叫跃马又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于是,他有点懊恼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前行,只是坏了刚才的那份情致。

不消几个时辰,跃马便来到天羽山庄,看去,巍峨雄峻,松苍柏翠,劲拔奇伟。跃马情不自禁地脱口赞道:“好个山庄。”话音刚落,空中就响起隔胸传音:“既为‘好个’,何不快快拾级而上。”跃马便知,这是岳丈林中独往在邀请他。他立即躬身施上一礼:“小婿谢过。”然后一个旱地拔葱,便上了庄门,再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庭院。“好,好。”随着“啪啪”的击掌叫好声,从门厅里走出一位气宇轩昂的长者,这便是林中独往。林中独往边走边说:“跃马果然名不虚传,功夫了得。”跃马虽在心中千百次地勾勒过林中独往,但及至真的面对时,他根本没有想到看上去他是如此英年俊雄,一时竟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林中独往善解人意,呵呵一乐,说:“贤婿不必拘谨,请——”跃马这才很慌乱地行了一个大礼:“岳丈在上,受小婿一拜。”林中独往上前一步,扶起跃马,哈哈大笑,喜不自胜,一行人相扶相将,进入厅内,又一一见过若干亲戚,然后分席而坐,拉呱家常。不过叫跃马纳罕的是,怎一直没见到青丝姑娘?但碍于情面,又不便询问。可隐隐地,他感到有一丝不安,虽然林中独往看上去谈笑风生,爽朗乐观,可眼角处,却露着些许忧虑。见跃马在观察自己,林中独往故作轻松地拍了一下掌,说道:“啊呀,你看我,光顾着高兴,竟忘了跃马是远道而来,一路风尘,非常疲惫。这样吧,请跃马贤婿入房稍事休憩一下,如何?”跃马当然只“如”不“何”了,行过礼,便随着下人离去了。

可是,一连三天,跃马竟始终未能谋上青丝一面,心里便感到十二分地不解。直到第四天,林中独往仍在上次接见他的那个厅里坐了,问他这几天休息得可好,又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其他事情,总算切入了正题,对下人唤道:“叫青丝过来,见过跃马。”可一见青丝,跃马吃了一惊,你道为何?原来青丝竟是那日途中所遇的“枫叶女子”,不过,这番相见,青丝与上次简直判若两人,丝毫没有那次的俏皮与泼辣,而是一副楚楚神态,难道“枫叶女子”是她的妹妹或姐姐?正疑惑间,林中独往开口说话了:“贤侄——”跃马一听,更觉诧异,林中独往不再叫他“贤婿”,而改口叫他“贤侄”,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果然,林中独往接着说:“老夫原想再等些时日告诉你,可是,事已至此,不能再拖了。本来我与你父亲水上漂游为你订下婚约,但你那腹妻不是青丝,而是她姐姐,可是,谁知她姐姐15岁上竟患了一种莫名的病,不治而夭亡了,但为了不负你父与我的一番情谊,当然也是不失信于你,我就将青丝替了她姐姐,许给你。这事我一直没给青丝说过,及至今年年初,才向她细说了一切。青丝闻听你跃马之名,倒也意愿情合。这本是一桩人间美事,可是,前不久,江湖上又新出一名侠士,名曰横刀,想来你也听说过,竟请当今武林盟主前来说媒,要娶青丝。尽管我百般解释,可是,盟主却置之不理,说青丝本来就不是指腹婚约之女,你无所谓失信不失信;而今我亲自前来说亲,你却不允,可是对我的不忠啊。软硬兼施,万般无奈,我只好飞鸽传书,让你速速前来,本想替你们完了婚事圆了房,生米煮成熟饭。不料,就在你上山的同时,横刀也到了,执意要与青丝携手远走,纸再也包不住火了,我只能将情况如实告知了青丝,之前,她还一直蒙在鼓里。青丝闻听之后,说她见过你,决意要顶替姐姐,非你不嫁。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只好定下了你们比武,以胜者为婿。你看如何?”

“还能如何?”跃马想:“也罢,一则青丝确也可人,且功夫了得,值得为她一比,二则呢,那个横刀,明知人家已择定他人,为何还要前来纠缠,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教训他才是。”于是,跃马躬身一礼,说:“一切但凭岳丈安排。”就这样,比武定在了第二天的卯时。

可是,第二天过了辰时,也没见到跃马的身影,人们一片骚动,纷纷猜测出了什么事;只有青丝心里清楚,所以立在一边暗自垂泪。

原来昨天当跃马听说青丝并非是他原定的腹妻,便向青丝提出,想去腹妻生前的闺房凭吊一下,不意在过道上与横刀相遇。他原以为横刀一定是个横眉立目髯虬蛮横的无赖,可其实横刀乃一介书生模样,见了跃马,竟主动右行拱手礼让;及至进了腹妻的闺房,见桌上一木盒,青丝便上前一步,以手抚之,说:“这是姐姐生前最最珍藏之物,任何人都不准动它一动,所以,到现在也不知里面究竟有何。现在你来了,不如你打开看看吧。”跃马便上前拿过,端详了一下,觉得此盒与别的毫无二致,想必里面也没有什么特殊,于是,随意地打开了它。可是打开一看,他傻了,原来里面全是腹妻生前为他画的一张张像,尽管他们从未谋过一面,但张张画像,竟是那样的神似。跃马不禁泪流满面,心里万分感叹:“这才叫缘定三生呀!”

于是,揣上木盒,长啸一声,跃马离开了天羽山庄…… 0LhvEqvGSc17fpnpsQtePbZUBZ/8msFpwNYNL1CwnZlIiJEcWd3hEP8FfFLN5bJ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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