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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萨蒂瓦在何方?

(译者译)试问巴伦西亚,穆尔西亚会变成什么?萨蒂瓦在何方,哈恩在何方?科尔多瓦这个学问之城下落何方?享有盛誉的学者又有多少遗留在那里?塞维利亚,昔日欢聚常在的家园,你在哪里?迢迢母亲河上,河水清凉而丰盈……哦!渺小的人啊,命运正向你敲响警钟:你若昏昏而眠,命运则分外清醒。

——《塞维利亚陨落之殇》

阿比·沙里夫·隆迪,公元1267年

公元670年,倭马亚王朝入侵现在的摩洛哥,那是昔日柏柏尔民族 的家园,却曾经先后被迦太基人、罗马人、西哥特人 占领。柏柏尔人称这片土地为al-Mamlakah al-Maghribiyyah,意为“西方王国”,从中衍生了一个词“Maghreb”(马格利布),在北非语言中仍然意为“阿拉伯”。巴格达的哈里发将他们的统治伴随他们的语言、宗教、文化,从中亚一直蔓延至大西洋。

然而,要管辖好领地并不容易。柏柏尔人比倭马亚王朝之前所征服的其他民族更难以驯服和同化,他们接纳了伊斯兰教,甚至通晓了阿拉伯语,但是却一如既往地说着自家的语言,保留着自家的文化——包括某些祖辈传承下来的宗教信仰——偶尔还会造反,建立自己的政府和军队。

尽管塔里克·伊本·齐亚德是穆斯林征服伊比利亚这个欧洲历史上最关键的事件中的主角,人们对这场征战的领导者却不甚了解。虽然他被冠以一个阿拉伯名字(Tariq),但塔里克几乎可以确定是柏柏尔人,且众多资料表明,臣服于柏柏尔人的阿拉伯将军穆萨·本·努萨伊尔释放了一个奴隶,这个奴隶就是塔里克。为了不再重蹈前人暴政的覆辙,穆萨赢得了柏柏尔人的信任,允许他们的习俗继续存在,甚至有部分柏柏尔人愿意为穆萨而战。阿拉伯人一度占领着柏柏尔的土地,远至大西洋。穆萨意欲攻克现在的休达 ,之后却被一个叫作朱利安的人以西哥特人的名义统治着。历史学家尚不清楚朱利安是西哥特人还是柏柏尔人,但很明显,他痛恨自己所侍奉的西哥特人。某些故事是这样流传的,朱利安之所以对西哥特人恨之入骨,是因为其女儿曾被西哥特的国王罗德里克强奸。

朱利安十分清楚穆萨的优点和缺点,并将其充分利用:他告诉这位阿拉伯将军,西哥特迎来了一位新国王罗德里克,他生性残暴,备受憎恶。事实上,罗德里克于公元710年掌权之际,就曾经有一个分裂组织想推翻他。朱利安告诉穆萨,西哥特人拥有一片美丽的土地,财富数不胜数。穆萨随后便派遣了一支突击队横渡直布罗陀海峡,抵达西班牙,经过一段短暂的旅途后,在今天的塔里法 登陆,那里的人们并没有任何反抗之意。公元711年,穆萨认为西哥特人要比想象中的更为羸弱,于是派出一支由塔里克带领的7000人的柏柏尔军队深入内陆。塔里克在行军途中一度驻扎,将所经过的高山群岛命名为塔里克山、塔里克岩(今直布罗陀),看来他必定感觉到了他所扮演的角色在历史上的重要性。

塔里克的任务只是率领突击队探索直布罗陀地区,但上天对他与其军队总有眷顾。当他们登陆时,罗德里克正在北方忙于平息巴斯克人 的叛乱。柏柏尔人攻下一座座城镇,没遇到西哥特军队。在北方的西哥特国王直到3周后才收到信使的消息。最终,柏柏尔人与西哥特人正面交锋,当时罗德里克带领的2万西哥特大军已是杂乱无章、装备不足,每个人都精疲力竭。尽管在人数上,西哥特军队是柏柏尔军的3倍,但前者最终还是以战败收场,其中大部分的贵族,包括罗德里克本人,都在瓜达莱特之战 中被杀。塔里克随后占领了首都托莱多,接着掌管了伊比利亚半岛的整个西哥特王国。穆萨率领由阿拉伯人和柏柏尔人组成的18000人的军队随后登陆,公元714年,他领军到达比斯开湾 ,控制了伊比利亚全岛。

