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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灾难从天而降

不管大巴掌怎样努力、怎样不舍,最先出生的那只幼崽还是死了。大巴掌把它留在了自己产崽的洞穴内,将活着的两只幼崽叼到了丛林旁边的沟壑里,藏在了一个弓颌猪废弃的土洞里。

土洞周围灌木丛生,十分荒凉,沟壑上部还有枝蔓缠绕,不会引起天空中猛禽的注意。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远离大夏河剑齿虎家族和巨鬣狗族群的领地,并且土洞有两个出入口。

大巴掌每次进出土洞的时候,都会选择绕过洞口的灌木丛,从一块大岩石的下面进出,以防剑齿虎或巨鬣狗沿着它的气味踪迹进入土洞。大巴掌每次给幼崽们喂奶时,都会将它们叼出土洞,在远离土洞的灌木丛中进行,以防止喂奶的气味留在土洞里,给幼崽们带来危险。

大巴掌觉得,无论怎样小心,都是有必要的。只要是对两只幼崽有利,大巴掌都会去做,不管多么辛苦。因为,养大一窝大后猫是大巴掌一生的梦想。

小心,小心,再小心。

虽然大巴掌比其他大后猫妈妈要辛苦几倍,但大巴掌乐在其中。看着两只幼崽慢慢地睁开了蓝灰色的眼睛,学会了走路,一点点长出乳牙,大巴掌的一颗悬着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

让大巴掌没有想到的是,一群剑齿象 追着几只小剑齿虎进入了沟壑,踏平了土洞所在的地方。

一群剑齿象在靠近沟壑的丛林里游荡,一只乌鸦正逍遥自在地站在树枝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一头胖乎乎的小剑齿象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突然举起长鼻子对着乌鸦猛喷一口气,乌鸦猝不及防,被这股强有力的气流射下来,落在了一只小剑齿虎的身上。

小剑齿虎以为乌鸦要啄它的眼睛,吓得尖叫着躲到了小剑齿象的腹下。同它一起偷跑出来玩耍的另外两只小剑齿虎,以为小剑齿象欺负了它们的同伴,悄悄爬上旁边的一段歪脖子树桩,瞄准还在幸灾乐祸的小剑齿象,不偏不倚,齐刷刷地骑到了小剑齿象的背上。小剑齿象大吃一惊,蹦跳着吹响了求救的警报。

附近的剑齿象纷纷赶了过来。两只小剑齿虎一看大势不妙,惊慌失措中,乱咬了几口小剑齿象的脊背,便顺着小剑齿象的鼻子,滑到了地面上。

丛林有丛林的规则。小剑齿虎居然敢对剑齿象的幼崽下口,这在丛林的历史上,还未曾有过。

剑齿象群愤怒了。剑齿象行事从来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剑齿象群将三只小剑齿虎堵在了沟壑边,用长鼻抽打它们。三只小剑齿虎背对着沟壑,逃无处逃,躲无处躲,只好干脆跳进沟壑里。

剑齿象和亚洲象类似,体形略大于亚洲象。它们的头骨稍显原始,作为“象牙”的上门齿又长又直,只在末端略微向上抬起。

剑齿象体形笨重,不想轻易走下沟壑。它们站在沟壑边缘看着三只小剑齿虎,想着对策。三只小剑齿虎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束手无策的剑齿象群,露出剑齿,骄傲地咆哮着,挑战着剑齿象的极限。

象群老首领忍无可忍,它扬起长鼻,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十几头剑齿象将象牙顶在沟壑边缘的一棵大树上,用力撞击,树梢似一阵大风刮过,乒乒乓乓掉下了许多果实,砸在它们身上,加剧了剑齿象群的狂躁。它们毫无章法地发泄着愤怒,终于将一棵大树推倒,歪进了沟壑里。接着,剑齿象用同样的办法推倒了一棵又一棵的大树,填进了沟壑里。

