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呀肯哪哎,
莫里根啊,
木兰塔尔依阿里希哟哟唠昊,
撒唠含都尔阿林,
阿里希咳嘞哟,
空齐哟唠昊!
《打小围》
逃脱突然而至一头小公熊的袭击,炮头赵永和并没被吓退,捕猎这只送上门小熊的计划在心里萌生。他站在一个山头上,遇险的山谷就在下面。
那时候小公熊正为失误懊悔不已,恼怒自己的卵子被人系住,不敢使劲挣扎,挣扎卵子很疼。
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它找到挣脱的方法,咬断绳子。锋利的牙齿几下将绳子咬断,而后四处寻找,人已经没有了影儿,气味闻不到,空气中都是冰雪和冰雪中树木的味道。再说了,洞就在附近,是一个地仓子,它选择蹲地仓。
赵永和远远地瞄着熊的一举一动,看它到底朝哪儿走。冬眠的熊不会走得离窝太远,还没到觅食季节,凶残的本性、强烈的食欲都未苏醒,懒惰控制它的行为,重新回去蹲仓。
嚄!原来你的洞在那儿啊!赵永和见小公熊走入一块竖起的巨石下面再也没出来,断定它在那里蹲仓。好家伙,看清你在这儿,明天来捕猎你,就不是拴卵子那样简单,抓到你,剥你的皮,吃你的肉!
炮头锁定了目标,记住了熊蹲仓的地方,他朝营地走。太阳偏西,出来大半天了,猎帮他不操心,有贴炮孙大杆支呼着,拿蹲大家没事,吃饱饭后可以玩玩马掌纸牌玩法之一,通常说看马掌听听二人转,大的猎帮请小戏班,或是他们主动来唱。赵炮头的猎帮有吴二片,就不用请戏班子,他给大家唱戏解闷……总之大家闷屈不着。
赵永和惦记的不是围帮的人,是那个受伤的抗联刘德海,他一个在山洞里,孤独寂寞,山洞无窗户无门,肯定要比地仓子寒冷,还有他的伤,虽说上红伤的药,子弹还残留在腿里面,伤口难说就能愈合。想到这些,他加快了脚步,尽快回到营地,方便时出去看看刘德海,再给他送床皮褥子,铺着暖和些。
远远地见到营地有几匹马,鞍子是铜的,太阳下闪着光。显然有客来访,备这种高级鞍子的人绝不是小老百姓。赵永和猜不到是什么人,一直猜测着。
“赵炮!”端锅的吴二片出地仓子泼泔水发现炮头回来,手拎着锅走过来,“你回来啦。”
“谁来啦?”赵永和问。
“警察。”
赵永和一路猜测来访者想到了警察,果真就是警察。他们肯定奔刘德海来的。
“王警尉带人来,等你没走,在孙大杆地仓子里。”吴二片说。
“喔,我过去。”赵永和向贴炮住的地仓子走去。
警察上午到的,始终没走说是等炮头回来。王警尉在一个地方呆工夫大了,手就发痒,于是跟几名警察玩起纸牌,不是动真赢的,干磨手(无彩头)也没意思,赢喝酒的,按和算,输够一百和罚喝一盅酒,猎帮带着三江名酒七星泉烧刀子酒,该酒度数高,冲,劲儿大。手气背的两名警察,喝得烧膛,敞开制服列着怀,十分不雅地在那儿玩牌。
赵永和进来。
“唔,赵炮!”王警尉撂下牌,来了一套特殊、滑稽的礼节,喊他的部下,“集合,列队,立正!”
警察经过训练听口令,马上拥挤在地上,狼狈相招人笑。赵永和忍住笑,面对警察,不亚于面对一群豺狼,丝毫不敢放肆。
“给赵炮敬礼!”王警尉恶作剧下去,喊道。
警察敬礼。
“不敢当,不敢当!”赵永和拱手给警察作揖,被恭敬得有些惶然,“快别这样,得罪,得罪!”