阿拉伯人管辖这块他们称为“安达卢斯的飞地” 达800年之久——相当于文艺复兴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很多该地区的基督教徒都转为信仰伊斯兰教,而一直备受西哥特人凌虐的犹太人,现在对穆斯林欢迎之至,并在他们的庇荫下发展昌盛。犹太人自罗马时代起便一直居住在伊比利亚半岛,当西哥特人的铁蹄踏足这片土地之时,他们通过反犹太的律法禁止犹太人和基督徒通婚,禁止他们庆祝犹太节日,甚至最终逼迫他们归顺、迁离,或者成为奴隶。

基督徒并不知道这批侵略者来自何方,有何居心。许多人以为穆斯林像西哥特人一样,只是基督教中持有不同政见的其中一个宗派。但当时的伊斯兰教创立尚不足百年,教众承认亚伯拉罕、摩西和耶稣教,称他们为“有经者”,并对他们尊重有加。穆斯林用了大约250年的时间,即直到公元10世纪中叶,才融入安达卢斯民族,并成为当中的主体。

到公元9世纪,伊比利亚半岛的伊斯兰世界呈现出一派经济繁荣的景象,地中海沿岸总体也非常兴盛,借此良机,穆斯林便建立起了自己的文明,培育自己的文化,这在欧洲各国都是难得一见的景象——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越了阿拉伯帝国的任何文明。基督教界一心要驱逐穆斯林,以至于拖慢了学习阿拉伯文化的进程,而当他们把穆斯林赶得一个不剩时,阿拉伯文化已然在欧洲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对于安达卢西亚人(时人对安达卢斯民族如是称谓)而言,北方的基督徒就是野蛮人。安达卢西亚人每日用热水沐浴、洗衣,却说北方的基督徒一年只用冷水清洁几次身子,而且从不洗衣。

穆斯林给西方带来了数学、天文学、医药、工程、农业,以及文学等方面的知识。要知道在公元10世纪时,科尔多瓦的图书馆藏书已达40万册。但致力于创建基督教世界首屈一指图书馆的梵蒂冈,到公元1455年才收集到5000册书。

与此同时,穆斯林也将棉花、菠菜、西瓜、无花果,以及先进的灌溉技术推广至整个伊比利亚半岛,而安达卢斯在农业方面已远胜欧洲其他各国。安达卢西亚人借用了罗马的灌溉体系,在叙利亚和其他阿拉伯国家不断地进行试验,并在此基础上做出改良。他们善于开拓创新,先后发明了水车、水闸,以及灌溉水道的体系。水车上的水桶与水轮两两相连,而水轮或由水力推动,或由畜力拉动,从河川、泉井,以及蓄水池抽水引进灌溉水渠。安达卢西亚人的这个家喻户晓、规模宏大的灌溉工程将萨蒂瓦外海岸的荒芜沼泽拉韦尔塔摇身一变,成了一片由“水庭”管理的丰饶、高产的农业区域。今天,该地区更以西班牙海鲜饭的诞生地而颇受赞誉,殊不知昔日这里根本没有海产的踪影——只有漫山遍野的野生动植物,诸如野兔、稻米和拉韦尔塔形形色色的蔬菜。

哲学与神学在安达卢斯的文化中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摩西·迈蒙尼德 勇于对犹太宗教发起挑战,他经过研究,认为犹太教的诞生不可能早于公元12世纪。同时,穆斯林思想家阿威罗伊 也对伊斯兰教做了一番仔细的探究。公元13世纪时,犹太大玄学家摩西·得·里昂探索出犹太思想的一个新分支,而伊斯兰教用伊本·阿拉比 的布道在苏菲主义 运动中将这种思想进一步扩大。

安达卢斯地区也因其优美的诗歌和音乐而颇负盛名,时至今日,其阿拉伯与犹太民谣仍然为人唱诵。安达卢西亚人曾想把无形的音乐写下,来记录乐曲的节奏与旋律,然而,他们却找不到指明确切音高的方法。如此一来,欧洲人在这方面就要比他们略胜一筹——欧洲的僧侣在给教皇的“圣歌”标音方面可谓颇有心得。但安达卢斯的独特之处在于,它的音乐是写在纸上的。

