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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污秽不计 发明葱管导尿之术

孙思邈打从替杨忠治愈多年冷痢,便与杨坚有了交往。后杨忠去世,杨坚被封为大将军。这样,杨坚对孙思邈更取居高临下之势,只在用得着时就将他召来,治病既毕,即命出府。孙思邈对杨坚本无所求,自不在意。两人先是一般医患关系,后来则明显改善。究其原因,与孙思邈不经意发明葱管导尿法有关。

杨坚袭任父爵时正当盛年,在周主宇文邕眼里,既是肱股之臣,又是潜在之敌。故周主表面对杨坚客客气气,暗中则防范甚严,生怕他怀有异志。据传,齐王宇文宪曾指杨坚异相,日后必王。宇文邕乃命术士赵昭相之。赵昭却替杨坚打了马虎眼,说他不过一尚书耳。杨坚知周主心态,故格外谨慎,从不逾制。周主常与杨坚议事,杨坚为及时应召,每于府中和衣而寝,诏令刚到则疾驰而去,深恐周主生疑。

夫人独孤伽罗体质孱弱,每有病痛则不思饮食。杨坚为此深为忧虑,屡嘱广求名医疗理。杨坚尝笑谓夫人:“显贵在后。”独孤氏不解:“已贵为一品夫人,还能怎的?”

杨坚虚掩门户,低声细语:“某日为皇后亦未尝不可。”

“当真?别吹,此族灭之罪。”独孤氏且惊且喜,急掩其口。想起老父悲惨人生,不禁涌出泪水。

杨坚将夫人搂入怀抱,对宫廷之事细加分析:皇上虽有雄才,然而性情苛刻,刚愎自用,焦虑过度,必然伤身,想来不得长寿。太子宇文赟养尊处优,不知时事,岂能承继大业?

这日午间,杨坚正待出门,却闻有远方访客。通过姓名,知是西岳真人求见。杨坚知西岳真人乃道学大师张道陵之后,有些功法,忙于中堂迎接贵宾。

西岳真人与杨坚相识,始于杨坚寄养寺庙之时。某日杨坚患疾,腹泻不止,僧侣皆不知所措。西岳真人正好在寺庙一老僧处闲聊,见小杨坚病状,即处一方。同时以皮囊盛水,敷于小杨坚腹部,权且止痛。如此抢救,果然得愈。彼时杨坚虽小,印象却深,故发达之日,仍友善待之。

杨坚善待西岳真人,还有另一个原因。杨坚一贯笃信瑞符,有时亲自把玩,故对精于此道的西岳真人钦佩不已,视为上界所遣。每逢关键时刻,总设法求其指点。

杨坚虽为大将军,在西岳真人面前却放下架子,于室内设榻,请大师就座,笑道:“早起听得鹊声,果然贵客驾到。”

西岳真人体形消瘦,颇见风骨,闻言赶忙拱手,表示不敢承当,只特来贺喜罢了,因于远处望得贵宅上空环绕一股帝王之气。

杨坚暗喜,忙压低声音:“此族灭之罪,岂可妄言。”

“贫道对大将军一片至诚,岂有戏言。只是大将军务必更加小心,装愚守拙,方可避难。”

杨坚连连顿首:“如蒙吉言,必当厚谢。”

西岳真人捋捋长须,哈哈大笑:“出家人岂图那些?唯愿天降明主,世间太平,亦愿大将军成功之日,切勿滥杀故旧。”杨坚听了,自此更为谨慎。

那日杨坚正待退朝,却被皇上叫住,且被引入中殿。杨坚以为大祸将临,但觉天旋地转。却是皇上欲以大将军之女为太子妃,征求杨坚意见。杨坚哪敢说“不”,唯有伏地拜谢。回府后将消息告知独孤伽罗母女,惹得母女俩相抱大哭。

其时杨坚女才刚二八,天生丽质,宛如鲜花,整日在母亲身边无忧无虑地嬉玩,有时则读书绘画,操弦弹瑟,日子如蜜一般甜。乍听得将离开家门,进入禁宫,不由扑向母亲,大声哭嚷:“我不去,我害怕,我一辈子不离开妈妈。”

独孤伽罗一把将女儿搂紧,泪水涌流不止。杨坚见了,很不高兴。独孤氏一边抱着女儿,一边抬起泪眼:“女儿这一去,更不知要担待多少风险。”

杨坚先对夫人好言劝慰,见仍不奏效,怒道:“你长了几个脑袋?皇上旨意,违抗得了吗?”