“稍息,解散!”王警尉发令,警察散开。
“王警尉你这是干什么呀?”赵永和说。
王警尉嘿嘿一笑,说:“赵炮,弟兄们应该尊敬你不是。”
“哪里的话啊,我理应尊敬警……”
“得,你越说越远。好啦,等你半天了,说正事吧。”王警尉扫在场警察一眼,将说话不方便的意思传达给炮头。
赵永和立刻明白,说:“王警尉你跟我来。”
王警尉随炮头出地仓子,到了外面,见无人在跟前,他说:“赵炮,有件事单独同你说说,他们在场……”指随来的警察,套近乎,“凭我俩多年的交情,我得先问问你。”
“什么事儿,你说吧?”
“我们是来执行公务,嗯,抓人。”王警尉故意停顿下来,不把话说完,盯着炮头的眼睛,观察他的反应。
“抓谁?我的人谁犯了事儿?”赵永和心里发慌,脸上平静,问。
“一个抗联拒捕跑了,我们码脚印,直奔你的营地而来。”王警尉表演得出色,低声说,“嗨,我不是怕你吃亏嘛。”
“什么意思,王警尉?”赵永和绷脸问。
“这儿说话不方便。”王警尉又一次故弄玄虚地说。
警察老是这样神兮兮说话可不好,比表面上像是关系近偏向自己,送你人情,其实不然,猎帮炮头了解警察,了解王警尉到一撅尾巴知道拉几个粪蛋,越是这样说越表露居心不良。赵永和给表演者机会让他充分表演,尽量听他说,看他到底说什么。既然提出此处说话不方便,提供给你好了,说:“到我仓子里说吧。”
“好。”
王警尉跟着走进炮头的仓子,赵永和说:“请坐,抽袋烟?”
“嗓子有些发紧,不抽啦。”王警尉说,“我觉得你我两人相处不错,怕你吃亏,遇事我得保护你。”
“嗯,是。”
“还说我们追捕的这个人,他活动在白狼山中,靠近三江县城亮子里最近抗联的人,这伙秧歌……”他用轻蔑的口吻说,“扒毁过铁路,袭击军用货场,杀死过皇军……在三江宪兵队那儿挂了号,今冬大清剿中他们逃脱,剩下两个人藏在山洞内,我们抓捕他们时打死一个,跑了一个。赵炮,我说了一大堆话,相必你明白。”
“没明白。”
“没明白?”
“没明白。”
嘿嘿,王警尉冷笑道:“赵炮是明白装不明白哟!”
“我不明白还能装明白吗?”
“不明白,那我就说明白吧。宪兵队长角山荣命令我们逮住这个人,交给他。”王警尉敛了笑容,严肃地说,“这个人沾不得边,沾上了必受牵连,没好果子吃。”
赵永和听出警察说什么,不能老装听不明白,要给警察一个态度,他问:“王警尉,你怀疑我与那个人有涉?”
王警尉望着炮头,未回答。
“你认为我藏起那个抗联?”
嘿嘿!王警尉这次笑声音大一些,而后他说:“反正我该说的都跟你说了,赵炮你是个聪明人,咋做你自己掂量,我就不多说什么啦。”
“王警尉,你七绕八绕的,有话直说,老要我猜谜似的。”
“给我来袋烟。”王警尉主动要烟抽,烟在三江人交往中角色不可替代,谁像你讨烟,表示跟你不见外,有跟你友好的意思,他接过炮头递过来的烟口袋,连同插在烟口袋里的烟袋,拔出玛瑙嘴的烟袋,装上一锅烟,“他的腿被我打伤,你说他也能耐,单腿跳兔似的翻山越岭逃跑。”
赵永和划火柴为警察点上烟。
烟这种神奇东西渗透人们生活,即是关东一大特色,又是一怪:关东山,三大怪,洋活孩子吊起来,窗户纸糊在外,十七、八姑娘叼个大烟袋。
烟能治病烟灰涂抹刮破的皮肤止血、解毒;烟能防止毒虫咬伤蛇、蝎子、草爬子(蜱虫)怕烟袋油子。
“我们码他的脚印,找到你的领地。”王警尉说到此故意停顿,吧嗒抽几口烟,然后说,“赵炮,我以为你看见他了呢。”
“没看见。”
王警尉没有朝下追问的意思,说:“既然赵炮没看见,我不问了。时候不早了,我带弟兄们回去。”
“在我们这儿……不好好找找?”赵永和问。
“不找了。”王警尉站起身,说。
赵永和不完全真心地说:“你们不吃完饭再走?”