公元912年,阿卜杜勒·拉赫曼三世 成了科尔多瓦的统治者,他在即位50年之际,下令要把统治期间的诗歌与正史编成集,而正史将成为安达卢斯的传统,虽然其中多数内容皆是拉赫曼的军功,但依然给后世的历史学家留下了一笔珍贵的财富。公元11世纪时,一位曾指挥格拉纳达 军队打胜仗的犹太人萨缪尔·伊本·纳格雷拉 写下了一首诗标榜其凯旋,在诗中自比大卫王。与此同时,他也在《圣经》及犹太法典方面撰写过重要的研究文章。

当时,从事商贸交易及银行业的人士在记录工作内容时需要十分仔细地将印度数字或阿拉伯数字写在纸上,账单和发票也可谓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人们学习数学并使之落到笔头上,还有阿拉伯人从希腊人、波斯人及印度人那里学到了制作地图的方法,这绝对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法,即使地图本身并非普罗大众能够轻易接受的读物,但也永远离不开纸这个载体。因为所有的穆斯林都必须朝着麦加 的方向朝拜,同样地,犹太人也务必向耶路撒冷的方向朝拜,因此在安达卢西亚人的社会里,地理学科占据着不可小觑的地位。包括天空绘图在内的天文学则是又一个关键性的工作。

这个阶段的建筑在美感和复杂性方面也创出了新高,我们大可以在科尔多瓦的大清真寺 这类建筑中看出端倪。因为安达卢西亚人有可以用来绘制草图的纸,因此便可构想出新颖而详尽的设计。更因为象形图案的使用受到了限制,使得复杂多变的几何图案能够出现并得到精心的装饰。至于地毯的设计,整个阿拉伯世界也是遵循同一个方法:先描摹在纸上,再落实到地毯上。


无疑,虽然安达卢西亚人让纸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但对于北非的人民而言则不能同日而语,他们不像阿拉伯帝国的其他国家那样,可以迅速地接受纸的流行。由于仍旧处在以牧羊为生的社会阶段,他们还是摆脱不了使用和制造羊皮纸的困境。到公元11世纪,摩洛哥的菲斯 竟一跃成了史上最重要的造纸大城。

这里就有一个关于日常用纸最终如何传入北非的故事:相传菲斯有一座富丽堂皇的清真寺,里外的雕刻都精美细致。但因为所雕之像都是动物和人的形象而触犯了伊斯兰教的律法,而当地的统治者阿卜杜勒·慕敏 是一位非常信奉正统教派教义的穆斯林,当地居民害怕他到此地一探究竟时,会将人和寺都抹杀。因此他们灵机一动,用纸盖住墙壁,并在上面涂上了一层石灰,于是整座寺庙乍看上去似乎只有平整的四壁,毫无装裱可言。

据一份史料记载,到公元12世纪,在菲斯共建成造纸工坊472家,这其中也许有夸张的成分,但众所周知,在这个时期,菲斯的产纸量可谓车载斗量,且都通过船运出口到西班牙的地中海沿岸地区。

虽然安达卢斯地区的造纸历史非常悠久,但有记载的第一张纸是公元1056年在一个叫萨蒂瓦的小镇上制造的。萨蒂瓦是一座古老的罗马城镇,依山而建,流经山边的阿尔瓦伊达河滚滚奔涌,因此这是一个建造纸工坊的理想选址。城镇被青葱的亚麻田所环绕,在罗马时代就已经是一片让人神往的闻名遐迩之地,当时的萨蒂瓦被雅称为“舍卜提”,以赞扬其亚麻制品手工精良。

根据部分统计资料所得,当时萨蒂瓦的造纸匠都是犹太人。但这并不奇怪,因为在阿拉伯国度中,犹太人和穆斯林都可以参与造纸的进程。犹太人关于造纸技艺的文献可追溯至公元8世纪。而到公元12世纪,萨蒂瓦生产的纸,即“舍卜提”被认定是阿拉伯世界中最好的纸。在那之前,西方制造的纸从未受到如此高的赞誉。尽管涌现出不少新的造纸之城,但东方的原始造纸中心,诸如巴格达、大马士革和开罗在当时仍然站在顶峰。安达卢西亚人所制的纸可能是前者的改良之作。公元1154年,地理学家伊德里西在文中写道:“萨蒂瓦宅邸林立,高墙宏伟,小乡宜人之美,人尽皆知。上纸只应此地有,汇出远洋东与西。”

