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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头大唇犀

持续的干旱不仅改变了大平原上的景观,也改变了许多动物的生存习惯。大唇犀妈妈已有好多天找不到水了,在脱水的情况下,它是没有奶水喂给孩子的。

成年大唇犀体形巨大,在缺水的情况下,仍能存活好几天。但是刚出生不久的大唇犀幼崽因为身体瘦小,体内可供消耗的储备很少,一旦吃不到大唇犀妈妈的奶水,就很难存活下去。

夜晚要比白天凉爽很多。每天晚上,大唇犀妈妈都会外出找水。

大唇犀可以活到八十岁,比较长的寿命给了它们适应环境的独特经验。只要是周围有水,有经验的雌性大唇犀肯定能嗅出水在哪里。

星星在夜空中闪烁着,一眨一眨的。终于,大唇犀妈妈发现了岩石山,走进了岩石山的山谷。

一只巨鬣狗发现了循水源而来的大唇犀妈妈,巨鬣狗母族长带着族群迅速包围了山谷。可是,大唇犀不是一般的猎物。即使是像巨鬣狗族群这样吃肉都不吐骨头的刽子手,对于猎杀大唇犀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成年大唇犀身高四米,体重可达两吨,是巨鬣狗的五倍还多。稍有闪失,巨鬣狗就会被大唇犀坚硬有力的蹄子踢碎下颌,甚至直接踩断腰。

巨鬣狗族群藏在山谷里的灌木丛中,迟迟不敢发起攻击。

一轮明月升起来了,高高地挂在深邃的夜空,静静守望着岩石山。这样的夜晚,月亮显得格外明亮。大唇犀妈妈顺着山谷走啊走,看到了那一汪小小的池塘。

充满诱惑的水汽吸引着大唇犀,使它放松了警惕。

巨鬣狗族群的包围圈在慢慢地缩小,最后,包围了小池塘。但它们还在等待,等大唇犀喝饱了水,等大唇犀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迟缓。

昏暗的晨光中,斑斑也发现了前来找水的大唇犀妈妈,它带领五头雌性剑齿虎,从山谷的东南角匍匐前进,慢慢靠近了小池塘。

大唇犀的视力很差,斑斑它们距离它仅有三十米的时候,都没有被发现。

虽然大唇犀的眼神不好,但嗅觉灵敏。斑斑是大平原上最优秀的猎手,它狩猎技术精湛,知道该如何利用闪电般的速度和聪明的策略捕获猎物。

面对一只成年大唇犀,斑斑非常谨慎。它选择了大唇犀所在位置的下风方向,悄无声息地慢慢接近猎物,尽量做到万无一失。领地上的猎物越来越少,捕猎大唇犀这种庞大而危险的草食动物,其实是它迫不得已的决定。

大夏河剑齿虎家族已经有七天没有捕获到大型猎物了。十几只小剑齿虎早已饥饿难耐,到处抓捕原鼢鼠充饥。青年雌性剑齿虎们也已饥肠辘辘,常常为一点食物就争得不可开交。银剑三兄弟也是饥饿难耐,不再愿意跟着半牙在夜间巡视领地,而是只要一有机会,就加入到挖原鼢鼠的行列。只有半牙还在一丝不苟地坚守着它作为首领的职责,不过它巡视回来的时候,脚步也有点儿踉跄——它已经饿得没有多少力气了。

雌性剑齿虎们收起爪尖,一点一点地向大唇犀靠近。

每头雌性剑齿虎的体重都在一百八十公斤左右,但它们行动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所有的雌性剑齿虎都十分谨慎,在用最大的耐心开展这场狩猎。

大唇犀似乎对周围的变化毫无觉察,继续大口吞饮着泉水。

剑齿虎的前肢非常发达,胸部宽阔壮实,后肢相对短一些,但同样粗壮,脚爪刚劲有力,一掌就能给猎物造成严重的伤害。剑齿虎还武装着一对弯刀状的巨齿,长约十五厘米,几乎可以征服任何猎物。

可是,大唇犀体形庞大,是成年剑齿虎的十倍还多,不但身躯壮如大象,难以扳倒,皮肤还非常坚硬,像披着厚厚的铠甲,难以对付。大唇犀的巨大门齿呈獠牙状,向上向外生长、翻转,很容易挑破狩猎者的腹部。

大唇犀似乎有所警觉,停止了喝水,抬起头来仔细地嗅闻着。

巨鬣狗母族长还在权衡利弊:是否该狩猎这头大唇犀?眼前这头大唇犀正值壮年,力大无穷,脖子尤其粗壮,咬合力再大的巨鬣狗,也休想把它的脖子咬断。必须想办法先咬伤它的后腿,减弱它的攻击能力,然后才敢围攻它,否则,无论怎么小心,无论怎么谋划,想要狩猎成功,都会搭上几条巨鬣狗的性命。

可是,啊呜的爸爸死了,谁能担此重任呢?自己吗?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视力不全,无法做到行动敏捷、躲避及时。自己的副手——蝶形大耳朵吗?它不但经验不足,还有点笨,根本无法完成这么复杂的任务,只会白白送死。啊呜吗?啊呜还小,完全没有狩猎大唇犀的经验。

此时,巨鬣狗母族长多么希望啊呜的爸爸还活着。

去年旱季,啊呜的爸爸在一次狩猎中,选定了一头膘肥体壮、行动迟缓的雄性大唇犀作为目标。这头大唇犀在过去的繁殖季节中,时不时地挑起事端,用头和脖子去挑衅其他雄性大唇犀。终于,它在与第五头雄性大唇犀比试较量的过程中,误踩入了一个混浊的水洼中。由于体力不支,它一下子滑倒,跌伤了一条后腿。