随后,剑齿象群踩着一棵棵大树,轰隆轰隆地开进了沟壑中。三只小剑齿虎慌了手脚,一头钻进了大巴掌的幼崽所居住的土洞。剑齿象群踏碎了灌木,踏平了土洞。

大巴掌狩猎回来了。

它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幼崽们,仔细搜索着每一寸土地、每一丛灌木。它抱了一丝侥幸,希望两只幼崽能凭本能躲藏起来,躲过这场灾难。

大巴掌努力地探寻着幼崽们有可能藏身的每一处地方。远处,一个废弃的鼬鬣狗洞前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是大巴掌的第三只幼崽发出的叫声。大巴掌俯下身来,小心地察看着这只幼崽的伤势。大巴掌舔舐着它的眼睛,急切地等待着它睁开眼睛,拱入自己的腹下,争抢奶水吃。

可是,痛苦的呻吟声骤然停止了。

眼前的这只幼崽永远地睡去了。大巴掌,这个饱受丧子之痛的母亲,继续温柔地舔舐着幼崽的伤口,整理着它零乱的毛发,不时发出柔和的呼唤声。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时隐时现,不忍心看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大巴掌向着躲起来的月亮无力地哀嚎着,诉说着一个母亲的悲苦,哀悼着它不幸的孩子们。

在过去的八年时间里,大巴掌先后生下了四窝幼崽,共十二只。这些幼崽没有一只活到成年,其中有七只都是被剑齿虎害死的。

八年前,就在大巴掌首次生产的第一天,初次做母亲的它,虽然知道剑齿虎会一直盯着它,但它没有经验,以为只要把幼崽藏在产崽的山洞里,剑齿虎就不会找到。它天真地把三只刚出世的幼崽留在了位于岩石山上的山洞里,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外出觅食了。趁它不在幼崽身边的短暂间隙,半牙残忍地拍死了它的幼崽,在洞壁上留下了几个肮脏的爪印。三只可怜的幼崽,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就无声无息地死了。

那时,半牙刚刚做了大夏河剑齿虎家族的雄性首领,为了搜寻外逃的小剑齿虎和金背,无意中发现了大巴掌的幼崽。

消灭潜在的竞争对手,是肉食动物的天性。

大巴掌满腔愤懑,却又无力与庞大的大夏河剑齿虎家族抗衡。大巴掌的妈妈、外婆、外婆的妈妈都曾经称霸这片平原,但那已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作为这片平原上的弱势群体,大巴掌只能选择忍耐。

四年前,大巴掌趁着半牙被怪尾巴三兄弟赶出领地,在岩石山上又生下了一窝幼崽。这一次,它几乎不敢离开山洞半步,直到两个月后,它才第一次带着幼崽们走出山洞。可是才刚走出山洞不久,就被怪尾巴三兄弟盯上了。它们被对方围攻了整整一天一夜。在大巴掌精疲力竭之时,狡猾的怪尾巴三兄弟抢去了它的两只幼崽,并且将它们挂在胡杨树树枝上示威。

两年前,大巴掌又产下了一窝幼崽。打从生下两只幼崽起,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它已经搬了三次家。从半牙领地中心冬暖夏凉的岩石洞,到领地边缘阴凉的山洞,再到这偏远的不通风的树根洞,大巴掌几乎是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唯恐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给幼崽们招来杀身之祸。

两只幼崽好不容易长到了六个月大。大后猫幼崽三个月大时开始练习狩猎,一岁左右跟随妈妈外出打猎。六个月大,正是练习狩猎最关键的环节——猎杀的时候。大巴掌特地为两只幼崽带回活的猎物,让它们练习猎杀的技巧。

让大巴掌万万没想到的是,银剑三兄弟找到了两只幼崽,将它们摔死在了大巴掌面前。

大巴掌呜咽着,苍老的声音里传出的全是绝望。

突然,从一个小小的旱獭洞里,滚出了一只“花毛球”。

“花毛球”——大巴掌的第二只幼崽,柔弱地“喵——嗷,喵——嗷”叫着,钻到了大巴掌的腹下。

从此以后,花毛球成了大巴掌的唯一希望,它要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去呵护它、保护它。 Tt5PfA+TNN+dXEwPzkZKTTHqEZOj3d32FFNMmwIcLGmd8mMBLa+vo6psqg1l3em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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