工坊在欧洲各国不断地出现,大部分工坊都是作造纸之用的。水轮利用水力转动磨石,碾磨很多东西,包括纸浆。安达卢西亚人将罗马人用来压榨橄榄油的工坊改装为纸张工坊。磨机上装有数块大石以碾压纸张,让安达卢西亚纸变得平整,质量更优于阿拉伯生产的纸品,因为后者磨机上的研磨石相对较小。而安达卢西亚人对造纸技术的另一个重要的改进,则是使用金属线模具。相比亚洲的竹筛模,或是阿拉伯的芦苇模,用安达卢西亚人的金属线模生产出来的纸要更加优质。

急流是转动磨石必不可少的因素,然而,要制造最上乘的纸,还缺少一样东西——好水。何谓好水?必须是洁净、不含任何泥沙、无污染的活水。否则,碾出来的纸上就会布满杂点和瑕疵。此外,含铁量高的水会使成纸略带微红或呈现棕褐色。要想让纸张纯白无瑕,需要水中含有碳酸钙与碳酸镁,安达卢西亚人有时会往纸浆中添加石灰(也就是碳酸钙)加以漂白。在阿拉伯人和基督徒统治下的西班牙,人们说凡是有鳟鱼栖居的河流,都有适合造纸的好水。

在公元1166—1360年制造的安达卢西亚纸有一个很有趣的特点:把纸高举透光,会看到纸的表面有锯齿状的线条,有时会有一连串的交叉图案,或有一些线条随意交织成点状。我们对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不得而知。人们认为这些线条可能是为了方便折叠而绘制的辅助线,或是模仿某个刻印在羊皮纸上的记号,经过烘烤拉伸之后变了形。这也有可能是水印的雏形,后来的造纸匠均用水印来识别哪些纸出自自己之手。

在波斯及北非的部分国家流行开来的染色纸在安达卢斯也已走入寻常百姓家,尤其以格拉纳达的红色、紫色与粉色纸最为著名。在一份加泰罗尼亚 的档案当中,有一封由穆罕默德八世于公元1418年写就的书信,当中用的由亚麻和大麻制成的混合纸就是血红色的。

欧洲的基督徒花了很久才对安达卢西亚纸产生兴趣。他们觉得这是犹太人和穆斯林生产、使用的东西,因此心生抵触。到公元1140年左右,克吕尼市 的一名僧侣“尊者彼得”到访西班牙的本笃会修道院。在回国之际,他在羊皮纸上写下了《反犹手册》。他行经的基督教主要城市,包括托莱多这个卡斯提尔王国大教堂的所在之处。托莱多以生产上好的纸张而驰名,同时也是一座有名的犹太之城。犹太人聚居地是该城的最大区域,而犹太人则是学识的集中体现,对于彼得而言,他们几乎无处不在。然而,他却以不屑的态度写道:“天堂里,上帝正读着《犹太法典》。但这是一本什么书?我们读的书,都是由羊皮、牛皮,或是纸莎草沼泽中摘取的芦苇皮制成的。但他手中的这本却是用什么旧衣服的碎布或那些劣等东西堆砌成的书。”甚至有一些人将纸称为“粗陋的羊皮纸”,更讥讽其为“碎屑残渣”。然而,久而久之,欧洲人也对纸产生了兴趣。这同时也给安达卢斯的造纸匠带来了一定的竞争,但这种压力持续不了多久。对于他们而言,欧洲不过是个适销对路的市场罢了。西西里岛和意大利才是最初的稳定“客源”。安达卢西亚纸通过船运出口到墨西拿、卡塔尼亚和锡拉库扎,还有热那亚、那不勒斯和威尼斯。而后,穆斯林更把市场扩展至波尔多和英格兰,甚至是巴利阿里群岛(位于今西班牙),以及法国南部的艾格莫尔特和马赛。到公元15世纪,埃及与叙利亚出产的纸,价格高昂得都要“独占鳌头”了,而安达卢西亚纸的销路也已延伸到了埃及。

中东地区的阿拉伯人也将纸卖到了欧洲,北非人则卖到了西非和苏丹。虽然欧洲的纸张贸易促使了欧洲造纸工坊的兴起,但撒哈拉以南的地区一直到殖民时代才开始生产纸。纸在那里仍然是一种昂贵的进口奢侈品。当地政府官员和教会是推动用纸的大户,他们对纸的需求都很大。即使在公元17—18世纪,非洲人仍没有自己生产的纸,单是北非和撒哈拉沙漠另一端的安达卢西亚商人携带的少量纸品就能够满足市场的需求。