王警尉听出猎帮炮头不是真心实意地留吃饭,留下吃饭也没意思,说:
“等你打住野物,我带弟兄们来吃肉。”
“欢迎啊!”赵永和说。
警察走了,孙大杆走进炮头地仓子说:“驴粪球子 ,跑这儿来打巴巴场 。”
“他们是警察。”
“狗屁!一帮驴马烂子,日本人来之前他们都是干什么的?”孙大杆一个一个地数落,“王警尉整日麻将、骰子的,输耍不成人;那个田嘎啦眼(眼白多),窑子里的常客,嫖……”
“如今不是当了警察吗?就得拿他们当警察看。”赵永和说,“日本人给他们背后仗腰眼子,扬棒着呢!”
“呲!还不是人家的一条狗。”
“他们来找刘德海。”
孙大杆说:“他们好像猫着什么须子,找到这儿来。”
“王警尉说码脚印。”
“刘德海逃跑,可能在雪地留下脚印。”孙大杆分析道。
逃出紫貂崖确实在雪地上留有踪迹,接近黑瞎子洞,刘德海防备警察捋脚印追来,沿着猎帮爬犁轧实的辙印走,临近猎帮营地没有留下足迹。
警察分析逃跑的人朝黑瞎子洞来了,的确不是真正看到足迹。
“警察不管是怎么来的还是来了,打死抗联那个副小队长,追踪刘德海到这里,来者不善啊!”
“奇怪啦,警察没搜查。”孙大杆说,警察反常,怀疑人跑到营地来,带人追上来,却没搜查地仓子,只是等炮头回来,“他没跟你耍驴吧?”
“没有,王警尉搁话点我,警告我不要藏匿抗联战士,日本宪兵正要这个人。”赵永和说。
“我寻思警察杀猪不吹,咋蔫退啦。”孙大杆心生疑虑道。
警察离开猎帮营地,随来的警察对他们头头的命令有些不理解,田嘎啦眼问:“我们也没找找,就回来啦。”
“找?找啥?”王警尉反问。
“抗联呀!”
王警尉嘲笑下属,说:“你有多少黑眼仁啊!能看出什么,我不翻找就是最大的翻找。”
田嘎啦眼紧翻白眼,眼睛里白哧啦地一片,谁知道黑眼仁跑到哪里去了,他说:“根本没找,咋个是最大翻找呢?不明白。”
“赵炮头是人精儿,抗联战士跑到他的营地来,他会将那个人放在明面让我们逮?肯定藏起来,能翻得到他?”王警尉狡黠地一笑,说,“我们不找人便走了,让赵炮头想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营地不搜查?给他心里造成压力,说不定扛不住,乖乖把人交出来,难道这不是最大翻找?”
黑眼仁重新回到眼睛里,田嘎啦眼幡然警尉为什么这样做,还有疑问:
“光秃秃的山……赵炮头能把那个人藏在哪儿呢?”
“你说猎帮的营地,叫什么名?”
“黑瞎子洞。”
“藏在洞里,到处都是山洞,我们没处找去。”王警尉说。
“可是,赵炮头死活不交出这个人呢?我们一走,那个人挠杠子(逃跑),还上哪儿逮他?”田嘎啦眼说。
王警尉小看田嘎啦眼要永远,恐怕要蔑视几辈子,他说:“你再翻翻白眼,好好寻思寻思,那个人往哪儿跑?往山里,大雪封着山跑不远,往城里跑自投罗网他傻?”
“这么说他只能藏在猎帮营地。”
“嗯,猎帮行猎期间照顾他,那收围呢?那个人还怎么办?”王警尉聪明过人,他为那个亡命天涯的抗联战士,设计好了出路,“猎帮收围回村,那个人无法在山洞里待下去,带着伤,吃喝什么?”
“我们等猎帮收围再来?”田嘎啦眼问。
王警尉心里盘算好没说,要说只能对上司陶局长说,不能什么都对下属讲。他命令道:“回城!”