独孤氏嘴不出声,却抽泣更甚。杨坚待独孤氏哭得嗓子哑了,才闷闷地道:“事已至此,只能往好处着想。今日细察皇上,明显脸色不佳。”

独孤氏听出夫君意思,谓皇上用心过甚,早晚将积劳成疾。独孤氏这才头脑清醒,转而好言安抚小女。她再问皇上与杨坚谁个年长,杨坚的回答是“陛下较我稍少”,这又使独孤氏不免感叹。杨坚却信心十足地强调:“本人身体状况,较皇上强于百倍。”

宇文邕决定与杨坚联姻,乃看重杨坚木讷寡言,忠厚善良,恪守本分。宇文邕知太子宇文赟自幼养于深宫,既不识兵书,亦不知农桑,他日若继大统,必得强势辅佐。然而此辈须太子至亲,于名分不至篡夺。他还存了一桩侥幸,相信杨坚比自己年长,比太子更老,必在两人之前老去,也就无法以国丈身份图谋不轨。于是太子婚事就这样定下。

杨坚这下苦了。宇文邕设计诛杀宇文护一事,使他看出皇上铲除异己的手段之高、心地之狠。现皇上却要把自己拉扯成儿女亲家,怎知是福是祸?杨坚因这心思,情绪大坏,竟害起病来,但觉腹痛难忍,大便秘涩,直至出现血尿。杨坚因担心病情传入皇上耳里,不敢去尚药局求诊,只去长安街上找了个坐堂行医的先生,且嘱务必严守秘密。那医者却无甚本事,处方全不对症。他照着那医者的方子买得药来,服药三日,血尿稍止,再服二日,血尿又继。

杨坚大怒,命将该医生一顿痛打,且威胁要关其十年大牢。

这时,夫人向杨坚推荐孙思邈,赞道:“有真本事,德行又好。”

“你怎得知?”杨坚立时警觉起来。

“你不是亲眼见过?侍奉老随国公那阵。”独孤伽罗巧妙回答。

杨坚无话,乃同意一试。因有那定期见面的约定,孙思邈随即应邀上门。

孙思邈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未来杨府,此前曾与独孤氏夫人单独见过。那是独孤氏亟盼再生一男,以为服药会有灵验,特来向孙思邈求援。孙思邈乃告上古无此奇方,生男生女有诸多原因。经独孤氏夫人再三恳请,孙思邈才答应一试。

孙思邈其实有些办法,只不敢轻易试用。他便凭以往经验,结合独孤氏个人体质,从滋阴补肾角度考虑,给开处汤药若干,还换了几次方子。虽说无服药生男的十分把握,孙思邈态度却是百分认真。他看着药铺伙计从药柜里把药拿出,放入秤盘,用纸包好。回家后,孙思邈把药倒入瓦罐,在炭火上煎好,再亲手端上,一旁站着,看独孤氏服下。

如此过了三个月。

也不知是汤药作用,还是别有原故,总之独孤伽罗最终是生下男孩了。她为此特别高兴,一再表示重谢。孙思邈却总是强调,此乃夫人命里注定。

经过这一番交道,独孤伽罗对孙思邈印象更好。孙思邈年虽不长,却沉稳持重,态度恭谦,医术亦佳。较之寡语讷言的夫婿,更觉出一种生活情趣。她深处重阁,无缘得识夫婿之外的其他男性,故每与孙思邈相处,如见兄长一般。现见杨坚有难,独孤伽罗立即推荐,也是为了多见孙思邈几回。

孙思邈对杨坚却有些犯怵,几年前受其粗暴对待的情形记忆犹新。想了想乃道:“随国公信得过我么?”

独孤氏看出他有所不愿,于是解释:“上回委屈你了。这回不会。”

“受点委屈不算啥,关键是他得相信我。患者若信不过医者,药方再好也是无用。”

“我信,他也会信。”

孙思邈见独孤伽罗态度诚恳,再听夫人述其痛苦症状,乃决定不计前嫌,只想着如何治病。

孙思邈入得杨府,见杨坚斜躺在卧榻上,满脸病容,昔日威仪去了大半。于是在孙思邈眼里,立时只剩了一个病人形象。是的,他不是也离不开五谷杂粮?他不是也离不开传统医药?即便做了皇上,也是普通病人。

孙思邈上回虽因给宇文护治病而被暴打,却仍不排斥给豪门治病。因在孙思邈眼里,患者无分贵贱。这样他后来的治病对象,上有朝廷将相,下有普通百姓。孙思邈有时在家接诊,有时送医上门。他不仅对自己严格要求,也以此标准告诫同行。请听他言:

又到病家,纵绮罗满目,勿左右顾眄;丝竹凑耳,无得似有所娱;珍馐迭荐,食如无味;醽醁兼陈,看有若无。所以尔者,夫一人向隅,满堂不乐,而况病人苦楚,不离斯须,而医者安然欢娱,傲然自得,兹乃人神之所共耻,至人之所不为,斯盖医之本意也。

现在孙思邈见了杨坚,当即察出病由。为树立其信心,孙思邈先请对方放心,病情虽急,却无大碍,必能治好。为尽快缓解杨坚痛苦,他决定先施艾灸。不料孙思邈才拿出长圆形灸条,准备点燃施治,杨坚却本能地害怕了,反厉声呵斥:“你想害我?”

孙思邈忙伏地磕头:“启禀随国公,鄙人只长了一个脑袋。”

“那你为何要用这个来烧?”