啊呜的爸爸太轻敌了,族群还没有做好进攻前的准备,它就猛地向前一跃,两只前爪搭到了雄性大唇犀的胯部,张嘴牢牢地咬住了这头大唇犀的右后腿。剧痛使得大唇犀竭尽全力做出了最后一跃,带着咬住它后腿不放的啊呜爸爸,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形才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大唇犀倒地以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将蹄子蹬向啊呜的爸爸,“咔嚓”一声,踢断了啊呜爸爸的脊梁骨。

啊呜的爸爸在瘫痪两个月后就死了。

巨鬣狗母族长想放弃狩猎大唇犀,可又怕族群成员造反,转而一起围攻自己。

巨鬣狗族群已好多天没有找到大型猎物,更别说狩猎了。如果昨晚没抢食叉角鹿,巨鬣狗族群或许还能再和平地维持几天。昨晚的抢食,不但没有缓解族群的饥饿感,反而使大家亢奋起来,感觉更加饥饿了。

巨鬣狗母族长思前想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目前的局面。

斑斑猛地跳起来,一个腾跃,直接扑到了大唇犀的脖颈上。它强有力的前肢牢牢地抱住大唇犀的脖颈,超大的四个趾爪死死地钩住了大唇犀厚实的皮肤,全力往下压,企图将大唇犀扳倒在地。紧跟上来的雌性剑齿虎们迅速一拥而上,纷纷爬上了大唇犀的背部、腹部和臀部,一头刚刚成年的雌性剑齿虎还揪住了大唇犀的尾巴。

雌性剑齿虎们一齐用力,将大唇犀按倒在地上,并且牢牢固定住。

斑斑熟练地将它那闪着寒光的长长剑齿精确地刺入了大唇犀的喉管,切断了大唇犀的主动脉。

一场饕餮盛宴开始了。

整个大夏河剑齿虎家族大大小小二十一只剑齿虎蜂拥而上,只有半牙和斑斑没有加入到抢食大餐的行列。

半牙去巡视领地还没回来。自从巨鬣狗母族长和它的女儿啊呜在大夏河平原出现过之后,半牙就加紧了警戒,时刻准备着守卫自己的领地,保护自己的族群。

斑斑在扳倒大唇犀的过程中,因用力过猛,扭伤了腰部。它强忍着疼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仍不忘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凭借剑齿虎敏锐的听觉,以及多年的生存经验,斑斑感觉到某种危险正在逼近。

令巨鬣狗母族长没想到的是,它的难题眨眼间就被剑齿虎家族解决了。它立即发出刺耳的嚎叫声。

霎时间,十多只巨鬣狗开始一齐向着正在进食的剑齿虎家族厉声吠叫。它们仿佛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把大夏河剑齿虎家族的成员吓得立刻停止了进食。时间似乎停滞了几秒钟,银剑第一个反应过来,它马上带领族群成员紧靠在一起,将剑齿一致对外,捍卫家族的猎物。

母族长指挥着巨鬣狗们,不停地在剑齿虎家族中穿插奔跑,乱咬乱吠,很快就冲散了剑齿虎家族的紧密阵形。成年巨鬣狗的体形是剑齿虎的两到三倍,巨大的头骨像铁锤一样粗壮有力,坚硬的利齿和双颌能扭断成年剑齿虎的脖子,能囫囵吞下少年剑齿虎的脑袋。在巨鬣狗面前,剑齿虎张牙舞爪的动作,显得像是在装腔作势。

遇到巨鬣狗,如果是普通的剑齿虎家族,可能就会将猎物拱手相让了。但大夏河剑齿虎家族是大夏河流域最庞大、最勇敢的剑齿虎群,它们会利用集体的力量给抢食者以迎头痛击。大夏河剑齿虎家族再次联合起来,向巨鬣狗们发出恐怖的怒吼声,用吼声增强族群的声势和震慑力,展示出它们守护猎物的决心。

巨鬣狗们并没有被剑齿虎家族的决心和气势吓倒。它们刺耳的吠叫声在大平原上回荡,紧急求援的信号立即得到了回应。

十多只巨鬣狗突然从池塘的另一侧出现,在一只长着蝶形大耳朵的老年巨鬣狗带领下,加入到巨鬣狗的抢食队伍中。

蝶形大耳朵是巨鬣狗母族长的表亲,也是它的副手。巨鬣狗母族长带领族群一半的成员从大夏河剑齿虎家族的左翼发起突袭,蝶形大耳朵随后带着另一半的巨鬣狗从右翼进行围攻。

来到大夏河流域的巨鬣狗的数量,比剑齿虎家族所预想的要多得多。这次,巨鬣狗母族长带领巨鬣狗族群倾巢出动,打算把大夏河流域的所有剑齿虎都赶走,夺取这片猎物充足、水草肥美的土地。

斑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用尽全力扭动着自己的腰部,试图抬起臀部,但它的整个后半身都不听使唤。它在扳倒大唇犀时,由于下蹲过猛,腰部区域的骨骼和肌肉受到了重创,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斑斑拼命地吼叫着,命令雌性剑齿虎们先保护好幼崽,将幼崽带离危险的猎物争夺区。可是,它的吼叫声被淹没在了巨鬣狗嘈杂而疯狂的嚣叫声里。 u7QFAbRAW2ySsluFIRZo5OS3RBJvgCCmYnSs7Gw3R9AYdth0QFouDMIHie8+T3u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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