警察愿意接受这样命令,在山里转悠不及回家好。
骑在马上的王警尉寻思如何向陶局长交差,两个抗联打死一个跑了一个,任务算是完成还是没完成,受到表扬还是被骂呢?回城这一路上他一直想这个问题。
三江警察局长陶奎元听汇报,脸被不满意情绪拉长,粗糙的呼吸清晰可闻,局长室内沉默,一个思考怎么说,一个等待另一个说什么。陶奎元开口:“打死一个,跑了一个,就是说一个活的都没逮住?”
“是这样,局长。”
“你们不是把他们堵在洞里,怎么会逃走,长了膀飞了不成?”陶奎元话里话外不满意。
王警尉一只老鼠站在猫面前,大气不敢喘,挨训、挨骂都要挺着。心里不承认自己行动失败,本来也没失败,两个抗联击毙一个击伤一个,至少人没囫囵个儿地逃走。局长的话说的刺耳难听,什么叫长翅膀,人长翅膀还是人吗,怎么逃的告发者没说清楚那个洞的情况,他说:“洞有两个出口,我们哪知道。”
“周庆喜没讲清楚?”
“周庆喜根本没说有第二个出口。”王警尉算是为自己找到开脱责任的理由,他说,“不然他们跑不掉,插翅难逃。”
“说啥都没有用,人归终还不是跑了。”陶奎元不满意这样结果,说。
“我们打伤了他。”
“打伤了怎么啦,他又不是见血就死的动物,养好了伤还反满抗日。”
陶奎元说。
“是。”
“他跑哪儿去啦?你们没追?”
“追了局长,没追上。”
陶奎元皱眉头,嘲讽地说:“受伤还能跑过你们的马?奇了怪了吗!”
“他是只兔子。”
“受伤的兔子你们飞马都撵不上,真可屌以!”警察局长已经很不满意,他说,“你们都回家抱孩子算啦!你可是个老警察,逮个人你办不好。”
王警尉低下头,等着局长训斥。陶奎元的气儿生不太长,别还嘴他数落够了就自然停下,如果争辩像是往火上撒盐,他非爆炸不可,生气大劲儿还要掏出枪,用枪敲桌子震唬你,但没见他毙过做事不利的警察。
“你说你们追到黑瞎子洞?”
“嗯,脚印朝着那个方向跑的,有一个猎帮在哪儿打围。”王警尉说。
“哪个猎帮?”
“赵永和。”
陶奎元听到这个名字眼睛眯一下,警察局长心里有一串所谓的“不怎么样人”的名单,有时候将他们排列一遍,靠前的人进入到危险行列。以前猎帮炮头赵永和不在这里,要说猎帮行当真有一个人在他心里不怎么样,老是想找机会收拾他,这个人是周庆喜。时间要追溯到满洲国成立之前,那时陶奎元还是民国的警察署长,他就对周庆喜反感,那时周庆喜还是赵永和猎帮的贴炮,自己还没拉起猎帮。警察黑上谁谁就要倒霉,专心磨眼找个借口收拾你不难。三江县本来没有多大,想不到念不到就可能撞到陶奎元的枪口上,因为他要收拾你。事情在后来有了转机,满洲国成立三江有了日本宪兵队,令陶奎元没有想到的是宪兵队长角山荣对警察局长说,要他特别关照周庆喜,明确说周庆喜是三江宪兵队的瞩托。陶奎元不傻,因为角山荣他不能再收拾周庆喜,渐渐淡出他的心里。没多久,周庆喜便把赵永和送进来……赵永和在警察局长心里“不怎么样人”的名单中排得很靠前了。他说:“赵永和?”