孙思邈哭笑不得,连忙解释:“启禀随国公,这不是烧,这叫灸,是传统治疗方法。大将军这病,只须灸上二三十壮,病痛便可缓解。”

“有意外怎么办?”杨坚仍盛怒难解。

“随国公还信不过,不妨让卫士持刀立于殿外。鄙人若有二心,您可当即拿下。”

杨坚打个手势,果然叫来两名持械武士。

孙思邈心里有底,手头不慌,就在利刃下不急不忙给杨坚做着灸疗,一壮一壮灸过,使药性渗入体内。杨坚初不以为意,后来便有身子发热感觉,由局部慢慢扩散,最后明显感到,一股热流直下脚心。杨坚确知对症,这才面露喜色:“你小子果然有两下。”

“启禀随国公,您这病尚未完全脱体,还需继续观察治疗。”孙思邈冷静答道。

孙思邈细察杨坚神色,知其病在胞囊,系脏腑内热所致。杨坚排尿严重受阻,早晚会血尿加剧。孙思邈苦无有效对策,急得彻夜难眠,似病症就在自己身上。他苦心琢磨,忽想起儿时手持葱管,耍玩从缸里往外吸水的游戏,顿悟出一个办法,且等着派上急用。

急用时刻终于来到。那日杨坚再次排尿严重受阻,且有血尿。可把杨坚吓得以为“大限”将至,竟抽出长剑往案几上胡乱砍杀,吓得谁也不敢向他靠近。

“启禀随国公,鄙人还有办法。”孙思邈勇敢地近前两步,显得镇定自若。

“你治,你治。只不得胡来。”杨坚语调已不似先前那般生硬。

“不过,开头可能有点疼。”

“只别太疼。能治就行。”

孙思邈听出,杨坚对自己已颇为信赖,由是信心更足。他着人去厨房取来两支细长葱管,比划着对杨坚解说做法。杨坚一听,大为惊异:“你这是要帮我吮尿?”

“启禀随国公,此为鄙人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孙思邈将葱管洗净,轻轻掸去水珠。

独孤伽罗立在一旁,闻言亦大受感动,不由得道:“这……合适吗?”

“不碍事,导尿要紧。”

“可还有别的办法?”独孤氏夫人又道。

“启禀夫人,鄙人以为,此法最好。尿憋得久了,会危及生命。”孙思邈重复道。

没错,此正是孙思邈所担忧的。尽管有可能把尿液吸进嘴里,但孙思邈已顾不得自己感受如何。作为医者,首先要千方百计为患者排忧解难。

寝殿里一片沉寂。

杨坚病得久了,身上散发出一股怪味。孙思邈手持葱管,半跪在地,毫不迟疑地操作起来。几经反复,才摸得门道。而当他接近成功时,因用力过猛,吸得满嘴都是腥臭尿液,竟至咳嗽不止。

“拿水来,快快,给先生漱口。”独孤伽罗急着对内役发话。

杨坚病痛解除,边点头边赞:“你小子不错,真是不错。”

“深谢随国公信赖。您若不肯配合,也是办不了的。”孙思邈递过茶杯,乐得真想蹦跳。

他又成功了。

孙思邈再针对杨坚多年内热,另处汤药数剂,直至治愈杨坚这一痼疾。

杨坚对孙思邈自是感谢,当场表示要予以酬答。独孤伽罗即要求孙思邈长住杨府,便于面商。孙思邈知杨坚此期特忙,恐旧疾发作,乃同意在杨府小住一段。他仍无他求,只希望允许借阅府上藏书。

“本公所有藏书,你小子皆可检阅。”杨坚大手一挥,慨然答应,“待本公将诸事理顺了,给你小子一个爵位。”

孙思邈照例伏地谢过,后面这话却不曾入耳。他施此救治奇术,可不是冲着杨坚的相国身份。

他之第二个病例,患者便是一名普通农夫,衣衫补了又补,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脸上粗糙如老树皮一般。当来到孙思邈面前时,可怜患者已无法站立,身子蜷缩成团。孙思邈即知他病之所在,立道:“快解裤腰带,快快。请哪位帮我找根葱管,细长,稍硬。”

待明白孙思邈将对患者如何治法,患者并周围人全惊得哑了。

孙思邈用此特别疗法,替多少人解除过痛苦?本人未记,史书也未载。由此说明,孙思邈心态平常,并未将这事看得多重。可以肯定,他以葱管为其排尿的患者,身份有高有低,年龄有大有小,孙思邈皆不嫌污秽,亲自操作。经多次实践,乃有结论:“胞囊者,肾、膀胱候也,贮津液并尿。若脏中热病者,胞涩小便不通,尿赤黄;若腑有寒病者,则胞滑小便数而多白。若至夜则尿偏甚者,夜则内阴气生。故热则泻之,寒则补之,不寒不热,依经调之,则病不生矣。”

孙思邈再述导尿之术:“凡尿不在胞中,为胞屈僻,津液不通,以葱叶除尖头,纳阴茎孔中,深三寸,微用口吹之。胞胀,津液大通便愈。” aZhjsHPfXOq/lQ0/fO1UuLaqrtFNEmlg5WoatR60FN5N9E8ILEzRDh/T/ciVIvK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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