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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初,印度诗人泰戈尔来中国演讲,徐志摩陪伴左右充当翻译。当时,出于对泰戈尔的崇拜,徐志摩以他诗人独有的方式称赞泰戈尔说:

“他的人格我们只能到历史上去搜寻比拟,他的博大的温柔的灵魂我敢说是人类记忆里的一次灵迹。他的无边际的想象与辽阔的同情使我们想起惠特曼;他的博爱的福音与宣传的热心使我们记起托尔斯泰;他的坚韧的意志与艺术的天才使我们想起造摩西像的密仡郎其罗;他的诙谐与智慧使我们想象当年的苏格拉底与老聃;他的人格的和谐与优美使我们想念暮年的葛德;他的慈祥的纯爱的抚摩,他的为人道不厌的努力,他的磅礡的大声,有时竟使我们唤起救世主的心像;他的光彩,他的音乐,他的雄伟,使我们想念奥林必克山顶的大神。他是不可侵凌的,不可逾越的,他是自然界的一个神秘的现象。”

泰戈尔是伟大的,但他在徐志摩的眼中近乎“神”了。鲁迅认为一方面徐志摩将泰戈尔捧得过高,塑造成了天上的神仙;一方面觉得徐志摩如此“奴颜婢膝”的阿谀奉承,是为了使自己沾光,也变成诗哲。

于是他在《华盖集续篇.马上日记之二》中讥嘲道:“这两年中,就我们所听到的而言,有名的文学家来到中国有四个。第一个自然是那最有名的泰戈尔即‘竺震旦’,可惜被戴有印度帽子的震旦人弄得一塌糊涂,终于莫名其妙而去。后来病倒在意大利,还电召震旦‘诗哲’前往,然而也不知道‘后事如何’。”

鲁迅认为泰戈尔在中国的失败,是被徐志摩他们(戴印度帽子的震旦人)“捧”的。甚至十年后,鲁迅还在《骂杀与捧杀》一文中继续坚持这种观点,将“捧杀”解释的更清楚明白。

骂杀与捧杀

署名:阿法

现在有些不满于文学批评的,总说近几年的所谓批评,不外乎捧与骂。

其实所谓捧与骂者,不过是将称赞与攻击,换了两个不好看的字眼。指英雄为英雄,说娼妇是娼妇,表面上虽像捧与骂,实则说得刚刚合式,不能责备批评家的。批评家的错处,是在乱骂与乱捧,例如说英雄是娼妇,举娼妇为英雄。

批评的失了威力,由于“乱”,甚而至于“乱”到和事实相反,这底细一被大家看出,那效果有时也就相反了。所以现在被骂杀的少,被捧杀的却多。

人古而事近的,就是袁中郎。这一班明末的作家,在文学史上,是自有他们的价值和地位的。而不幸被一群学者们捧了出来,颂扬,标点,印刷,“色借,日月借,烛借,青黄借,眼色无常。声借,钟鼓借,枯竹窍借……” 借得他一榻胡涂,正如在中郎脸上,画上花脸,却指给大家看,啧啧赞叹道:“看哪,这多么‘性灵’呀!”对于中郎的本质,自然是并无关系的,但在未经别人将花脸洗清之前,这“中郎”总不免招人好笑,大触其霉头。

人近而事古的,我记起了泰戈尔。他到中国来了,开坛讲演,人给他摆出一张琴,烧上一炉香,左有林长民 ,右有徐志摩,各各头戴印度帽。徐诗人开始绍介了:纛!叽哩咕噜,白云清风,银磐……当!说得他好像活神仙一样,于是我们的地上的青年们失望,离开了。神仙和凡人,怎能不离开呢?但我今年看见他论苏联的文章,自己声明道:“我是一个英国治下的印度人。” 他自己知道得明明白白。大约他到中国来的时候,决不至于还胡涂,如果我们的诗人诸公不将他制成一个活神仙,青年们对于他是不至于如此隔膜的。现在可是老大的晦气。

以学者或诗人的招牌,来批评或介绍一个作者,开初是很能够蒙混旁人的,但待到旁人看清了这作者的真相的时候,却只剩了他自己的不诚恳,或学识的不够了。然而如果没有旁人来指明真相呢,这作家就从此被捧杀,不知道要多少年后才翻身。

十一月十九日

不过,鲁迅的几次讥讽似乎并没有在当时徐志摩的心中留下任何蒂芥,他既没有反击,也没有为自己做任何的辩解,仍然以他一贯的天真和热情积极地往鲁迅身边“靠”。但过了不久,又出现了一件“音乐事情”,令他们之间真正出现了裂隙。 dKGHOylfFZbo+8AE33YjISXqitGAkPehfbtVEg3y/NtienZ3Fv3jFUtothIW3/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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