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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林垂眸看了眼下方草地，颗颗饱满的露珠沾在薄叶上，折射出晶莹的光线。她视力好的出奇，哪怕在骑马时也能看清。
这应该是所谓的动态视力。
慢着！花林忽然牵住缰绳，让马儿停下，楚析察觉到她动静，对她侧目而视。
花林蹙眉看着草地，他们和游牧民族带领的部队相隔三公里之遥，若……他们经过此处，马蹄踏过，摇晃野草，不该留下数量如此多的露珠。
他们的路线一致，是定好的，不可能中途改变。就算前方队伍和他们后方队伍之间行走的路道稍有差距……
花林有了不祥的预感，帝国说不定早在天启境内对游牧队伍下了手！对幽幽看着她的楚王道：“殿下，还请您带着这支队伍尽快赶回六位国主的领地，小人有事去周边查探。”
“何事让你如此紧张？”楚析问她，他侧着头，清晨明亮的光线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
她现在可没心情欣赏他的脸：“只是小人的猜测，小人想去求证。”
“是么？”楚析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我们带领的队伍里有六位国主，你可知，把他们带回他们的领地才是你的任务。若在天启兵护行的途中让他们出了差错，你难辞其咎。”
花林一怔，抿唇：“小人知道，但假扮六位国主的人都是新兵营的伙伴，他们现在许被俘虏了也说不定，小人要去救他们。而且，这支队伍有楚王在定不会出差错。”
楚析淡淡的移开视线：“本王要你明白的不是会不会出差错。你的责任在这里，这是不可推卸的军令。”
花林张张嘴，握紧手中缰绳，半晌才点头：“是。”
看他赶马归队，与他并行，楚析才道：“帝国的目的是六位国主，倘若发现抓来的不是六位国主，虽不至于放了他们，更不需要杀他们。对帝国而言，无论是天启兵还是游牧兵未来都有用武之地。你看过那么多对帝国征战的记载还会不明白么？”
“是。”
利用他国俘虏也可做成许多事，比如以慢性毒药胁迫，放回俘虏作为内奸；或故意让俘虏带回帝国的假消息等等。
帝国的计策防不胜防，她自是明白，但在她的世界人命是最重的，差点忘了她现在身处人命最不值钱的无形战场中。
对王侯将相乃至平民百姓，人命皆是流水。
花林安安静静地跟在楚王身侧，细思之后，有些意外，楚王只说这是军令便能命令她，可后面又何必说了那番话，是为了让她安心？
花林看了眼楚王侧脸，总之，这还是个不错的上司。
顺利回归领地的六位国主皆得知自己的游牧兵队还未回归，众人立刻明白，定是帝国在路上对那不到千人的队伍下手无疑。
楚王安抚六位国主，那千人的队伍天启兵必会查清行踪。
楚析瞥了愁容满面的花林一眼：“你的猜测应证了，但本王依然不后悔那时没放你去调查。”
花林拱手道：“是。小人理解楚王一片苦心。怕是小人一人去，即便调查出什么也无济于事。反而让自己身陷囹圄。”
“明白便好。”楚析淡淡道。
送回最后一位，战舞的国母。
舞宁复杂的看着楚王：“代替孤被抓的舞朝便拜托王爷了。”
楚析颔首道：“国母放心，只要她还活着，本王便能将她带回来。”
舞宁眸光黯然，点点头，便无话。
离开舞朝，他们朝来时路回程。
楚析看了眼早已被烈日烤灼的草地：“能从叶片上的露珠联想到游牧队伍有难，你的观察能力和联想能力本王也自愧不如。”
花林听不出他这是自嘲还是嘲她，语气太微妙，她干脆闭口不言。
楚析蹙眉道：“为何不回话？本王在问你现在如何查探他们行踪。”
……她一点也听不出来。
心里腹诽，面上自然不敢表露，花林低头恭恭敬敬地说：“是，小人推测，游牧队伍怕是在天启境内被偷袭。我们夜里赶路，只能看清大致的地形，就算他们遇袭留下了什么痕迹，他们只需简单清理，我们赶路匆忙，估计难以察觉。”
“有理，那为何是在天启境内？”
“殿下定然看得出，这草原茫茫，一望到底，相反天启境内山林环绕，树林茂盛，是藏身偷袭的最佳之地。”
楚析深思了一阵：“天启境内的路线漫长曲折，便是找也要找上大半个月。”
花林面露踌躇，她心里还猜测，但不肯定。仔细想想，还是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迹。
一月社都是少数精英，远远没有那么多人对付将近千人的队伍。
但他们有脑子。一月社的人深知自己对天启境内山林之地不熟悉，哪怕偷袭，没有据点没有逃亡路线也难以成事，于是他们想到与当地山贼合作，付出大量银钱。
如此一来，既不怕暴露他们帝国人的身份，又能抓住六位国主藏于他们的据点。便是被发现，他们也能抽身而逃，责任全在山贼身上。
忙碌了一晚的山贼们，把抓来的人一一捆绑，看起来是大人物的丢进木屋让人看守，服装相似的全绑成一堆，扔在山寨内的一片空地上。
他们自己便去补觉，准备等醒来时再好好看看这些人身上有没有值钱东西。
谛升来时，那些重伤或未清醒的异邦之人横七八竖地倒在地上。他皱眉看了一圈，没发现形似国主的人物，他的目的可不是这些无足轻重之人。
谛升随即前往寨主的院子，却在门口被守门的山贼所拦。
“慢着，”山贼一号认得他，一脸凶相，“寨主在休息，你不能进！”
谛升忍住怒气，冷冷道：“被抓来的人都在那片空地？”
山贼一号嘁了一声，翻白眼，丝毫不把这交代任务的金主当回事：“当然不是，我们老大出马，那肯定是手到擒来。重要的人物关在其他地方，但你想见，没门。必须是我们老大先见过，你才能见，别以为付了钱就能把自己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