使安达卢斯文明倒退的一个污点就是内乱。这活像是一场希腊悲剧——阿拉伯人和柏柏尔人之间的争斗、一个教权与另一个教权的争斗,以及逊尼派和什叶派的内讧。至于阿拉伯人和安达卢斯当中的犹太人,尽管他们享受着物质丰饶、文化丰裕的生活,联结社会方方面面的政治力量却逐渐分崩离析,相反,他们的“死敌”基督徒却越发团结一致。正当安达卢斯的商贸、经济和文化蒸蒸日上之时,安达卢斯自身的文明却在逐渐消亡。到公元11世纪中叶,内乱已经把之前管辖的飞地分割成了20多个小国,而基督徒就趁着割据,看到了可乘之机,开始蚕食阿拉伯的国土,并于公元1085年占领了托莱多。人们一度以为这标志着阿拉伯世界消亡的开始,但后来北非的穆拉比特王朝 再次入侵了这个半岛,拿回了控制权。富有戏剧性的是,一个更加强大的北非王朝穆瓦希德 推翻了穆拉比特,并强行实施严苛的宗教律法,迫使部分犹太人从北非潜逃到科尔多瓦,还有一部分人从安达卢斯逃往埃及。公元13世纪,像巴伦西亚地区穆斯林的中心塞维利亚,甚至是科尔多瓦这样的大城市也最终接二连三地落入了基督徒手中。诗人阿比·沙里夫·隆迪曾写下诗篇警告世人:“你若昏昏而眠,命运则分外清醒。”

在基督教中也有十分狂热的教徒,像卡斯提尔的伊莎贝拉一世 ,这位未来的西班牙女王是一个十足的狂热分子。但是,像之前的柏柏尔人这些多数派的基督领袖,他们的意图很简单,只会在意看得上的政位并设法谋取。公元1240年,阿拉贡国王海梅一世 在看过萨蒂瓦的国土后写道:“看啊,这片我们前所未见的美丽沃土……在看到此情此景的一瞬间,我们的心满载愉悦与满足,早该带着军队来萨蒂瓦……为基督教攻城略地。”到公元15世纪,萨蒂瓦被大肆侵占,仅余一小块穆斯林和犹太人的飞地,而在公元1492年,穆斯林最后的城市格拉纳达也因为被殖民者全面封锁而最终就范。城里的犹太人和穆斯林被强行驱逐,而安达卢斯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西方文明中心也已荡然无存,就像做了一场梦。穆斯林生活在西班牙的时间足有800年,而欧洲人迁移到北美,在那里生活的时间只有500年。对于一度辉煌的安达卢斯文明,只有很模糊的线索证实它至今仍存留在欧洲,那些遗留下来的巨大建筑物——清真寺和犹太教堂——现在都变成基督教堂了;而被驱逐的犹太人将西班牙方言落到笔头上时,仍旧保留希伯来文的字母和拉地诺语 的表达。同时,他们保存着家里的钥匙,一代代地传下去。公元1492年,犹太人被驱逐的那天,恰好是夏季的哀悼斋戒日,却也是犹太人最黑暗的一段日子,这个灾难将永远留在他们的记忆中。本土的四弦乌德琴(一种专为演奏犹太人的西班牙舞曲和穆斯林的安达卢斯—阿拉伯歌曲的乐器)也变成了欧洲人的五弦鲁特琴,在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鲁特琴是一种重要的乐器。(今天生活在摩洛哥的法国人渐渐使阿拉伯人将乌德琴称作“阿拉伯鲁特琴”——这是文化侵略的典型体现。)西班牙语和大部分的欧洲语言中都有阿拉伯文明的痕迹,尤其是阿拉伯语的前缀“al”的融合运用,西班牙语也包含了一些阿拉伯语的音素,比如jota(霍塔舞)中的“j”发的是喉音“h”。

但与此同时,安达卢西亚人也给欧洲人遗赠了另一份大礼:纸。 f8Wz7Az/XLx6nRYvMz2uXP2JYBZ3I1OqXpC3gn77NBFZ7FmlEVNtvrVMEhq155k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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