“赵永和。”王警尉说。
关上地仓子的门,赵永和点上油灯,一盏带铁皮马灯 ,炮头和贴炮两人密谈。
“王警尉可没那么简单,他蔫退肯定有够当。”赵永和正如王警尉推断的那样,对警察只是简单询问一下,没对营地进行搜查,不像追捕倒像是应付什么,炮头觉得警察不正常,反常的行为可疑,必须引起足够重视,“他对我们怀疑是肯定,撤走可能是假象,离开并没走远,突然杀个回马枪。嗨,错翻了眼皮,我们怎能上他的当。”
“我觉得警察没那么轻易就放弃,定有什么诡计。”孙大杆说。
“警察怀疑咱们藏匿抗联战士,想逮的人是刘德海,藏好他警察抓不到证据,怀疑白怀疑,人他也抓不到。”赵永和惦记藏在山洞中的刘德海,生命安全以外,是山洞内寒冷,还有他的伤口,在此之前素昧平生,几种原因使自己迅速跟刘德海靠近:他是抗联战士;他被周庆喜出卖;他被警察追捕。三条主因以外便是见面的直觉,对刘德海印象不错,冥冥之中就想帮助他,“山洞晚上冻死人,再给他送些铺的盖的。”
“狗皮褥子准备好了,吴二片送饭时捎过去。”
“山洞行吧?”赵永和不放心地问。
“老冬狗剩儿留下的住处,嗯,还可以。”刘德海介绍山洞的情况,那个山洞还有一个特点,洞向里转了弯,正好挡住风寒,就是说洞底不冷,“洞口朝天开,位置十分隐蔽,从下面很难发现。”
“安全就好。”赵永和心放下一些,说,“刘德海的伤口很麻烦,虽然没伤到骨头,面积太大了点儿,子弹还在肉里边。”
“取不出来?”
赵永和摇摇头,过去猎帮出意外有人受伤,炮头用刀尖抠出嵌入皮肉的枪弹。刘德海这次不行,把握不大他没敢动,说:“不是铁沙,是独子儿(步枪子弹)我不敢碰它。”
“怕是炸子儿 ?”
“嗯,是的。”赵永和说,炸子儿应是猎人发明的,把子弹头在石头上蹭几下,打到野兽身上以后子弹就会爆炸,正面是一个小孔,背面就是一个大的窟窿,“子弹打进去太深了……”
“那咋办?子弹自己不会跑出来。”孙大杆说。
“没办法,等咱们收围他伤口还不好,带走他回村子,找大夫给他治。”
赵永和说出打算。
“行,只能这样啦。”
“咱们照顾好他,别冻着别饿着,警察可能还要来,总之让他安全等到收围回村。”赵永和叮嘱贴炮道,“我忙顾不上,这事儿交给你了,辛苦你啦。”
“打围的事儿够你忙的,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没问题。”
“兄弟出来不能整日拿蹲,我尽快安排开围!”赵永和说。
“哦,今天码踪怎么样?”孙大杆问。
往下他们谈打猎事宜。
“我遇到黑瞎子……”赵永和讲述遇熊逃脱的经过,最后说,“我趁它没反应过来,跑远。”
哈哈!孙大杆忍不住大笑起来,说:“拴住熊卵子,传说的事儿真叫你摊上,乐死人啦。”
“虽说黑瞎子个头不大,铆劲儿往下迫(读音pái),老肠老肚子差不点儿让它坐出来。”赵永和说他急中生智,趁机绑熊卵子不是他的发明,以前听说过,猎人有人遇狗熊这样做过,“它气坏了,咬断绳子。”
“万幸没来追你。”
“冬天蹲仓它们不会离开洞太远。”赵永和讲咬断绳子的熊没再追撵他,完全是它的习性所致,“我远远地盯着它,看准它洞的位置,明天我们就打它。”
“好。”孙大杆高兴,打熊开眼意义不同,以后将打到大牲口,猎人信这个,“头一围猎熊,过瘾!”
“大家吃一顿熊肉,鼓鼓劲儿。”赵永和说,“我观山景,这一带有鹿踪。”
“鹿群大不大?”
“不小。”赵永和说,他待熊进洞后离开山谷,往营地走的途中发现两个大瓣蹄印,“我没往下码,看样子是一大群。”
年前猎到鹿,过年的嚼管儿解决了,谁不高兴啊!赵永和说:“出现熊的那条沟谷,我估摸有香獐子。”
“再打些香獐子,嗯,好!”孙大杆说。
白狼山里香獐子多,多到棒打獐的程度也不是。时常便可以见到它们的身影罢了,雪深时香獐子踪好码,它们走路一趟沟。
“赵炮,没事儿我走了。”孙大杆起身告别道。
“别忘给刘德海送铺盖。”赵永和叮咛。
“嗯哪。”孙大杆答应,走出地仓子。
赵永和准备躺下,打开皮筒卷儿,蜗牛一样缩进壳里。他没有马上入睡,是睡不着,开始想事儿,具体说寻思一个人:周庆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