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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母亲陈瑜苏醒过来。
得知林清嘉连夜从上海赶了回来，陈瑜有些心疼，瞪了林雄章一眼，又有气无力的对林清嘉说：“嘉嘉，妈妈没什么事的，你别担心。”
林清嘉坐在病床边上，鼻子酸溜溜的，眼睛也胀得厉害：“妈，医生说你脑子里的肿瘤已经压迫了视觉神经，得赶紧切除，不然要是再大一些，你很有可能失明，而且还会有很多不良后果。咱得尽快开刀……”
她话音刚落，陈瑜拍了拍她的手背，轻轻笑了笑：“嘉嘉，手术的事情你别担心，这个事情我和你爸会商量的。”
母亲这轻描淡写的口吻，一时间让林清嘉产生了错觉，像是生病的人自己，母亲倒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来安慰自己？
林清嘉蹙眉，严肃道：“妈，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你别什么事情都跟我爸两个人扛着，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该肩负起照顾你们的责任了！”
陈瑜一愣，笑了：“好好好，你长大了。”
但不论孩子年纪多大，是否成家立业，在父母眼中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谈笑间，医生正好来病房做例行检查。见到林清嘉守在一旁，便随口问了一句，“陈老师，这是你女儿啊？”
陈瑜立即满脸堆笑，自豪的介绍着，诸如自家女儿是在上海华政读法律研究生，自家女儿还应聘上了那个啥有名的律师事务所，以后肯定会成为赫赫有名的大律师之类的。
医生和护士都笑着附和陈瑜，林清嘉被夸得不好意思。
检查的时候，林清嘉看到主治医生的眉头一皱，心里隐约觉着不对。所以等到检查结束，医生护士离开病房，她也立马跟了上去：“医生，我妈的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安排做手术？”
医生说：“医院这边还是建议你妈妈进行肿瘤割除手术，但看病人的意愿，好像并不想动刀，想要进行常规药物治疗……”
林清嘉愣怔，等缓过神来，连着问了医生一堆手术事宜，在得知动刀是最好的治疗方案后，她坚定道：“我会劝服我妈动手术的。”
顿了顿，她又问了句：“请问这个手术下来，大概要花费多少钱？”
“脑部肿瘤切除手术大概在六万到十万不等，具体的价格还得等治疗方式确定后才能知道。”
“嗯，好的，谢谢医生了。”林清嘉由衷感谢道，又跟医生聊了两句，正准备转身离开。医生突然叫住了她：“诶，小林，等等。”
“还有什么事儿吗？”
“小林，听你妈说，你是在上海找到工作了，以后打算一直在上海发展？”
虽然不知道医生为什么会问起这个来，但林清嘉还是点了点头：“嗯，应该吧。”
医生看着她，语重心长道：“我能够理解你们年轻人想要在外拼搏的心情，但看你妈妈目前的情况，就算她手术成功，康复出院了，身体机能也大不如前，这个时候要是有子女在身边照顾着，会比较好一些，或许你可以考虑回本地工作……嗯……这也是我个人的建议……好了，我等会还有个会诊，就先走了……”
目送着医生的背影远去，林清嘉的脚步像是被胶水黏住般。
爸妈膝下只有自己这一个孩子，现在妈妈即将要做脑部手术，自己如果这个时候撇下她，回到上海去工作，实在是太没良心了。而且万一妈妈出院后，还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自己从上海来回奔波折腾，也实在有太多的不方便……
一直以来都是爸妈给她遮风挡雨，在他们的庇护之下平安健康的长到25岁，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她已经长大了，也该轮到她来照顾爸妈了。
至于工作……
想到E&N高档大气的的办公室，想到红灯绿酒的繁华上海，林清嘉默默地捏紧了手指。
一边是梦想，一边是亲情，她之前从未想过这种选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怀着无比纠结的心情，林清嘉垂头丧气的往病房走去。
当走到拐角处时，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影，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便撞了个满怀。
林清嘉脚步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朝墙上栽过去，好在她稳住了重心，否则真的要摔个狗吃屎。
她回过神来，看着洒了一地的鲜花水果，又看了眼自己被奶茶泼湿的白衬衣，秀眉不禁紧拧，一团怒火唰的就往胸口蹭上来。
可还没等她发作，就听得面前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年纪轻轻的眼神这么差？你莫不是故意撞上来，想玩碰瓷吧？”
听到这话，林清嘉更是气愤不已。
她站直了身子，抬起头朝前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高高大大、西装革履的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黑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张端正俊秀的白皙脸庞上长着一双桃花眼，此时此刻，那双惹人的眼睛正弯弯的凝视着自己。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他薄唇边微微上扬的弧度……实在是欠扁。
“啧啧，现在的女生真是不矜持，竟然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陌生男人看。虽然我知道我长得挺好看的，但你这样盯着我，实在是不太礼貌哦。”男人含笑说着这话，可眼底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林清嘉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心底暗暗吐槽了一句奇葩，沉着脸道：“这位先生，请你搞清楚，是你先撞得我，而且你的饮料还弄脏了我的衣服，我没跟你要赔偿算好的，你还在这胡言乱语。”
男人挑眉，修长的手指指向地上一堆东西：“你要我赔你衣服，那我这些水果鲜花要怎么算？”
林清嘉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是你撞到我，所以这些损失你自己负责。”
男人摇了摇头，一副极其无奈的口吻：“哎，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青天白日的，明明是你低着头走路撞了我，现在还怪到我头上……”
这时，周围的一些病患和家属也都凑了过来，在看到乱糟糟的现场，又见到男人那委屈模样，吃瓜路人们一个个议论起来。
“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半点礼貌都没有的，把人家东西都给撞掉了，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哎，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一个个狂妄的不得了。不像我们那个时候，谁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大庭广众下的，道个歉不就完事了，闹得这么难看的。”
林清嘉到底是女孩子家脸皮薄，听到这些议论，一张俏脸瞬间涨的通红。她死瞪着眼前的男人，咬了咬下唇，最后把手一甩，“我懒得跟你这种人废话。”
说完这话，她转身跑开。
身后却还传来男人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你不道歉就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也不跟你计较了。”
他不跟她计较？呵呵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